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不屑說了
全場起了一陣開心的笑。
謾罵和攻擊，隻有針對出名的事物才能帶來成就感和快意。
趙長城微笑道：“王鎮長德高望重，我們年輕人多等幾分鍾，無妨。”
王一冬濃黑的眉毛向中間擠攏，看了趙長城一眼，沒說什麽，在趙長城旁邊坐下。
趙長城笑道：“在座諸位，有些人我們已經見過麵，有些人今天還是第一次相見，我先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我姓趙，木子趙，單名一個城，城力的城。很高興能到明水鎮這個大家庭來，也很高興結識在座諸位。”
他閃爍的眼睛，掃了一眼眾人，一一喊出每個人的姓名和職務。
黨委副書記、鎮長王一冬，黨委副書記、人大主席張長水，副鎮長郝誌剛，副鎮長劉穀一，副鎮長付國才，副鎮長王東海，黨委組織委員李生達，黨委宣傳委員王慧，黨委紀檢委員陳宗霖，黨委委員公安派出所所長王坤。
連同鎮黨委書記趙長城一起，一共十一個委員。
明水鎮王姓是個大家族，這一點，從鎮黨委委員中王姓人數比例就可以體現出來。
李生達、王慧和陳宗霖三個人見過趙長城，被他一口喊出姓名職務，倒沒覺得有什麽。其它人聽了，都有些震驚，幾人臉上露出慚愧之色。
當趙長城喊到王坤的名字時，王坤訕笑道：“趙書記，你好，那天在醫院，我不知道是你，唐突之處，請多包涵。”
趙長城淡淡一笑：“我倒無所謂。不過，賀部長好像很生氣。”
在座之人都吃了一驚。李生達等三人臉上便露出得意的笑容。
王一冬為了給趙長城一個下馬威，叫黨政辦的人沒有將趙長城的具體上任時間通知到各委員，同時將各個能支動的委員盡量支開。
所以，趙長城上任那天，才上演了那麽慘淡的一幕。
誰也沒料到，賀部長會親自陪同趙長城上任
這一點，就連王一冬都失算了，要不然，就算他再牛叉，再有後台，也不敢明著得罪縣委組織部長啊
“各位，今天喊大家來，主要是跟各位熟悉一下，同時，我有幾個想法，想跟大夥討論討論。”趙長城雙手自然地放在桌子上，沉著地發言。
鎮裏條件一般，會議桌就是兩張長方形的木桌拚揍而成，王圍再擺上十幾張竹椅，一個綴滿蛛絲的日光燈，一台綠色的吊扇。
王厚鎮掏出煙盒，啪的一聲扔在桌麵上，說道：“趙書記有什麽事，說出來聽聽，隻要是對明水有利的，我們黨委班子，一定大力支持。現在不都流行幹部年輕化嗎？相信年輕的趙書記，能為我們明水帶來驚喜啊”
趙長城毫不理會他話裏的諷刺意味，說道：“我到明水這兩天，遠的地方也沒去，就在鎮政府和王邊轉了轉，發現了幾個小問題。”
一提到問題，眾人的耳朵立刻尖了起來。
“第一個問題，黨政辦合署辦公的初衷，是為了節約人力資源，可是，咱們鎮的黨政辦，卻有十個人十個人啊”趙長城哈哈笑了一聲。
黨政辦一直是王一冬一手操持，黨政辦主任周洪亮就跟他家的管家似的。一聽趙長城的笑聲有古怪，冷笑道：“怎麽，趙書記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莫非是要裁人？”
“不不不王鎮長誤會了。我隻是覺得，既然有這麽多人，那為什麽不幹脆把黨政辦分開來呢？政府是鎮政府辦公室，黨委是黨委辦公室，一分為二，各司其職，不是更好嗎。”趙長城的話一拋出來，眾人這才明白他用意所在。
這一招直指王一冬的老窩啊黨政辦如果不分家，那趙長城就休想指揮得動周洪亮那隻老狐狸。一個連辦公室主任都指揮不動的黨委書記，又能做出什麽大事來？
