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不值得的男人
半年過去,池白露這個名字漸漸的就早已經被人遺忘了。
在許多人,包括肖梓都認識她死了的時候。
池白露卻是在半年前就已經被秘密的送到了蕘城靜養。
當時,雖然有寧謙一直都在旁看著,可謝家到底是買通了載著池白露的司機和看護她的那兩個伴娘。
且,誰也沒想到她會跳江的時候,讓熟識水性的人竟是扮作了她。
當然,這也多虧極少人認識池白露,隻看著有個穿著婚紗的女人墜了江,就都以為是她。
蕘城已經是春日,沉寂了一個冬日的大地複蘇。
可於謝家而言,這凜冽的冬日仍然沒有過去。
隻因,雖然過去了半年,可池白露的病情仍然沒有一點兒好轉,終日也都是癡愣的坐著。
期間,謝驤也請了許多人的醫生診治,但最後的結果都是徒勞。
雖然痛心,謝驤也是無可奈何,到後來,傷心的他竟是在初春的時候病了。、
這日,靜寂了多日的謝宅熱鬧了起來。
卻是見一輛車跟著就從大門開了進來。
跟著,就見一個身姿挺拔,容貌雋逸的男人從車裏走了出來。
而謝家的傭人早已經在車兩邊等著,見他下車,也都恭敬的問好。
“老爺子的情況如何?”謝嘉樹嗓音磁性,他看了眼一旁的傭人,問道。
上前了一步,傭人趕緊回答:“……病情已經好了許多,近來每日能多吃一些了。”
聽罷,謝嘉樹嗯了一聲,接著卻又是問道:“小姐呢?”
“今日也在老地方,也還是老樣子。”
輕輕的點了點頭,他便沒再說什麽。
可走了幾步,他便是又說:“去跟老爺子說一聲,我看過小姐,就去看望他。”
“好的,先生。”
謝嘉樹,當年瘦弱可憐的他被謝驤領進了謝宅,十多年過去,如今的他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是代替謝驤掌管謝氏。
雖然當初謝驤將家業交給一個毫無血緣的孩子引得許多人的猜疑和不滿,但到最後謝嘉樹在不長的時間裏就徹底讓那些在背後嚼舌根或耍心思的人徹底閉了嘴。
為了讓池白露能在舒適的環境下靜養,謝驤特地讓人建了一個玻璃花房,雖然之前寒冬淩冽,可花房裏卻是四季如春的。
這時,在盛放的花房裏,池白露就靜靜的坐在一角,但是就算眼前再是悅人眼目的美景,她也絲毫沒有任何感覺。
當謝嘉樹來到玻璃花房的時候,看到的池白露仍是和幾日前的沒什麽不同。
之前謝驤也頗為擔心謝嘉樹會對突然出現的謝家正牌孫女有所顧慮,畢竟事關整個謝氏的繼承,且這麽多年來謝嘉樹也一直是被當做繼承人在培養,他為謝家所付出的,可謂是太多太多。
不過,真當謝嘉樹知道池白露後,他的反應當時卻也是讓謝驤也感動得紅了眼的。
那時,根本沒有什麽多餘的話,謝嘉樹欣然接受並且恭喜了謝驤,且在後來池白露能順利回到謝家,也多虧了他。
隻是,就算他如此,之後的謝驤也有過懷疑的,謝嘉樹半路得了個妹妹,且又事關利益,謝驤其實也不相信他能這麽淡然的接受。
可後來,謝嘉樹對池白露的事情,就算是小事,隻要是他能做的,也都會竭力做到完美,半年過去,謝驤愣是不能找到謝嘉樹的一點兒錯處。
這亦是讓謝驤放了心,也隱隱的,他也是擔心的。
邁步,來到池白露的身邊,謝嘉樹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後,隨之蹲下,與她平視。
“幾日不見,看你的氣色倒也是更好了一些。”謝嘉樹語氣很溫和,不似平日對著外人時的冷漠。
跟著,他又道:“爺爺這些日子雖然病著,可聽說,他也都每日過來看你。白露,就算往日再多苦難,也都過去了,不是嗎?”
這些話,還是謝嘉樹第一次對池白露說。
半年來,不論那些醫生得出的結論是什麽,謝嘉樹也都是平靜麵對的。可當一些醫生提出一些比較冒險的治療方法的時候,他總是說,慢慢來吧,要給她時間。
隻是沒想到,今天他倒是也著急了嗎?
