第73章 你到底嫁不嫁
池白露哭鬧了許久，池家上下都是心驚肉跳。
這一晚，每一秒，他們都過得心驚肉跳。
也似乎是哭累了，鬧得沒了力氣，之後池白露的房間裏就再也沒有聲響。
林嵐之這一晚上始終心慌得不行，上樓了好幾次，她不敢說話，就隻能小心的在池白露房外小心的聽著。
過後，都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夜深，池振遠在林嵐之的勸說之下，終於是躺下了，可夫妻二人都是在暗色裏睜大了眼睛。
“白露晚上沒有吃任何東西，怕是會餓著。”忽而，林嵐之略帶悲傷的說道。
她身旁的池振遠跟著翻動了一下，沉默片刻後回答：“那讓廚房準備些吃的吧！”
得了他的回複，林嵐之自然是立刻坐了起來，可沒想到池振遠也跟著起來。
“你這是……”
“我跟著一起去看看吧！白露這丫頭從小就性子倔強，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聽到池振遠這麽說，林嵐之也就沒說什麽，趕緊替他拿來外套。
不久之後，林嵐之端著一碗酒釀圓子和池振遠慢慢上樓。
試探的，她敲了敲門。
可是，房間裏仍舊沒有動靜。
她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池振遠。
這時，池振遠才上前，拿著鑰匙慢慢的開了門。
咯吱一聲，房門徐徐打開，漆黑的房間裏，唯有陣陣冷風拂過。
趕緊，池振遠開了燈，這才看到房間裏的情況。
池白露這一鬧，能摔能砸的，統統被她扔了個幹淨，這會兒原本整潔淡雅的房間，是弄得一片狼藉。
再看不遠處，那麵能讓暖和陽光照進來的大窗此刻正開著，呼呼的冷風漏了進來，寒冷拂過，讓人不由的瑟瑟發抖。
而窗邊，池白露恰好就木然的站在那裏。
背對著他們，池白露就那麽站著，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
心頭咯噔一下，林嵐之和池振遠兩人又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最後，還是池振遠開了口：“白露，你還好嗎？”
聽到這聲問話，明顯的池白露的身子顫抖了一下。
隨之，她緩緩轉身。
池白露回來時本就氣色不好，這會兒站在窗邊吹了不知道多久的冷風，此刻臉色更是慘白一片。
她神情肅然，眸子裏早就沒了昔日的光彩，那默然的眼神就如同幹涸的泉眼，讓人看著既心疼又悲涼。
“爸，從小您最疼我，我想要什麽，您都盡量滿足了，我最尊敬的也是您。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想著把婚事的選擇權交給您，我以為，我最敬重的人，會愛護我，為我出這口氣。可是這一次……我再問您一次，我必須要嫁給姚忻嗎？”池白露說著，淚水跟著又落了下來。
她的身後是無盡的夜色，瞧著她單薄的身影，實在是惹人心疼。
喉頭一哽，池振遠好幾次想要開口，可最後卻隻能長歎一口氣，偏過了頭。
雖然一個字都沒說，可池白露明白了其中含義。
亦是長舒了口氣，池白露心中最後的一點兒希望被打的粉碎，突然她嘴角竟是勾起了一絲笑意，這抹笑意很是燦爛。
就猶如懸崖旁綻放的紅花，既妖冶又絕望。
“如果，我說我死也不願意嫁呢！”池白露極為平靜的說著。
接著就見她卻是轉了身，腳下已經踩上了一旁的凳子。
瞬時，林嵐之手裏冒著熱氣的酒釀圓子打翻，跟著她也不管腳下是池白露摔碎的花瓶碎片，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白露，我求求你，就嫁去姚家吧！這輩子，是我和你爸爸欠你的，下輩子我當牛做馬都還給你。如果你不解氣，那你就把我這條命拿去好了。”淒厲的大喊道，林嵐之跟著痛哭起來。
聽著身後的動靜，踩著凳子的池白露身子一僵，隨之慢慢的回頭一望。
這時，林嵐之的膝蓋正跪在一地的瓷器碎片上，她純白的褲子，都已經慢慢的有血滲了出來。
“嵐之，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池振遠亦是大駭，他驚慌的伸手就要把林嵐之拉起來，可林嵐之卻是用力的揮手推開了她。
接著，林嵐之目光堅定的看著同樣是已經嚇壞驚呆的池白露。