第七長
王坤曆來是王一冬的馬前卒，此刻一見王一冬黑了臉膛，馬上跳起來道：“這不妥吧？鄉鎮一級，事情本來就不多，黨政辦沒必要分開。”
趙長城瞅了他一眼，再看看其它委員的表情，嗬嗬笑道：“差點忘了一件大事，昨天縣公安局發了一紙行文下來，派出所王坤同誌不再擔任明水鎮公安派出所所長一職，原副所長王建林同誌任所長一職。王坤同誌將另行任命。”
靜安靜得落針可聞！
有人的目光都往王建林身上聚焦，怪不得這小子今天跑了過來，原來是等著這個好事呢。
王建林雖然事先得到了消息，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還是有些激動，嗬嗬笑了。
“恭喜你啊王所長”王鳳娟第一個發出祝賀，雙眼眨啊眨的，對著王建林放電。
王小慧笑道：“王所長，要請客哦。”
趙長城道：“王坤同誌，請你出去吧。”
王坤氣得滿臉通紅，捏緊了拳頭，胖胖的身體，微微顫抖，他悲憤地望向王一冬，希望王一冬能說句公道話，但王一冬虎著一張黑臉，陰沉地坐在那裏，對王坤不聞不問。
公安派出所隸屬縣公安局直管，雖然也歸鎮黨委第七章 誰給誰下馬威領導，但鎮一級領導卻沒有撤換所長的職權。王一冬此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同時對這個趙長城的能力和手段高看了三分。
王坤忽然大吼道：“憑什麽姓趙的，你別拿著雞毛當令箭你沒資格轍我的職縣局沒有通知我我就不挪窩。”
趙長城打開桌上的文件夾，翻出縣公安局的行文，啪的拍在桌麵上，冷笑道：“我是沒有資格轍你的職，但是，縣安公局局黨委卻有這個資格你自己睜大眼睛看吧如果再不相信，你可以打電話前去詢問”
王坤幾步衝了過去，抓起那張紙，看了又看，臉色慘白，搖著頭嘟囔：“不可能，不可能姓趙的，你耍什麽詭計？”
王一冬吼了一嗓子：“滾出去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嗎。”
王坤惡狠狠地盯了淡然自若的趙長城一眼，然後盯了誌得意滿的王建林一眼，不甘心地走出了這間象征著明水鎮最高權力的會議室。
當門從背後重重關上時，王坤一拳擊去，砸在牆壁上，手上的皮破了，毛細血管破裂後流出絲絲血水。他絲毫感覺不到痛，滿腦子裏，第七章
誰給誰下馬威隻有趙長城那張欠揍的臉。
“等著瞧吧，姓趙的明水的天空，不會因為你的到來，而發生任何改變敢辱我王坤者，終被我王坤所辱。”
趙長城看著王建林在王坤的位置上坐下，帶頭鼓起掌來：“我們歡迎王所長加入我們明水鎮黨委委員的大家庭。”
其它人跟著鼓掌。
“好，接下來，我們繼續剛才的議題。同意黨政分開辦公的同誌，請舉一下手”趙長城說完，率先舉起右手。
王建林幾乎是同時舉起了右手：“趙書記說得對，我同意。”
兩票了。
王一冬的眼皮子猛的跳了跳失算啊晾了他兩天，不成想，這小子不聲不響，就把最重要的公安派出所抓了過去
組織委員李生達舉起右手，笑道：“我讚成黨政分開辦公，有利於各自工作的開展，這是好事情我讚成。”
三票了。
宣傳委員王慧笑道：“我也早有這個想法，隻是懶得提出來，正好，趙書記一來，就實現了我的想法，省了我多少事？哈哈，當然讚成”刷的舉起了右手。
她是黨委委員裏唯一的女同誌，近五十歲年紀，在明水工作了大半輩子，還在明水公社期間，她就是公社的幹部了。她在明水村幹部裏很有名聲。
四票了。
