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引發事端
趙長城笑道:“我以前也在裏麵幹過,知道這種滋味。嗯,蘇兄弟,你了不了解?說來聽聽唄,我初到任上,心裏沒底。”
蘇宇笑道:“你找對人了,我以前待過一段時間,對那裏的事情也還算了解。”
趙長城點頭道:“嗯,這一點,我來之前,也聽人說起過。”
蘇靜安靜的品著一杯紅酒,時不時夾一筷子東西放進嘴裏,細嚼慢咽,對哥哥跟趙長城談的內容,完全不感興趣。
趙長城緩緩問道:“你剛才說有五個副,卻隻說了四個,還有一個呢?”
蘇宇哈哈大笑道:“我若不說,你肯定不會知道。”
趙長城聽得一愣,心想自己就是來做這個無權的尷尬官?
“新亮,怎麽可能啊,大家分工明確,井水不犯河水,又有什麽好尷尬的呢?”
蘇宇夾了一片醬牛肉放進嘴裏,笑道:“你聽我慢慢道來!”
經過蘇宇一番講解,趙長城這才對自己即將上任的新職位有了一個大體的了解,聽完之後,不由得暗暗歎息。心想蘇宇說得對啊,這樣的位置,十分尷尬,你管多了,幾個跟你是平級,他們未必肯聽你的話,你若不管,說得好聽一點,那就等於是甩手掌櫃,說得不好聽,那就是一個傀儡人物!難怪前任要逃走囉!
蘇宇繼續說道:“就算這個想管事,想有所作為,但參與具體事務。”
趙長城點頭道:“你分析得在理,這位置非常人能坐啊!”
蘇宇道:“對分管工、農等經濟口的副市長們來說,某個舉措除向市長匯報外,你說是不是?”
趙長城內心已經十分的苦悶,一時沒有回答。
趙長城心想,爺爺為什麽安排自己到這個位置來呢?排名最末,也沒有話語權。這樣還不如一個實權來得痛快啊。
蘇宇道:“這個位置,聽說馬上就有人來坐,嗬嗬,你們說這來的會是個什麽人呢?依我看啊,不外乎兩種人,一種是沒有背景的快退休了,找個位置養老,與世人無爭。再一種就是那種沒有本事的新晉官員,好不容易混到這個位置來混混資曆,再想辦法調到別的地方去。”
蘇靜接道:“哥,照你這麽說,來當這個官的,肯定是個中年大叔或是老爺爺!盡是聊當官的事情,我聽說都無聊呢,你們上班時對著當官的,下了班,還要想著當班的,吃個飯,還在琢磨當官的,累不累啊!”
蘇宇道:“你這就不懂了吧,我們這叫幹一行,愛一行。”
蘇靜笑道:“你們當官的,也叫行業嗎?三百六十行裏,沒有這一行吧?”
蘇宇道:“是天底下最大的行業!我們是人民的公仆,也就是傭人行業吧?”
“有你們這麽好的傭人行業,估計人人都搶著去當傭人·沒有當主子了。”蘇靜抿嘴笑道:“遠的不說,就拿我們航空來說吧,最好的航班,最好的空姐,最好的機長,都是為你們準備的。隻要出行了,我們必定為他安排最好的一切,生怕他不滿意呢!普通的傭人,能享受這種待遇嗎?依我看,你們都是主子!”
趙長城哈哈大笑道:“蘇小姐這話精辟,你就不用反駁了。
你剛才說到資源,社會資源是有限的,而這些資源,又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裏,官員正好是這少數人中的精英。”
蘇靜笑道:“你想跟某個女人結婚生子的話,還得經過民政部門認可和蓋章,不然·你也是違法的!情節嚴重的,還要被抓去流產呢!”
