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過往
直到現在,魏末煙還是不明白穀清子在做些什麽。
已經過去快一個時辰了,大陣一點反應也沒有,成片的修士因為靈力枯竭倒在地上,幸運的是,蓋青在陣中絲毫沒有脫困的跡象,這讓魏末煙稍微安心了一點。
“你想看看,他在裏麵做什麽嗎?”穀清子突然開口說話,把魏末煙嚇了一跳。
“你什麽意思?”魏末煙問道。
“看看這隻大老鼠在如何掙紮,如何求生。”
穀清子睜開眼看向魏末煙,魏末煙看著穀清子的雙眼,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穀清子袖袍在空中一抹,一道光鏡出現在魏末煙眼前,蓋青在陣中的情況,全部暴露在魏末煙眼前。
雲府,雲落聲,圍攻蓋青的黑衣人,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熟悉,但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從不成到過雲府,也從未跟雲落聲有過接觸。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魏末煙站在雲端,眉頭緊鎖,感覺胸口有什麽東西即將破殼而出一樣。
“快了!”穀清子盯著光鏡中發呆的蓋青,咧開嘴角露出一片帶紅的牙齒,“好戲馬上就要開演了!”
魏末煙身子頓了一下,神色忽然間變得古怪起來,呆呆地望著光鏡中的景象,嘴中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他還是我的仇人?不會是這樣的,怎麽會是這樣!”
此時,光鏡中的景象發生了變化,蓋青猛然間睜開雙眼,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落在了衣襟之上。
“原來是這樣!哈哈哈!”蓋青忽然大笑起來,笑聲是如此的蒼涼,“穀清子,你果然好手段!好手段啊!”
雲落聲被蓋青的樣子嚇了一跳,感受著蓋青散發出來的強大威壓,讓人有種難以承受的感覺。
黑衣人首當其衝,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隻留下蓋青一個人站在院落中間,眼中帶淚,笑聲蒼涼。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假山後麵衝了出來,正是之前替蓋青解圍的雲朵。
“老爺,手下留情!一切都是我的錯!”雲朵跪在雲落聲麵前,哭喊道:“你要罰就罰我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當雲朵再次出現在蓋青麵前的時候,世界有了新的變化,一道響雷在天邊炸響,從遠處慢慢傳了過來。
迷霧散去,雲朵慢慢地抬起頭,卻是魏末煙的模樣!
離別山上,魏末身體裏麵仿佛傳來一陣東西破碎的聲音,魏末煙渾身顫抖,幾乎從雲頭上墜下來。
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一切真相在穀清子殘忍的手段下,被揭示在眾人麵前。
那一年,少年襤褸,流落街頭,少女嬌笑,施一飯之恩。
那一年,少年得意,名震曲靈,少女淺笑,默默注視著少年。
那一年,少年獨戰天驕,斬群雄於劍下,少女落淚,遠走他鄉。
那一年,少年證道,成就無上帝位,少女無笑,長劍染血。
那一年,少年屠滅滿門,留下萬古罵名,隻為救一人,救曾經有著天真笑容的少女。
離別山頭之上,少年背對著少女,隻留下一句話。
“我等著你來找我報仇!”
轟隆隆,驚雷炸響,離別山仿佛承受不住這股威壓,劇烈地搖晃起來。
“開始了!終於開始了!”穀清子大笑著,眼中滿是瘋狂與得意,“蓋青!你終於記起來了!今日我就要為雲家滿門討回這個公道!”
笑聲戛然而止,穀清子麵色鐵青,伸手朝虛空按去。
就在這時,原本平靜無波的大陣,開始瘋狂地運轉起來。殘存的修士,隻感覺有個一巨大的漩渦,正不停地汲取他們的靈力。
不過片刻功夫,離別山上,數千修士被吸成人幹,無一人生還。
穀清子匯聚了數千名修士的真元,簡直就像是在體內裝了一個巨大的炸彈,隨時要爆炸開一樣。
魏末煙被這股力量給驚醒,直到現在,她終於明白過來穀清子想要做什麽。
他想跟蓋青同歸於盡!
“雲末煙!”穀清子對著魏末煙說道:“這是你欠雲家的,現在就償還吧?”
話甫落,穀清子化作流光一道,直撲向雲末煙。
雲末煙呆呆地看著穀清子,連躲閃都忘了,隻會站在原地,不住地落淚。
就在這時,離別山中傳來一陣爆破聲,蓋青從山中破土而出,擋在了穀清子麵前。
穀清子一咬牙,從虛空中抽出自己的佩劍,直刺向蓋青麵門。
蓋青麵色鐵青,身上有風雷纏繞,麵對著長劍不閃不避。
“停手吧!”蓋青吐氣發聲,風雷齊動,將穀清子牢牢地鎖在原地,動彈不得。
長劍離咽喉不過半寸,無論穀清子如何催動真力,卻始終無法跨越最後的距離。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嗎?”穀清子聲音淒涼,笑容落寞。
半寸!隻要動動手指就能到的距離,但卻是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計算了那麽多,犧牲了那麽多,最後,還是無法跨越過那道鴻溝。
在那個瞬間,無數畫麵從穀清子眼前閃過。
“小清!你一定會成功的,我等著你!”
女孩站在桃花樹旁,滿樹的桃花,就像她的笑容一樣美麗。
“你是我雲落聲的兒子!”
中年人站在祠堂前,麵容嚴肅地教育著眼前的孩子。
“清兒,要是在外麵苦的話,就早點回家吧,咱們平平淡淡地過活。”
婦人抓著孩子的手,無比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嘮嘮叨叨地囑咐著。
……
一瞬間,所有的畫麵被大火燒成灰燼,無數的臉盤,或微笑,或嚴肅,或慈祥,全都消失在一場大火之中。
“蓋青啊!蓋青!這是為什麽?為什麽你就可以做到?為什麽最後輸的人一直是我?”穀清子不知是笑還是在哭。
蓋青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多說什麽。
“果然,你不懂我的感受,因為你總是在贏。”穀清子放棄了掙紮,鬆開長劍平靜地躺在空中,望著緩緩墜落的太陽,“可最後,我贏了你一把。你的母親,永遠隻會是一個可悲,可憐的野獸!我贏了!父親,你看見沒有!我贏了!”
笑聲傳出去很遠,卻又很近,隻有蓋青一個人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