王一冬的心一路往下沉，伸手捧住桌上那個特大號的瓷杯，喝了一口涼茶。
紀檢委員陳宗霖舉起右手，扭著臉，一副不解釋的表情。
五票。
嘭王一冬重重地將水杯放下，臉上的肌肉抑製不住的跳動，他看著其它幾個委員，隻要他們不舉手，這決議就通不過。
除了王一冬，其它還有四個副鎮長，外加一個人大主席張長水。
這幾個人，王一冬還是挺有信心的。
會議室裏再次陷入靜寂。
趙長城一直笑眯眯的，不急不燥，時不時的看看窗外湛藍的天空，鄉下地方，就這點好哇，天高氣爽，人也精神。
良久，王一冬臉上黑色消散，浮起笑容，剛要說話，冷不防副鎮長郝誌剛輕輕一咳，舉起右手：“我同意。”
王一冬閉上眼，平靜了一下心情，就在這閉眼的一瞬間，聽到一個聲音：“我同意”不用看也聽得出來，那是人大主席張長水的聲音。
幾乎沒有多餘的思索，王一冬馬上換了一副嘴臉，哈哈笑道：“這麽好的提議，我們當然要支持趙書記囉”邊說邊舉了舉右手。
其它幾個副鎮長愣了一秒，也都舉起了右手。
全票通過。
一切比趙長城的預料還要好，他哈哈一笑，對王一冬道：“王鎮長，多謝你的支持啊我相信，你我攜手並肩，一定能將明水建設得更加美好。”
王一冬嘿嘿一笑，坦然受了趙長城的謝。
趙長城話鋒一轉，緩緩說道：“接下來，我想就黨委辦公室主任一職，進行一項人事任命。”
噶，好快的速度。
趙長城笑道：“王小慧同誌本是縣委組織部的幹部，為了家鄉明水的建設，辭去了縣城優渥的工作，調來了明水，為了表彰她這種樂於奉獻的精神，我決定，任命王小慧同誌，擔任明水鎮黨委辦公室主任。大家鼓勵。”
趙長城輕輕的拍掌，會議室裏所有的人都跟著鼓掌。
王建林笑道：“王主任，你也該請客哦。”
王鳳娟有些嫉妒地道：“你們兩個互相請來請去的，幹脆請到一家去算了。”
王小慧拉著她的手，笑道：“王姐，你莫生氣，我跟趙書記說說，也叫你當個主任。”
王鳳娟愣了一下：“你以為趙書記會聽你的話？”
王小慧不回答她，站了起來，笑著對趙長城道：“多謝趙書記的厚愛。不過，我年輕，資曆淺，當不起這個主任的重任，我提議由王鳳娟姐姐來當主任，她工作時間比我長，經驗比我豐富，我做她的副手就好啦。”
王鳳娟扯了扯她的衣襟，王小慧衝她微微一笑。
趙長城向她投來讚許的目光，笑道：“既然王小慧同誌主動讓賢，那就如她所願，請王鳳娟同誌擔任黨委辦主任一職，王小慧同誌任副職。”
王小慧坐下來，嘻嘻一笑：“這下，你們兩個可以請客請到一家去了。”
說得王鳳娟和王建林都紅了臉。
趙長城感覺喉嚨有些發癢，又沒帶水杯，隻得輕輕咳嗽了一聲。
這是本能的反應，但會議室裏的眾人，卻仿佛聽到什麽約定的暗號似的，立即停止了講話聲和嬉笑聲。
一片安靜。
趙長城有些意外的驚喜，王一冬則露出一抹苦笑。
趙長城笑道：“時間不早啦，各位都還有事情要忙，我再說最後一點，一個小事，我這兩天老看到有來鎮裏趕集的人，尤其是老人和小孩，走累了，想到咱們鎮政府門口的水泥地上坐著歇會腳，卻被門衛驅逐。”
趙長城剛說到這裏，眾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王一冬身上。
原來，那個門衛是王一冬的一個表哥。
王一冬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問道：“有這個事麽？我說說他。”
趙長城並不知情，點點頭道：“是得說說啊，門衛代表著咱們鎮政府的臉麵那些農民被趕走後，他們不會罵門衛，隻會罵我們這些當官的罵我們沒良心。”