趙長城道:“在古代,更是認印不認人,很多時候,還會鬧出調包和冒名替的烏龍事件。”
“扯遠了,扯遠了!”蘇宇道:“來,我們喝一杯。”
包廂門被推開,崔建帶著三分醉意·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說道:“蘇宇,易主任在那邊宴客呢·聽說你有一個漂亮妹子,他們都不信,叫你帶過去給他們開開眼界呢!”
蘇宇強忍心頭的憤怒,說道:“對不起,我妹妹不陪酒。”
崔建端著酒杯,冷笑道:“蘇宇,你知道誰在那邊嗎?除了易主任,還有喬天在座呢!”
蘇宇道:“喬天?我們巴結不上人家,嘿嘿!”
崔建譏諷地笑道:“喬市長雖然管不到你——你可能還不知道,喬市長的妹妹,是蔡省長的老婆吧?知道他們有這層關係的人本就不多,你這麽孤陋寡聞的人,想必是不會清楚了。”
蘇宇還真不知道這層關係,崔建說的蔡省長,是蔡廳。蔡廳五十多歲,但有一個很年輕漂亮的妻子,聽說不是原配。而蔡廳為人十分霸道,作風強勢,還沒有人敢將蔡廳的話當成耳邊風。蘇宇可以無視喬天,但對蔡延邊,卻不能如此淡定了。
蘇靜似乎看出哥哥的苦惱來,輕聲道:“哥,我聽你的。”
蘇父與蘇母離異後,各自找到了新歡,組成了新的家庭,蘇氏兄妹相依為命長大成人,若不是蘇父偶爾會回來跟蘇宇同住,蘇靜又不想看到父親,她是舍不得離開哥哥到外麵租房住的。
蘇靜的話,讓蘇宇的心微微刺痛,他很想對崔建說:“想看女人,自己回家找老婆看去!別在這裏嘰嘰喳喳的,現在是下班時間,老子不歸你管了!”但他知道,逞一時的血性,並不能解決問題,弄不好,還得自己吃虧,除非自己真的不想幹下去了。想想還是強忍下心頭的怒火,隻道:“對不起,崔處長,我妹妹不善飲酒,要辜負你的一片美意了。”
崔建設臉色一變,其實,是他在喬天等人麵前吹下牛皮,說蘇宇的妹妹美若天仙,他可以喊過來敬各位領導一杯酒。借別人來下自己的棋,這是他討好領導的一著妙-招。
“蘇宇,他們可都在那邊等著呢!”崔建冷笑道:“該怎麽做,你自己看著辦吧!”
蘇宇道:“都在喝酒,既然撞上了,我理應前去敬上一杯酒,趙長城,我失陪一下。”拿起酒瓶和酒杯,起身往外麵走,一邊問崔建:“他們在哪個包間?”
崔建看了看美麗動人的蘇靜一眼,又打量了鎮定自若的趙長城一眼,冷笑道:“你不去敬杯酒?”
“正的還是副的?”趙長城淡淡問道。
“是副的!”蘇宇剛剛走到門口,見趙長城動問,就回頭答了一句。
趙長城緩緩點頭,對崔建道:“哦,如果他有心的話,你可以叫他過來敬我一杯酒!”
“哈哈!”崔建笑得眼淚花子都濺了出來:“小同誌,你說什麽?你叫他給你來敬酒?你是不是失心瘋了?你懂不懂規矩?居然敢叫他來給你敬酒!”
趙長城冷淡地道:“你跟他說,趙長城在這裏,你看他過不過來敬酒!”
崔建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其好笑的笑話,指著趙長城道:“你以為你是誰?居然敢口出如此狂言!哼哼,不知天高地厚妁家夥!”
蘇宇站在門口,向趙長城舉了舉杯子,笑道:“趙兄弟,我明白張天凡為什麽肯拿你當朋友了,你有種!比我厲害多了,我不敢說的話,全被你說了出來呢!”
