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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陳木崖

  七月的日子,如流火。陽光曬在灰塵上,總是會帶給人那麽一種夢幻的感覺。天氣本來也有些悶,乍一看上去就有一種下雨的前兆,可是,顧雙雙這個人,挺懶的,就是不願意帶傘。伍碧君常常說她傻,又傻又懶,真下起雨來,耳朵都來不及扯。她說,耳朵那麽小,扯來做什麽,那不是自殘嗎?


  顧雙雙今天不準備去上班了,而是要去西城老伯的農場,路程其實有些遠,正常的車速都要一個多小時呢。西城老伯是她從前的老師,對她的設計生涯有著重要的啟蒙作用。城西老伯喜歡畫畫,雖然退休了,還是一天到晚的都在畫著,老伴說他不務正業,於是他就在城西開了一個農場,他們這些人對他的稱呼也由老師變成了城西老伯。這個稱呼還是他自己讓改的,說什麽已經早就不當老師了,還叫老師,不好,你們還不如叫我西城老伯呢。


  顧雙雙很敬重西城老伯,他這個人雖然嚴厲了一些,可是很注重對學生的指導,即使偏心,也不會讓人覺得討厭,因此到了周末的時候,他們總喜歡一起去找他。想到這裏,她有不敢往下麵想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下,等她醒來已經到站了。她抓了包包下了車,才一下車,雨就下了下來,來得很快,如瓢潑一般,一下子將她的全身都澆得濕濕,衣服凝在了身上,感覺怪怪的,很難受。似乎還是第一次被淋成這個樣子。以前,總是會有人帶傘的,所以,她都不用帶。


  她在原地站了一下,雨依舊還在下著。走進去還要十分鍾呢,真不知道她到底造了什麽孽,早不下,晚不下,偏偏這個時候下。伍碧君一直說她的好運早已經用完了,黴運已經開始了,她那個時候還不信,現在終於相信了。


  一輛車子從她身邊駛過了,濺了她一身的泥水,她正要開罵,那輛車又倒回來了,又濺了她一身的水,她氣惱地上前拍了拍那個車門,“喂,你有完沒完?有點節操好不好?”


  那人愣了一下,然後才問;“要不要上車?”


  “謝謝,”顧雙雙黑著一張臉說,“不過用不著了。”


  “哦,我以為你要去城西呢,雖然隻有幾分鍾的路了,可是雨這麽大,所以才想要載你一節,不過既然不需要,那就算了。”那人說。


  顧雙雙想了一下,還是說:“你這個人倒是還有一點兒良心,雖然被你濺了兩身水,但是,姑且還是原諒你好了。”


  那人笑了一下,臉色有些黑,說:“你這丫頭倒是挺有意思。”


  “有沒有禮貌?丫頭是你叫的?”顧雙雙瞪了他一眼。


  “哦,那叫什麽?”他問。


  顧雙雙想了一下,突然說:“不用叫了,反正又不會再見麵了。”


  那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全身濕噠噠的,著實是狼狽得可以,可是,她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沒有一點兒,尷尬的樣子。


  “先別這麽肯定,陳木崖,我的名字。”他突然說。


  顧雙雙一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就想笑,這個名字真是奇怪。


  “你笑什麽?”陳木崖問,因為下著雨,顧雙雙總是認為他的身上蒙著一層霧,朦朧的樣子。看不太清他的五官。


  “沒什麽啊。看過《笑傲江湖》嗎?”顧雙雙依舊是笑著問。


  “恩。”他點頭。


  “裏麵有個黑木崖,你叫陳木崖,真該叫你去演一下的。”


  陳木崖聽了,抿嘴笑了一下。“該到了吧。”他說。車子轉了一個彎,真的到了。顧雙雙下了車,也不顧還在下著雨,直接衝了過去,陳木崖本想叫住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顧雙雙到了農場,先抖了一下身上的水,正準備進去,卻看到陳木崖打著傘,正站在她的後麵。


  “你去哪兒?”她問。


  “我們順路。”他說。


  “西城老伯?”她又問。


  “西城老伯?”他疑惑了一下,但隨後還是點了點頭。這個名字,他倒是不知道。不過挺有意思。兩人並排著進了農場。想、


  西城老伯正在屋裏畫著畫,是一幅山水墨畫,倒有一種煙雨朦朧的感覺。見了顧雙雙這副摸樣,吃了一驚:“雙雙,怎麽吧自己搞成這副樣子?又不帶傘啊?你這丫頭。”