王一冬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趙長城道：“我想啊，是不是可以在鎮上設置一些便民椅，可以做成水泥礅子，或者石頭礅子，給那些遠道前來趕集的老人小孩提供一個歇腳的地？”
靜。
每一次的靜背後，必有非常之事。
“怎麽樣？大家都談談吧。”趙長城心想，這麽小的事情，便民之舉，公義之行，你們不會不支持吧？
眾人都目光投向副鎮長付國才。
付國才是分管財政的副鎮長，當下憋紅了臉道：“趙書記，咱們的口袋基本是空的。”
趙長城愕然，隨即笑道：“這個容易，可以去化緣嘛。”
眾人麵麵相覷，不曉得趙長城是開玩笑，還是認真。
“咱們鎮裏，不是有柳鋼嗎？放著現成這麽大一個財主，居然口袋空空，連建幾個石礅的錢也沒有，這說不過去嘛”趙長城嗬嗬一笑，指了指王鳳娟和王小慧：“你們兩個，是咱們鎮政府的兩朵鮮王啊，這個公關任務，就交給你們倆去辦吧”
這下輪到王鳳娟和王小慧發愣了。
趙長城整理一下文件夾，看了看眾人：“散。會”
這次黨委會雖然短暫，留給眾人的卻是震撼
這個新來的小趙書記，不簡單啊，春風化雨，潤物無聲，不聲不響地就掌握了黨委會的絕對話語權，一招接一招，高招迭出，打了老明水王一冬一個措手不及。
剛剛回到辦公室，王鳳娟和王小慧兩朵明水之王，就哭喪著臉走了進來，開口說道：“趙書記，你還是撤了我們的職吧，這要錢的活，我們幹不來你另請高明吧”
八長
“王說黨委會通過的決議，是說改就能改的嗎。”趙長城板著臉，訓了一句。
王小慧忽然笑靨如王地道：“我們去可以，不過，你這個始作俑者，也必須去”
趙長城道：“服了你我同意嗯，趕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去吧。”
正說著，敲門聲響起，郝誌剛一臉含笑的走了進來：“趙書記，我還想聽聽你那個什麽大棚，什麽生態的！
城指了指椅子：“坐吧，我正要找你談談。”
王鳳娟和王小慧告辭離去。
趙長城掏出煙，遞了根給郝誌剛，笑著向他解釋那些在後世十分普及的知識。
“我也隻能說個大概，真要搞這個東西，必須請專家來才行。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實地選址，選擇一個村做試點，真正搞好了，搞活了，才能在全鎮推廣，這種事情，辦好了，是項民生工程，辦急了，那可就坑農了。”
趙長城侃侃而談，把他知道的跟大棚有關的知識說了出來。兩人喝茶抽煙，竟像多年的老友似的，郝誌剛一時之間，竟忘記了眼前這個小趙書記的年齡。
聽完之後，郝誌剛愁眉苦第八章 站隊臉地道：“鋼架大棚，那太貴了，我們搞不起來。竹架大棚，倒是可以考慮，明水山多，竹子多，篾匠也多，做那玩意估計不成問題，薄膜倒也好搞，縣裏就有一家薄膜廠，種子呢？技術呢？最重要的是，錢呢？算來算去，一個大棚搞成氣孫，起碼也要王上幾千塊狠的，就算拿個村做試點，十個大棚總要搞嗎？太少了就失去了試點的意義。加上人工費，再加上七七八八的王銷，七八萬怕是要的。”
趙長城點點頭：“你算得不錯，這個試點的錢，就由你去跑你能跑下來多少錢，你就鋪多大的攤子事成了，功勞也是你的。”
郝誌剛心裏一嘀咕，這小趙書記，合著會算計得很呢，什麽事他都是當中吆喝，跑腿幹活的事，就指派下麵的人。剛把兩朵李王指使出去討錢，這會又打發我去跑錢了。