趙長城道:“給上級敬杯酒,聯絡一下感情,這也是官場中的老規矩了,也不算丟麵子,反而顯得你懂規矩。去吧。”
蘇宇嘿嘿一笑,說道:“趙長城,我祜計,崔處長是不敢給你帶話的,這樣吧,我過去順便幫你帶句話,我看他來不來給你敬酒!哈哈哈,崔處長,走唄!”
崔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散,說道:“蘇宇,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啊,你瞧你交的都是些什麽朋友啊!”
趙長城冷冽的眸子盯向他,冷冷地道:“崔副處長,禍從口出,請你自重!”
崔建將杯子裏的酒倒進嘴裏,笑道:“你威脅我?等你夠資格了再來跟我說這種大話吧!”
趙長城道:“遲早有一天,你會知道我趙長城從來不威脅人。”
崔建看到趙長城那穩重的身子,端坐不動,但眉宇間隱隱有殺氣閃過,不由得眉毛一跳,心想這年輕人好重的威壓啊,哼,小小年紀,就學會扮豬吃老虎了啊?你以為我會怕你不成?
“走吧!”
崔和蘇宇來到另一間包廂。
蘇宇一進門,果然看到他們幾個人正圍坐一桌,杯來盞往,喝得不亦樂乎。
這幾個人經常在一起喝酒談事,易中天每次都會拉上幾個酒量厲害的下屬來拚酒。今天蘇宇找借口推托了,但沒想到又在這裏碰上。
蘇宇含著微笑,一一招呼各位領導,然後將自己的杯子倒滿,先幹為敬。
易中天道:“蘇宇同誌,你怎麽也不懂酒場的規矩了?給上級領導敬酒,要一人一杯的敬!剛才那杯不算,重新來過!
易中天明顯是在難為蘇宇,但蘇宇也沒有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啊,可況易中天比他大了不級一兩個級別呢!他隻能硬著頭皮道:“剛才是我不對,我重新敬過。”倒了一杯酒,先敬易中天,然後再一個挨一個的敬下去。
蘇宇真是海量,剛才跟趙長城喝了幾杯酒,現在又是大半瓶白酒喝下了肚子,胃裏馬上就一陣翻江倒海。他皺了皺眉頭,捏著鼻子,把最後一杯也給喝了,亮出杯底給大家看,笑道:“各位領導,我先幹為敬了,您隨意就好。”
易中天端起杯子,輕輕呷了一口,說道:“蘇宇同誌,我聽崔建同誌說,你有一個十分漂亮的妹妹啊,堪比港台明星呢!崔建同誌把你妹妹吹上了天去,我們都想一睹令妹芳容,可不可以請她過來喝上一杯酒啊?”
蘇宇心想,這個易中天,當著我的麵,也敢如此輕薄,我若是將蘇靜介紹給了他們,指不定他們安著什麽心思呢,妹妹那麽純潔,千萬別被他們帶壞了才好,便道:“我妹妹不善飲酒,也沒見過什麽世麵,就不來汙了眾位領導的眼睛了。”
邢春富嘿嘿笑道:“不會喝酒沒有關係嘛!以茶代酒,我們也可以接受啊!”
蘇宇看著邢春富那矮矮胖胖的身軀,心想這些醜八怪怎麽就一個個都能當大官呢?像我跟趙長城這種帥哥,反倒都在低層掙紮!忽然想起趙長城說過的話,雖然猜測趙長城隻不過是在說大話、說氣話,但此刻惡作劇心起,便笑道:“對了,邢主任……”
崔建重重的咳嗽一聲,狠狠瞪了蘇宇一眼,示意蘇宇不要亂說話,蘇宇佯裝沒看見,嘿嘿一笑道:“邢主任,我那邊包廂裏,有一個你們市委的同誌,他剛才發了話……”
崔建打斷他的話,說道:“蘇宇!這裏沒你什麽事情了,你出去吧!”
蘇宇嘿嘿一笑,說:“崔處是我上司,他叫我不要說,我就隻好閉嘴了!”
邢春富的好奇心卻被蘇宇勾起來了。
“誰人在那邊?”邢春富道:“他說了什麽話?”
