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心心念念的川菜

  其實學設計的時候，顧雙雙說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用她的話來說，隻是一時衝動，不過當時不知道，一衝動竟然衝動了這麽久，估計這輩子也離不開了。她的這一雙手，似乎天生就是為了畫圖的，不然她還真不知道它有什麽用了。


  她窩在辦公室裏逛著貼吧，實在鬱悶，就發了幾貼。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人回了。她吃了一驚，湊到前麵，瞪大了眼睛看。


  她的帖子是這樣的：夏天這麽熱，為什麽夏天這麽熱，在夏天很容易中暑，為什麽容易中暑？

  一樓是一位叫懸崖的網友：夏天容易出汗，所以很熱，夏天很熱，所以容易中暑。


  顧雙雙一看，本來在喝著水的她，一下子噴了水，把桌子上的設計稿打濕了一片。靠，不帶這麽狗血的。她的問題已經夠白癡了，沒想到這個人更白癡。


  她繼續往下麵看，二樓一個網友叫做大懸崖的說：因為熱，所以熱，這是從物質與意識，存在於感知方麵分析的。


  顧雙雙繼續往下麵看，一下子就到了30樓，每一條都是那麽無語，她實在沒有了往下麵看的欲望。都是些什麽東西啊？


  最後的一樓，那人名叫添藏：或許是你太浮躁了，這容易使得心情煩悶，靜下心來，其實也沒有什麽的。


  顧雙雙白眼，真客觀的評價，不過站著說話也不腰疼。她甩了一下脖子，下了網，覺得沒勁，特別沒勁。不過，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怎麽？還舍不得走啊？”張毅一已經走了過來，手上隨意地搭著一件衣服。


  顧雙雙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有六點半了。是該下班了。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跟在張毅一的後麵。


  “喂，沒吃吧？”車子上，張毅一突然問。


  “唔，沒有。”顧雙雙這才發現自己突然很餓了，不由地覺得他問得真是及時。


  “想吃什麽？”


  顧雙雙想了想，似乎已經聞到了川菜的味道，不禁說道：“依凡的川菜不錯，尤其辣得夠味。”


  “你喜歡吃川菜？我怎麽不知道。”平時還真是從來都沒有聽她說起過，以往下了班，他們也會一起去吃東西。他總是感覺她對於吃的沒什麽挑剔，似乎什麽都行，特別好伺候。


  顧雙雙輕笑了一聲，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不上喜歡，隻是突然想吃。你不會這麽小氣，連這都請不起吧？”她說完不忘白了他一眼。


  “若是真請不起，還不得露宿街頭啊。”依凡的川菜其實一點兒也不貴，也有著很好的口碑。


  “不錯的想法，我倒建議你去當一個街頭濕人。”


  “可惜了，暫時又不會下雨。”


  顧雙雙聽他這麽一說，猛然地抬起頭來，天空，似乎灰蒙蒙的，一片慘白，還真是有下雨的前兆，“烏鴉嘴。”她哼了一聲，分明已經忘記了，自己才是那一個罪魁禍首。


  依凡是個不錯的小店，環境也還不錯，正因為這樣這麽許多年了，依然沒有倒下，反而越做越好，不知為什麽，顧雙雙的心裏突然覺得欣慰，可是又會覺得迷茫。店裏的客人很多，每一張桌子都已經坐滿了。陸續的還有人在走進來。


  “人這麽多，要不我們先走吧，下次過來早一點。”張毅一說。他其實不喜歡這種環境，太過擁擠喧嘩了，他也知道很多時候，顧雙雙是喜歡安靜的，她一個人可以安安靜靜地呆上兩天不說一句話也沒有什麽。


  由於太吵了，他不知道顧雙雙聽到了沒有，隻不過，她根本沒有抬頭看他，而是徑直地走在了前麵，他於是跟上去。


  “302包間還有嗎？”張毅一聽到顧雙雙問。


  “不好意思，已經有人定了，您可以考慮一下303，也是小包間，兩個人或者三個人都可以的。”前台的服務員笑著說。


  顧雙雙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在無比認真地凝視著服務員。


  “那行，讓人上來點菜吧。”