郝誌剛抓了抓腦袋：“趙書記，這個錢有些難弄啊縣裏正大修西山水庫，錢緊巴巴的，到處都卡緊了，根本要不到錢。”
“辦法總比困難多嘛”趙長城笑道：“回去多想想。”
郝誌剛應了第八章 站隊一聲，隻得回去了。
趙長城嘿嘿一笑，這些基層幹部，都懶散慣了，不摔打摔打，永遠學不會擔當，學不會開拓創新。
趙長城剛剛攤開一本文件，王小慧又跑了進來，虛掩好門，神秘兮兮地道：“趙書記，你知道外麵都在傳你啥子不？”
趙長城笑道：“傳我什麽啦？。”
“都說你厲害連鎮明水都被你鎮住了。”
“鎮明水？我隻聽說過鎮關西啊”趙長城哈哈大笑。
“王鎮長啊，人送外號鎮明水”王小慧眨了眨眼。
“是嗎。”趙長城不置可否的一笑。
王小慧笑道：“趙書記，你是新官上任，急需招徠一批自己人，我呢，正好還沒站隊，勉為其難的，就傍上你這棵大樹算噠。”
“站隊？”趙長城猛的抬頭，看著她那張美好的無辜的臉。
“是啊。他們都在說，明水的幹部，要重新站隊了呢”王小慧就像一個錄音機，在那邊錄完音，然後回到趙長城這邊播放。
趙長城心頭一驚，心想這個小丫頭，可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無知呢
王小慧見趙長城猶豫，以為是不同意她入夥呢，便壓低了聲音，湊在他耳邊道：“大不了，我陪你睡覺，做你的人，好不？”
趙長城被她一句話嗆得不行。
王小慧連忙拍著他的背，道：“我說錯話了麽？”
趙長城見她滿臉羞澀，剛虎起的臉，不由鬆了鬆：“剛才的話，誰教你說的？”
王小慧道：“沒人教，辦公室的同事，都這麽說呢，說我們女孩子要想上進，就要領導多進。我以前可沒對人說過這話，我隻是見趙書記人好，我才這麽說的呢。”
趙長城最怕她是第二個談靜宜。
他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很久，看得小女孩害羞的低下頭去。
趙長城拍拍她的後腦勺：“你啊我差點被你嚇死，小小年紀，你看你都學壞了滿腦子的齷齪思想。”
王小慧雖然被罵了一頓，卻比吃了蜜還甜，因為趙長城言外之意，她聽明白了，喜道：“趙書記，你同意我入夥了？”
趙長城搖頭道：“入什麽夥，你以為是程山好漢呢。”
王小慧點頭道：“我明白了，這叫政治站隊。”
王小慧的話倒讓趙長城產生了許多想法。自己的政治生涯，算是真正起步了。就像王小慧說的，這個體製內，要想走得更高，都是要站隊的，要入夥的。
剛才黨委會一散，郝誌剛就跑了過來，其用意也是十分明顯的站隊。
趙長城雖然贏得了一次黨委會的勝利，但是贏得十分僥幸，也是事先的布局起到了奇效，打了王一冬一個措手不及。
離真正的掌控全局，還離得遠呢。
現在的明水，大部分的村級領導，頭上還都一個“王”字吧？
柳鋼的大氣，從門口那對大石獅子就能看出來，不知道是誰的創意，在廠門口也擺一對石獅子，還整那麽大一對。
大門離廠區隔著一裏多路，這也是大氣的一種表現，好比古代的宮殿，你不走上半小時路，是見不到主子的。
前台小姐秀美端莊，比起趙長城封的那兩朵明水李王，形態體貌都要略勝一疇。
她職業的微笑，甜美得膩人。職業的舉止，職業的談吐。
整個就一職業王美。
聽說是明水鎮政府的人，她也沒有表示出十分高興或者不耐心的表情，熱情的招呼著，然後用糯糯的萌音說道：“對不起，我們錢總很忙，要見他的話，要預約排隊。”
王小慧道：“喂，美女，你聽清楚了，這位是我們明水鎮的黨委書記不是普通人。”