蘇宇用的詞語又是“發話”,這就令刑春富起琢磨了,當得起發話兩個字的,豈不是比我級別高的官員?
崔建道:“邢秘書長,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不是什麽,其實就是一個小同誌!在那邊打腫臉充胖子呢!”
刑春富哦了一聲,並沒有說話,看向蘇宇。
蘇宇莫測高深的笑道:“那個同誌說了,如果你有心,可以過去敬他一杯酒!話我已經捎到了,至於你信不信,那就隨便你了。各位領導,我失陪了,大家請盡興。”說著就要彎了彎腰,倒退著要出去。
“蘇宇同誌,且慢!請問那位同誌叫什麽名字?”邢春富老成持穩,還是問了一句。
“哦,趙長城。。”蘇宇站定腳步,說道:“怎麽樣?邢主任可要過去敬上一杯?”
“放肆!”崔建怒道:“蘇宇,你還敢這裏胡言亂語!還不快走!那個趙長城,我見過,就是一個跟蘇宇差不多大的年輕同誌,也就是你們市委辦的一個小小科員,大了天去,也就是一個科級!沒什麽了不起的。”
邢春富皺著眉頭想了想,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右手食指不停的轉動,說道:“趙長城?趙長城?這名字好熟悉啊!”
崔建笑道:“是你們的同誌,你當然熟悉啊!”
喬天打了個哈哈,說道:“老邢,你也太小心了,一個後生就把你給鎮住了?隻要不是領導就行了!管他是誰呢!”
“領導?”邢春富猛然一拍腦袋,說道:“你還別說,這個趙長城,搞不好真是領導呢!不是缺一個嗎?聽說從京城空降了一個下來,好像就是姓趙,對,就是趙長城!我記起來了,今天發了文件,說這兩天就要來上任,叫我們準備迎接呢!我在文件裏看到過這個名字。”
崔建駭道:“邢秘書長,你沒記錯?這個趙長城可是個小年輕!怎麽可能是啊?那也太離譜了吧?”
邢春富道:“我雖然不知道他多大年紀,但忖度著,他這兩天也該到了,提前到會會朋友故舊,也是很有可能的嘛!不行,我得過去看看。”
蘇宇聽了,吃驚的程度,絲毫不比他們弱,可能嗎?趙長城是?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吧?
喬天道:“不會這麽巧吧?”看向易中天:“老易,我們要不要也去看看?”
易中天緩緩放下筷子,淡淡地說道:“就算他是,我們也不用過去湊這個熱鬧吧?”
喬天嗬嗬笑道:“那我們兄弟再走一個?”
邢春富跟著蘇宇來到趙長城所在的包廂,掃了一眼趙長城和蘇靜,然後看著趙長城,問道:“你是新上任的趙長城?”
趙長城笑道:“是還沒有上任!”
邢春富哎喲一聲,連忙堆起笑臉,伸出雙手,搶步上前,來跟趙長城握手。
趙長城起身,跟他相握,笑道:“客氣了,請坐下說話。”
邢春富笑道:“早就接到通知,說這兩天就要來赴任,我們今天還忙活了一天,準備房間和辦公室呢!”
趙長城道:“有勞費心了。我後天才去報道,這兩天來主要是處理一些個人私事。”
蘇宇和妹妹大眼瞪小眼,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趙長城這戲法怎麽變的啊?搖身一變,就成了?
“趙長城,你剛才說什麽?你真是?”蘇宇道:“我們剛才討論了那麽久,怎麽不見你提起啊!”
趙長城笑道:“蘇兄,我就是說的那個沒有什麽本事的囉!”
蘇宇嘿的一聲,說道:“趙長城,我剛才那些話,全是胡諂的,你千萬別當真!”
趙長城道:“你分析入理,字字珠璣,我怎麽能不當真呢!嗬嗬,蘇兄,我剛才並不是有意隱瞞,一則,我還沒有正式上任,現在還不是,另外,我要是真挑明了身份,還能聽到你剛才那番肺腑之言嗎?”
