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勇衛三將

  天啟七年十二月九日，崇禎皇帝下旨：將隸屬於禦馬監的騰驤四衛營與養馬勇士營合並成勇衛營。遷京營守備孫應元為勇衛營參將，遷京營千總周遇吉、黃得功為勇衛營守備。


  兩日之後，在皇城之內的勇衛營營地之外。一隻十幾人的隊伍正步幅整齊的行進著。很快，這隻小小的隊伍便已走到營門附近。走在隊伍前麵的兩名將領，帶住了戰馬，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那道營門。


  這兩名帶隊的將領，便是新進勇衛營參將孫應元以及新進勇衛營守備黃得功。倆人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身形健碩，孔武有力。


  孫應元與黃得功原本都在京營中任職，不過由於兩人在京中都沒有什麽背景，數次升遷的機會也都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別人頭上，所以兩個人在京營中過得並不順心。相差不多的經曆，讓兩人私下的關係一直不錯。由於孫應元略微年長一些，官職也要大上一級，所以黃得功平常都已大哥相稱。


  就在兩日之前，兩人忽然接到命令，被傳到了營中的帥堂。營中的主將陪著一名太監給兩人宣讀了一道皇上的聖旨。這道突然而至聖旨，不僅將兩人各升一級，而且還將二人調進了新成立的勇衛營。


  突然之間的升遷與調動這讓兩個人都覺的甚是驚愕。兩個人想不明白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同時也不知道，自己進入這個歸屬於禦馬監管理的部隊到底是福還是禍。不過，即使是一頭霧水，兩個人也沒地方詢問，隻得匆匆的收拾了收拾，帶著兩人僅有的幾名親兵前來報道。


  看著不遠處的那道轅門，黃得功轉頭對身邊的孫應元說道：“孫大哥，那兒就是咱們的新地方？”


  孫應元坐在馬上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慢慢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黃得功又仔細的看了兩眼，嗬嗬的笑著說道：“看這轅門倒還有點樣子。至少比京營那邊整齊不少。嗬嗬，沒想到，這些沒卵子的還有點能耐啊。”


  聽到黃得功的話，孫應元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看著黃得功說道：“得功，注意一點，此處可不是城外的京營。這裏管事的可都是禦馬監的內侍。”


  “唉。”黃得功歎了一口氣，“孫大哥，提起這個來我這心裏就憋屈。您說像咱們這樣沒根沒底的，也就指著上陣廝殺，才能博一個前程。原本在京營多少還能有點希望。畢竟京中的官員出兵放馬，都要從京營中調些部隊。那些危險的事，有關係的不願去，咱們總還有搏命的機會。現在倒好，從城外調到城內，從將軍手下換到太監手下。唉，以後估計也就排排隊耍耍刀了，讓人當猴兒養著吧。”


  孫應元聽著黃得功的抱怨，眉頭越皺越緊。他也知道，調到這個從屬於禦馬監的內衛禁軍，自己也就離戰場越來越遠，離自己想憑本領封妻蔭子的目標越來越遠了。


  孫應元也忍不住輕輕的歎了口氣，不過他還是解勸說：“得功，我看也不盡然。隻要咱們將自己的事情做好，總，總會有機會的。”


  “嘿。”黃得功在馬上用力的揮了揮鞭子，鞭梢在空氣中發出幾聲尖嘯，“孫大哥，原來在京營您就這樣說。在那裏也就咱們兩個像傻子似的三天一操，五日一練。到頭怎麽樣，不僅上司看著咱們是異類，就連底下的哪些兵也拿咱們當了瘟神。搞得咱們兩個，人嫌狗不待見的。都到這了，您還要練？好，練就練，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過，要是這種營頭都上了前線，那咱們的大明也就快。。。。。。”


  “得功！”聽黃得功說的越發肆意，孫應元低聲的喝了一句，“你在胡說什麽？”


  看孫應元神色嚴厲，黃得功也自覺失言，連忙在馬上拱拱手說道：“哦，孫大哥別生氣，我說錯了還不行嗎？”


  孫應元微微籲一口氣說道：“我們是大明的軍人，戰時殺敵，平日訓練就是我們的職責。”


  “好好，您說的對，說的對。反正讓人嫌棄也習慣了，也不怕再多一處。”


  “你啊。”孫應元無奈的搖搖頭。


  兩人正說著，就見一名身穿武將袍服的將領，單人獨騎從眾人身後越了過去，直接跑向了那道轅門。


  “驢攘的，這是誰啊？”黃得功眯著眼睛盯著那個背影。就見那人在轅門前下馬後，便和守在轅門前的兵卒說著什麽。


  “應該是同咱們一起調進營的那個周遇吉。”


  “是他？嘿，這個家夥，沒看到咱們嗎？驢攘的，怎麽連個招呼的都不打？”


  “得功。”孫應元先是叫了一聲，而後看著筆直的站在轅門外等候的周遇吉繼續說道：“我聽說這個人是從遼東逃回來的。。。。。。”


  “哦？遼東，那他。。。。。。”黃得功微微一驚，看著孫應元說道。


  孫應元點點頭說道：“聽說這個人的功夫不錯，對手下的兵練得也狠。”


  “練得狠？那些慫兵會不鬧？”


  “聽說，他不吃空餉不養家丁，所有能發下來的軍餉都和手下的兵均分，你沒看他來報道，連個跟著的人都沒有。”


  “喲，還有比咱們哥們做的絕的。”


  孫應元看著那人的身影慢慢說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到這裏就上不了戰場，那咱們頂多因為無法升遷而心中不忿。那個人會比咱們難受十倍，說不定他會將自己廢在這裏。”


  “哦？”黃得功在馬上微微挑了挑刷子似的眉毛，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那條身影。


  “走。咱們也過去。”孫應元低聲的喝了一聲，催馬向轅門跑去。


  很快十幾個人就來到了轅門之前，眾人紛紛下馬。黃得功當先一步走到站在門前一動不動的周遇吉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來。


  周遇吉身形勻稱，在並不顯得寬厚的身體內似乎蘊藏著無盡的勁道。此時，站在院門外的他垂著頭，一雙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著。似乎對站在眼前的黃得功全無反應。


  “嘿。我說，你就是周遇吉？”黃得功站定問道。


  周遇吉慢慢的抬起頭，冰冷的視線讓黃得功微微皺了皺眉。看著黃得功略帶挑釁的目光，周遇吉慢慢挺起了胸膛。黃得功頓時就覺一股帶著血腥味的殺氣撲麵而來。


  “嗬嗬。”黃得功不怒反笑，微微一用力，瞬間身上的袍服便被肌肉繃緊。一道狂暴的氣勢猛的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