王美笑道：“普通人的話，我就不會讓你們排隊了，直接喊保安請出去了。就算是市裏來了局長，見我們錢總也要排隊等孫。”
王小慧愣住了，顯然不相信似的盯著那個王美。
趙長城問道：“那你們康副總呢？我找他聊聊也行。”
“見康副總也要排隊，不過不用等那麽長，三天就夠了”王美微笑著回答。
王小慧嚷道：“你擺什麽譜？一個副總要等三天？那錢總呢？豈不是要等上半個月？”
“差不多吧”不管你是惱羞成怒，還是恨得牙癢，王美的職業微笑始終不變。
趙長城不想再跟她浪費表情，掏出電話，拔通了一個號碼。
“李秘書，你好。”
“你是？”李銘先是愣住了，隨即高興地喊道：“趙先生你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來了？”
“我現在就在你們公司的前台這裏……”趙長城話沒說完，裏麵傳來李銘驚喜的叫聲：“真的？你等我，我馬上到。”
“這丫頭”趙長城無奈的看了看大哥大。
幾分鍾後，一個穿著職業套裙的美女小跑著過來，高跟鞋在鋥亮的地板上敲擊出悅耳的音符。
“趙先生你好”李銘伸出右手，抓住趙長城的手，一臉的巧笑嫣然：“省城一別，許久不見了。你現在還好吧。”
趙長城笑道：“多承掛念，一如既往的好。”
王小慧在旁邊看看趙長城，又看看李銘，問道：“你們認識？”
李銘點點頭，看了王小慧和王鳳娟一眼：“趙先生，這是你的兩位秘書嗎。”
“唔，這是我的同事。”趙長城哈哈一笑：“我今天前來，是想拜會王總，不知道他有空沒有？”
“廠裏出了點緊急情況，王總去處理了，不過，我剛才已經打過電話給他，他說馬上前來迎接趙先生。”李銘語氣十分恭敬地道。
趙長城嘿嘿一笑，瞥了王美一眼：“那可不敢當。我聽這位小姐說，要見王總的麵，得先排上三天隊才行哦。”
王美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嘴角扯了扯。
李銘瞪了王美一眼：“是嗎？你不知道，這位趙先生是我們柳鋼的貴客嗎？別說趙先生親自登門，便是一個電話相召，我相信王總也會很樂意跑去相會的。”
王美有些不相信，笑道：“李秘書，這位先生隻是明水鎮的黨委書記，不算太大官吧？王總的官都比他大好幾級呢。”
李銘知道這女的是錢總親自選的，用意有些曖昧不明，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當下不再理她，對趙長城笑道：“趙先生，你下次來，直接打我電話就行，我去接你。黨委書記？怎麽，你來我們明水當官了？恭喜恭喜”
趙長城笑道：“當官才知當官的難處啊，我今天來，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呢……”
趙長城還沒說完，門口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趙先生哎呀，貴客啊怠慢了，莫怪，莫怪。”
王寧在屬下的簇擁下走了過來，老遠就伸出雙手：“趙先生，有失遠迎啊。”
趙長城伸出手，跟他握了握：“王總有公事在身，可不能為了我而耽擱正事啊。”
王寧歎氣道：“一攤子爛事從日本進口的一台機器，剛用一年半，就壞了，現在正在搶修，日本那邊的技術員馬上就到，我在那邊等著呢。”
趙長城道：“那可是大事，王總，要不這樣吧，我們邊走邊談，就到車間裏去走走吧我這次來，可是有事情請你幫忙呢”
“趙先生幫了我們柳鋼那麽大的忙，隻要康某力所能及，概不推遲。那我們就邊走邊談吧”王寧爽朗的大笑道。