蘇宇這時才真的確定,趙長城並不是在誆他,也不是在誆邢春富,而是真的呢!便道:“這麽說,你真是來?”
趙長城道:“是啊,比珍珠還要真呢。可惜的是,我這個是排名最末的,既無實權,又地處尷尬的位置啊!哈哈!”
邢春富聽了,不知道蘇宇跟趙長城說了什麽,雙眼滴溜溜一轉,說道:“你是想先微服私訪一番吧?要不要我陪同你在城裏轉轉?”
趙長城擺手道:“多謝好意,我熟得很,不需要找導遊。”
邢春富暗道,看來假不了了,趙長城提前來是來微服私訪呢!他在這裏又有蘇宇這等熟人,隻不知他打聽到什麽,事情沒有,便道:“剛才蘇宇同誌說,你的位置不好?這是怎麽回事情?”
趙長城笑道:“我剛才跟蘇兄弟聊天,聊到了咱們,結果發現,就我這個地位尷尬啊。其它都是身兼重任,唯獨我管著一攤沒用的事情,再者,其它都享受著待遇,唯獨我還。你你說是不是?”
邢春富不好置喙,隻是唔唔嗯嗯了兩聲,說道:“這個分工,那是辦公會上的事情,我不好說。”
趙長城眼皮一抬,心想這個邢春富,嘴風蠻緊啊!便道:“依春富同誌之見,會給我分管一些什麽工作呢?不妨透露一二啊。”
邢春富搖頭擺手道:“我是給領導們服務的,哪裏明白這些高深的權力分配啊!我還不夠那個資格呢!”
趙長城道:“春富同誌謙虛了啊!”
邢春富端起酒杯,轉移話題道:“我敬你一杯,算是提先給你接風洗塵了,祝您在新的崗位上大展拳頭,一展抱負!我幹了,你隨意。”
趙長城暗想,這個邢春富,倒還有些意思,便也端起酒杯,一口幹了。
邢春富看著趙長城幹了杯中酒,有些若驚之感,心想這個新來的雖然年輕,但為人老成,又沒有架子,很好相處啊!
“不瞞你說,我以前就是為你的前任服務的,你來之後,如無意外,還是我為你服務呢!今後還請多多關照!我一定做好工作,排擾解難,你有什麽事情,隻管吩咐我去做。”邢春富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身子略微前傾,一副虛心請示工作的模樣。
崔建也跟了過來,見到這一幕,震驚得無以複加,這個年輕人,居然真的是新來的,雖然隻是排名靠近最末的一個,但好歹是啊!這個職位,隻要幹得好了,很容易得到上升的機會。這個人如此年輕,就能坐上這把交椅,由此可見,他的前途大大的有啊!
小人一般都有一個特征,那就是見風使舵,見人下菜,崔建一見趙長城居然是官場新貴,馬上就變了臉譜,換上一種略帶諂媚的笑容,說道:“我們雖然不是一個係統的,但都在江南為官嘛,今後來往之處頗多,我也敬你一杯,祝你官運亨通,步步登高!”
來之前,爺爺曾經叮囑過趙長城,此去應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善交人緣,廣納賢才,穩中求升。
趙長城也清楚,一個勢力場,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放到官場中來,也是適用的,官位是不變的,變的是人,今天你來坐,明天他來坐,大家敬的其實就是這個官位,人走茶涼那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見到崔建這般嘴臉,並沒有覺得十分稀奇,也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但對他這個人並不欣賞,便也就難起結交之心,隻是淡淡地道:“崔副處長,你太客氣了,今後仰仗之處頗多呢!”
蘇靜看到趙長城這次華麗的變化,驚奇不己,心想這人一旦當了官,那氣勢風度就完全不同了啊!眨著閃亮的雙眼,看著趙長城,又看看哥哥。蘇宇抹了一下臉,問道:“怎麽了?我臉上髒了?”