  張毅一聽到顧雙雙說。不等服務員帶路，她已經走在了前麵。張毅一總覺得她對這裏很熟悉。303在302的對麵，兩個包間都在比較靠盡頭的地方，而且需要轉個彎，挺難找的，可是她根本文也不用問，卻能夠準確地找到。


  點好了菜，張毅一喝著橙汁，顧雙雙則站在一邊，趴在窗台上向外麵看著什麽。很安靜的樣子，完全沒有一點兒的聲音。


  “看什麽呢？”他問道。走了過去，也不見著窗外麵有什麽。


  顧雙雙輕笑了一聲：“沒想到這邊也不錯，挺空曠的，要是建一個網球場就好了，露天的那種。”


  “然後呢？”張毅一好奇地問。和網球場有什麽關係？

  “然後，我們吃飯的時候，可以把桌子挪到窗子邊，邊吃邊看別人打球。”


  “哦。”張毅一一時無語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她的這個想法確實有些怪異。


  “你不覺得很刺激，很好玩嗎？”顧雙雙轉過臉來，瞪大了眼睛看他。


  “你確定你不會顧著看別人打球而忘記了吃飯？”


  “那也得看別人打得好不好了。”顧雙雙說。她又轉過了臉去，落日的餘暉灑在了她的臉上，微微地波光，亮亮的，有一種柔和的美。張毅一側著臉，凝視著她，他們中間隔著一米來寬。他沒有說話，忽然不想破壞了這一種寧靜。


  “會打網球嗎？”顧雙雙突然問。


  “摸過拍子，但是不算太會。”


  “我們小區就有一個網球館，哪天一起去？”她提議。


  “喜歡網球？”他問。這個也沒有聽她說起過。


  “也許。”顧雙雙說，“網球很叛逆啊.。”


  張毅一聽了隻是笑。隻不過顧雙雙似乎有少許的哀傷一樣。然後菜就上來了，第一道菜是辣子雞，色澤挺好，紅紅火火的。顧雙雙卻皺著眉頭，說：“這道菜，不是我們點的。你是新來的吧？”她看了一眼送菜的小姑娘，“302在對麵呢。”


  那小姑娘有些惶恐，好一會兒才說：“對不起，對不起。”說完，忙又將菜端走了。張毅一見那小姑娘走了，說：“你不是也點了一個辣子雞？”


  “嗯。不過，不一樣。”顧雙雙說。不過她也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麽。


  張毅一也不問，不過在他看來，辣子雞就是辣子雞，沒有什麽區別的。坐了一會兒，沒聽到顧雙雙說什麽，他不免說道：“看了下麵，以為很鬧，沒想到卻是有這麽一個清靜所在，環境真的是不錯，下次還可以過來。”


  “清靜不清淨，誰知道。”顧雙雙這樣說。而她的心裏分明是不清淨的。


  菜再次上來的時候，顧雙雙已經不那麽餓了，吃起來也沒有什麽興致，悶悶不樂的樣子。在路上的時候，張毅一一直誇那裏的菜好吃。顧雙雙給了他一個白眼，說，那是你不知道以前有多好吃。


  有多好吃？


  張毅一追問。可是，她又什麽也不肯說了。靜得像一個洋娃娃。


  回到了家以後，顧雙雙想，有多好吃呢？其實算不得多好吃，隻不過味道不是從前的那個味道了，所以總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心上爬著一樣，很不是滋味，哪裏還吃得下去？味道變了，什麽東西也該變了吧？沒有什麽好留戀的。


  302是兩人的包間，那個時候，他們總去呢。那裏的桌子，凳子，牆紙……沒有什麽是不熟悉的……歌兒也喜歡那裏，吵著要去，可是，他總不帶她去……


  顧雙雙搖了搖頭，不讓自己想下去，果然，她也沒有再想下去。隻是撲在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