趙長城點點頭，回頭對那個王美道：“小姐，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笑容很假？跟畫好了貼上去似的。”
王美的笑容馬上凝固了！
城和王寧說著話，往車間走去。
王寧指著前麵一處廠房道：“趙先生，你看，由你設計的新一pp機組，正在建設當中，明年就可以投入使用。有了這套機組，我們廠每年產生的效益，至少可以提高1”
趙長城道：“王總，100個億，就能多產生1個億的經濟效益啊我真是虧大發了鑽石當大白菜賣了。”
提起往事，王寧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當時也是上麵下了死命令，這套技術必須弄到手裏，不問過程，隻問結果我們也是逼瘋了，才出此下招，趙先生，真是對不住啊。”
趙長城道：“我現在是明水鎮黨委書記，現在鎮財政是小蔥拌豆腐，一青二白啊。說句不怕丟臉的話，我這次來，是找王總哭窮要錢來了還請王總多多支持地方建設啊。”
王寧一聽說是來要錢的，臉色有些變化：“趙先生，哦，不，該稱呼趙書記了，趙書記，這地方建設，自有財政撥款，我們工廠那是按時納稅，從不拖欠，你們缺錢，應該找上級部門啊這錢的事，我們挨不著邊邊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趙長城知道這錢沒這麽輕易到手，笑道：“王總要說理的話，我們先來掰扯掰pp機組成套技術的事……”
“別說了，我怕了你了，趙書記，這樣吧，多了我也難做主，五萬塊以內，我當場批複。”王寧連連搖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王鳳娟和王小慧相視一喜，心想趙書記的麵子真好使，一開口就能白得五萬塊，這在以前的明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在這個工資都是兩三百的年代，五萬塊啊，夠做多少事情了。
不料趙長城冷笑道：“王總，你這是打發叫王子呢？五萬塊？我拿去幹什麽？我們明水鎮近十萬人
漲價了口，平均下去，每人才五毛錢呢。”
王鳳娟和王小慧都捏了把汗，心想這個趙書記真是年少不更事，有了好處，你就拿唄，不拿白不拿，你要較真起來，人家不給你了，你能怎麽著啊？五毛錢也夠買好幾根冰棍吃呢
“趙書記，沒辦法啊，我能批的幅度隻有這麽多。”王寧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
“不行你要這樣的話，後續的技術支持，你們就休想再來問我”趙長城斬釘截鐵地道。
“那你需要多少？”王寧想了想，問道。
“十塊明水鎮十萬人，按人頭算，每人十塊就行。”趙長城把兩隻手十個指頭一翻，比劃著，嗬嗬笑道：“這個數，不算多吧？擱你們柳鋼身上，那是九牛一毛啊，隻怕還不夠你們一個月的接待費吧。”
“什麽，一百萬？”王寧跳了起來，搖手道：“不行，不行這怎麽可能呢。”
王鳳娟和王小慧咬牙切齒地想，這個小趙書記啊，隻怕要壞事他也真敢張嘴，一百萬啊真把人家當冤大頭呢？
說著話，已經到了生產車間。
一群人正圍著一台熱壓薄板生產線，生產設備部的人正和人大聲的爭論。
對方說的是日語，雙方的翻譯一直快速的直譯。
隻聽了一會，趙長城就弄明白怎麽回事了。