可就算他說這樣的話,池白露也依舊是老樣子。
伸手,謝嘉樹將蓋在池白露膝上的薄毯子整理了一會兒,接著他便是又道:“都已經過去半年了,我原以為給你時間休息,你就能慢慢好起來,可白露……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加脆弱。”
雖然他這話聽起來並不順耳,不過他說這話時,眼裏卻也是帶著憐惜的。
跟著,就聽他又說:“脆弱也就脆弱吧!謝家的小姐,謝嘉樹的妹妹,用不著有一顆金剛石一樣的心髒。”
說完,謝嘉樹沉默了,隔了一會兒他卻是歎了一口氣,接著掏出了手機。
像是做出這個舉動有什麽艱難似的,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冷峻。
跟著,卻是看他已經點開了屏幕,將一張照片點開,拿到了池白露的麵前。
“前段時間,江城因一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一直對女色不熱衷的聶靖安卻是在多年前就已經結了婚,雖然是離婚了,但他的前妻不久前已經帶著他們兩個的孩子找上了門。”謝嘉樹一邊說著,然後又劃出了另一張照片:“雖然這些報道已經是鋪天蓋地,可我當時聽聞也是頗多質疑的,直到……我拿到了這些照片。”
謝嘉樹一邊說著,目光卻是緊緊的盯著池白露:“這張照片裏的背景你該是很熟悉的吧?聶靖安所住的‘麓園’……他的前妻早已經帶著孩子住了進去。如此,這件傳聞就不再是空穴來風了,看到這個,白露你有沒有什麽感想?”
而池白露看到這些照片,眼神仍是空洞無神的,就連之前謝嘉樹說的話,有可能她都沒有聽到。
但是,謝嘉樹很篤定的看著她,接著又道:“池白露,就為了這麽一個傷害你至深的男人,把你自己弄成如此不堪的樣子,你覺得值得嗎?當我聽聞老爺子說有一個孫女時,他那麽驕傲的說,他的孫女不但溫婉嫻靜而且還善良聰慧。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實在是不知道你和他口中說的,那一點兒想象。”
說著,謝嘉樹已經站了起來,他語氣裏帶著譏嘲,臉上更是不屑。
但他已經出言不善,可池白露仍是沒有任何反應。
跟著,也就在氣氛冷凝,謝嘉樹麵對著癡愣的池白露僵持的時候,就聽得安靜的玻璃花房裏有了嘈雜的聲音。
“嘉樹,你這是做什麽?你很清楚白露這個孩子現在還病著,你剛才的那些話,會不會太過分了一些?”坐在輪椅上,謝驤被人推了進來。
這會兒,他麵容憔悴消瘦了不少,顯出了病態。
可他這麽說著時,臉上卻竟是怒氣。
“我原來以為,你是真的歡迎白露回來,我還道你明事理,是個難得的好孩子……我想著,謝家交在你手裏,我就算是閉了眼也是放心的。可現在你在做什麽?你那些話,還像是人話嗎?”謝驤氣得一邊咳嗽一邊痛心疾首的說著:“要不是我在花房裏裝了監控,我還不知道你居然背著我是這麽對白露的。”
說著,謝驤指了指花房頂的一處角落。
麵對著勃然大怒的謝驤,謝嘉樹倒是沒有任何一點兒驚慌,更沒有因謝驤突然帶著一幫人來心事問罪而感到不悅。
此刻,他就緊緊的盯著池白露,片刻後見他更是嚴苛的說:“池白露,你好好瞧瞧你麵前的老爺子……為了你,這麽長時間也都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前幾日他竟都已經請了律師到家……你該是知道,老爺子想要做什麽。還有,你池家的父母,為了不讓聶靖安懷疑,他們一直忍耐著不敢來見你,可到底他們養了你二十多年,得知你仍然如此,你以為他們的日子該是什麽樣子的?池白露,不論是為了誰,你都不應該這麽的自私。且,還是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
原本,謝驤想上前阻止謝嘉樹的,可突然的,他就見謝嘉樹在說完這些話後,池白露一直空洞的眼睛居然眨了一下。
謝驤那一刻,都以為自己是老眼昏花,看錯了。
可沒一會兒,池白露就又有了動作。
就見,她慢慢的抬起了手,將蓋在膝上的薄毯掀開,有些吃力的緩緩站了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謝嘉樹也都是吃驚的,可謝嘉樹除了吃驚之外,亦是驚喜又欣慰的。
“……你說錯了,我可不是為了聶靖安才弄成這個樣子。”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池白露要說出這麽一句話顯得很吃力。
不過,她臉頰憋紅了,倒是慢慢說,也能完整的說話。
跟著,池白露就已經邁步往謝嘉樹的方向走。
看到站在他的麵前的池白露,其他的人也都捏了一把汗,以為池白露會因剛才謝嘉樹的那番話動怒。
有人,也想著一會兒該不該上前阻止。
可沒想到,跟著就隻見池白露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多謝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