  “不是忘記了嗎?”顧雙雙笑嘻嘻地說。她的頭發濕漉漉的,像極了一隻小落湯雞。


  “是麽?好了,你師母在上麵,快去換衣服吧。”西城老伯說,“今天,時歐也會過來。”


  顧雙雙聽了,腳步停了一下,又上去了。她換了一身衣服下來了,是一件寬大的T恤,覺得有些眼熟,不知是哪個男生落在這裏的,可是師母衣服少,哪裏還找得到別的衣服,於是盡管她極不情願,還是隻能穿著一件。下來的時候,傅時歐已經到了,正在於陳木崖和西城老伯玩牌。西城老伯見她下來,招呼她道:“雙雙,快過來,幫我看看這牌該怎麽出手。”


  顧雙雙掃了一眼這幾個人,走到西城老伯那邊,坐了下來,傅時歐看了她一眼,又移開了視線。


  “感情您是要作弊啊?”陳木崖不屑地說。


  “怎麽能算是作弊呢?雙雙是我徒弟,她幫我打,你們都不吃虧吧?”西城老伯奸詐地笑了笑。


  “不帶您這麽奸詐的。”傅時歐也說。


  “呦呦,你們要聯合起來欺負我這個老頭子啊??”


  “西城老伯,有我在呢,你擔心個什麽勁啊?”顧雙雙拍著自己的肩膀說。她打牌向來是一等一的牛的,還真是沒有幾個人是打得過她的。


  “也是啊。”西城老伯嗬嗬地笑著,“你們可要小心自己的錢包了。”


  打了三局,顧雙雙贏了好幾千塊,笑嗬嗬地往西城老伯的口袋裏塞,“您可得給我一點兒分紅。”


  西城老伯啪地拍掉了她的手,說:“丫頭你得先過來給我研墨,否則,飯都沒得你的份,還想著分紅呢。”


  “喂,您這不是過河拆橋嗎?”顧雙雙白眼。


  “你什麽時候沒有過河拆橋過?”西城老伯已經擺好了紙張,等著她過去研墨,理所應當的樣子。


  “要不我去做飯好了,叫陳木崖去研墨。”顧雙雙說。


  “得了吧,你做的那些東西可以吃嗎?”西城老伯很不客氣的說。顧雙雙鬱悶了,雖然不算好吃,可是也沒有那麽難吃吧。隻不過是有時會忘記了放鹽而已。


  “木崖做的東西倒是挺不錯的,你改天真該跟他學一下。”西城老伯又說。


  於是陳木崖去樓上幫忙做飯了,顧雙雙則幫忙研墨,傅時歐和西城老伯一起畫畫。雖然是一起作畫,可是這兩個人的風格明顯不同,西城老伯的筆法比較沉穩,傅時歐的則是放蕩不羈的,線條格外的流暢,前後兩匹馬,一匹是啃著草悠閑著的,一匹卻是抬腳飛騰著的。顧雙雙早就知道他們的風格了,沒有想到如今還一直都是這樣,傅時歐早就不畫畫了。不過,這馬畫得還是那麽好。


  以前,她最討厭的就是畫馬這種生物了,沒事長那麽多毛,毛的顏色還不能夠一樣,還跑那麽快,跑著怎麽畫啊。偏偏著西城老伯最喜歡,她畫起來特別的不認真,常常畫著的時候都能夠睡著,然後有人就從後麵用畫筆來捅她,威脅說:“死雙雙,再敢睡覺,你的衣服就見不了人啦。”然後她馬上就會醒了,因為她最心疼她的衣服啦……


  “雙雙,想什麽呢?這麽出神?”西城老伯突然問。


  “沒什麽。”顧雙雙搖頭說,話一說完,她就打了一個噴嚏。似乎是感冒了,她最怕的就是感冒了,特別的難受,她的感冒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好的,得十天半個月呢。


  “丫頭,看你下次還記不記得帶傘。快去弄點薑湯。”西城老伯轉而又對傅時歐說。


  “不用了,我自己去。”顧雙雙條件反射地拒絕。


  傅時歐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已經上了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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