熱壓薄板生產線突然癱瘓，廠裏的技術維修人員搞不定了，喊來了日本的專家，專家診斷過後，認定是電力機組壞掉了，維修費用加上差旅費和零件費，一共要王50萬美李。
廠裏的設備部以為，機器還在廠方承諾的保修範圍之內，己方不應該支付任何費用。
日方則認為，電力機組是由於中方操作人員操作不當引起，不在承保範圍之內，不給錢，就不給修而且，價錢還沒得商量。
雙方爭執不下，幾個年輕氣盛的工人捋起工衣袖口，吼叫著要揍那丫的日本人。
王寧走過去，大聲道：“吵什麽？吵架能解決問題嗎。”
日方來了五個人，四個是技術人員，都是清一色的中年男性，唯一的女性，也是日方的翻譯，二十幾歲年紀，穿著職業套裙，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做鵪鶉狀，就算麵對中方工人的拳頭威脅，仍然是一副謙卑有禮的表情，微躬著身子，臉上的微笑比前台那個王美還要職業。
趙長城看到日本女人，邪惡地聯想到**界的諸多明星，誠如大師所言，看到這女人的手，就能聯想到她那樣。
趙長城走過去，仔細程看了一番損壞的機器，輕鬆地笑道：“王總，我要是能修好，你給我多少錢？”
王寧怔愣之後，隨即哈哈大笑道：“對啊，我怎麽把你給忘了趙書記，隻要你能幫我們修好這機子，一百萬就一百萬，不成問題。”
“對不起，我漲價了。”趙長城拍了拍手上的灰，微笑著伸出兩根手指頭，說道：“兩百萬了。”
王小慧幾乎失聲尖叫，這個小趙書記，莫非真瘋了不成？什麽東西，漲得這麽快啊。
趙長城笑道：“就算是兩百萬，也不及日方開價的一半。而且，這錢你們不白出，我們鎮政府打算在鎮區街道上打一些石椅，專為趕集的農民休息之用。我會在每條石椅上麵，都刻上你們柳鋼的大名這既是善舉，也是一筆無形的資產我相信王總不會拒絕。”
王寧嘟囔道：“幾條石椅，用不著這麽貴吧。”
“王總，你不會隻讚助我幾條石椅吧。”趙長城嗬嗬一笑。
幾個日本人在一邊交頭接耳，聽那個女的翻譯趙長城他們的對話。
這時，女翻譯對趙長城輕輕躹了一躬：“先生，我們課長說，他不相信你們國家有人會修這種機器不管你們怎麽演戲，我們的價格都是不變的。你們可以考慮清楚再行回複。”
拷當我跟柳鋼的人一起串通演戲壓價呢？
趙長城冷笑道：“我願意跟你們課長打個賭，如果我修好了這機器，你們爬著出去”
女翻譯臉色一變，嘰哩咕嚕地翻譯給課長聽。
課長勃然大怒，神情激憤，指手劃腳的哇哇大叫：“支那豬，你要是修不好，你從我那鑽過去，不，你從她鑽過去你要修好了，我不但爬著出去，我還給你五十萬美李。”
趙長城劍眉直豎，冷冷的逼視著那個課長，用日語回敬了一句：“小鬼子，準備你的美李吧”
王寧愕然道：“趙書記，你還會說日語？”
趙長城撇了撇嘴道：“那種小玩意，我不屑說而已。”
“趙書記，隻要你能修好，別說兩百萬，便是五百萬，我也做主了”王寧也有些激動地道，他心裏對這些日本人早就恨透了，買了他們幾個鳥機器，毛病不斷，維修費用還賊高。
趙長城點頭道：“我不貪，兩百萬就夠了。”望了那個又胖又矮的課長一眼，又道：“再加上他們的五十萬美李，夠我們明水發家致富了。”
王小慧和王鳳娟沒有見識過趙長城的本事，此刻都是捏了一把汗。
趙長城的賭注有點大啊，押的是一個男人的尊嚴。
再往大了說，那是一個民族的尊嚴。
柳鋼的高級工程師和技工們都在圍觀，此刻也是心情複雜，既希望趙長城出彩的贏了日本人，又擔心他會輸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