“我作為你的母親養了你二十年，這些年你也該了解我的脾氣。池白露，我這大半輩子沒求過人，可這一次，是我求你，為了池家，為了你父親，你必須嫁到姚家。”林嵐之決然的說著，伸手已經是撿起了一塊碎瓷片，繼而放到了自己的手腕間：“我知道，你跟你父親一樣，骨子裏都帶著傲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要尋死，我和你父親攔不住你，可是這一死是一了百了，可我和你父親呢？你有想過嗎？”
此刻，已經是嚇得僵在一旁的池振遠瞪大了眼，渾身也是顫抖著：“嵐之，你做什麽……別做傻事……白露……”
看了眼有些語無倫次的池振遠，又看著一副決絕的林嵐之，池白露的心頭是震撼的。
“你嫁過去，才能保池家的太平。我們知道，這樣對你不住，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林嵐之說著，放在白皙手腕間的碎瓷片已經慢慢的紮進了肉裏，血亦是跟著慢慢流了下來：“嫁去姚家，是委屈你。那這樣可好，我拿一條命賠給你，行不行？”
說著，林嵐之就要更加用力的把碎瓷片刺進手腕。
腳一下軟，池白露就跟瘋了一般，慌張的下了凳子，焦急的跑了過去。
她奮力的上前就從林嵐之手裏奪過了那片碎瓷片。
“這是幹什麽？是要拿命來威脅我嗎？”淚流滿麵，池白露崩潰的低吼道。
她的雙眼逼得通紅，那模樣，看得人心驚。
血一點點的滴在地板上，有著妖豔詭異的紅。
“是，我和你父親阻止不了你尋死，我就隻能用這種方法留住你。”林嵐之回答的也是異常平靜：“現在，我也問你一句。池白露，你到底嫁不嫁？”
突然，房間安靜下來。
有寒風從窗外呼呼的刮進來，撩起純色的窗簾，配合著夜色，瞧著分外的滲人。靜默了許久，池白露臉色蒼白得已經有了些青紫。
終於，就見她重重的點點頭。
“好，我嫁。”
得了她這句回答，一直背脊挺直的林嵐之終於無力的癱軟下來。
而她們身側的池振遠看著，仿佛又蒼老了不少。
動蕩不安的池家，連著許多天都不太平，這一夜更是觸目驚心。
池家的傭人這一晚也是不得安睡，樓上鬧得不行，他們就隻能焦慮的在樓下打轉。
接著，卻是見池振遠焦躁的抱著林嵐之跑了下來。
就見，林嵐之膝上受了傷，左手手腕更是纏著一條幹毛巾，有血已經染紅了毛巾。
“備車，去醫院。”
池振遠沉著臉大喊著，就衝屋外跑去。
而所有人瞧著也是慌了，都跟在池振遠的身後跑了出去。
也就隻有張嫂最後停了腳步，回頭望樓上看了一眼。
可這一眼，卻是把她也給嚇著了。
在樓梯的拐角處，她看著池白露靜靜的站在那裏。
墨黑的長發披散，臉色煞白的池白露手中也是有血。
張嫂從沒有見過池白露有過這樣的表情。
像是下一刻，就要墜入無邊深淵一般，池白露神情木然，滿是悲涼。
林嵐之受了傷，池振遠顧不得許多，抱著妻子就上車去了醫院。
這動靜鬧得很大，在深夜裏，四處寂靜中，更是顯得嘈雜。
隨著載著夫妻二人的車子緩緩駛出了池家。
在外早已停了許久的車裏，寧謙小心的從後視鏡裏看了眼聶靖安。
“聶總，我們現在要做什麽？”
從池白露走進池家那刻起，他們就不曾離開過。
期間，聶靖安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寧謙此刻真是不知道聶靖安心裏麵到底在想些什麽。
隔了半晌，已經好久都沒有開口的聶靖安終於開口問道：“你覺得，她會出來嗎？”
愣了愣，寧謙一時不明白聶靖安這話是什麽意思。
可是，不等寧謙回答，聶靖安就再次說道：“你覺得，剛才車上的人是誰？”
“這……”寧謙一時間犯了難。
這夜裏光線本來就暗，剛才還真看不清。
“要不，我派人跟著？”想了想，寧謙又小心的看了眼聶靖安。
不過聶靖安這一次，卻是沒有開口。
無奈，寧謙就隻能陪著繼續等。
他明白，這一晚，池家人不好過，而他和聶靖安也是跟著不會好過。
果然，夜慢慢的過去，天邊都已經跟著泛起了淡淡的灰色，聶靖安就這麽沉默的看著池家的大門。
已經在池家外守了一晚，不知不覺間，寧謙還是沒有扛得過去，竟是趴在車窗邊眯著眼睡著了。
再次，等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等寧謙惶恐的轉頭看聶靖安的時候，卻是發現，他依然保持這那個動作，眸光仍然望著池家的大門。
這一刻，寧謙是真的慌了。
如今，他是越來越摸不清聶靖安的心思了。
按照聶靖安以往的脾氣，這會兒如果真是想念池白露，怕是早就闖進了池家。
“開車，回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