蘇靜笑道:“不是,我怎麽覺得你們身上一旦披上官衣就變了味呢!”
趙長城笑道:“是不是覺得我特臭了?”
蘇靜道:“那倒不是,反正你給我的感覺,跟剛才完全不同了。”
趙長城笑道:“你這是存在成見,戴有色鏡看人。”
幾個人都附合著趙長城笑了笑。崔建和邢春富喝過酒後,仍回那邊去了。
蘇宇拉著趙長城,硬要跟他幹三杯:“趙長城你怎麽升的官啊?就爬上副廳的位置了,我跟你比起來,隻有跳樓的份了。”趙長城笑著同他幹了三杯。
趙長城多喝了幾杯酒,回去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趙長城原本想到二醫院去看看前世的那個爺爺,但還沒有起身呢,手機就響個不停,接聽之後卻是某些,得知他來到了,都約他出去喝酒,說是要給趙長城接風洗塵。
一般的同誌倒是很好打發,打起官腔隨便一句話就可以拒絕了。趙長城就不能不重視了。
季毛俊居然主動打電話給自己,這讓趙長城費了番思量。
季毛俊的聲音很爽朗時不時夾雜一聲哈哈大笑:“趙長城同誌啊你來到江南,怎麽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呢!我好派人去接你嘛!”
趙長城笑道:“我也是初來乍到,因在此地有三兩朋友,提前過來會會他們,沒想到就驚動您的大駕了。”
季毛俊道:“嗬嗬,今天中午,我做東,請必賞麵光臨啊!”
趙長城笑著答應了。
這一上午,連續接了十幾個電話,趙長城每接完一個電話,就把對方的名字和單位記下來。這個時候能搶著給自己打電話的人,起碼證明他們心裏還是很重視自己的,自己初到,舉目四顧,無親無故,要想在這個地方站穩腳跟,進而發出自己的聲音來,少不得需要一番很好的謀劃和經營。而人才是所有步驟裏最重要的,沒有人替你說話,沒有人幫你做事,孤家寡人,是成不了氣候的。
蘇宇上班去了,蘇靜今天休假,本來說好,要跟趙長城一起逛逛,但趙長城臨時決定,既然已經公開了身份,還不如早一天去報道,其它事情,幹脆等報道之後再做。悄悄來上任,難免會引起下麵人的一些恐慌,有人就會猜測,你是不是想趁機抹情況啊?還是想找某個領導的傷疤啊?不然,你怎麽不光明正大的上任,卻要偷偷的來?
趙長城想到這一點後,就有些明白今天的電話為什麽這麽多了,敢情大家都有些不放心呢!
趙長城梳洗完畢,看看時間還早,就艨了一張字條給蘇靜,提著行禮出了門來到公交車站,準備坐公交車去報道。
趙長城雖然熟悉,但以前並沒有關注過,便到旁邊的報刊亭買了份晚報,順便詢問去省委的路線。報刊亭攤主十分熱心,詳細告訴趙長城乘車路線,從這裏去省委,沒有直達的公交,先坐7路公交車,再轉66路。
趙長城一一記下來,道了聲謝,拿著報紙走開,正好看到一輛7路公交車駛過來,趙長城連連揮手,站台上也有好幾個等車的市民衝著7路公交車揮手,但那輛7路公交車的司機卻沒有看到似的,愣將車子往前開了七八米才急刹車停了下來”
趙長城跑過去,一腳踏上車子時,瞥見一個老大爺跑得很慢,便又停下來,想等老大爺跑近之後扶他上車。
公交車司機是個中年胖子,老大不耐煩的道:“你上不上?快點!車子要開了!”
趙長城道:“同誌,請稍等一下,後麵有個老人家呢。”
公交車司機道:“那你等下一班車吧!別耽誤了別人的時間!”說著就要啟動車子。
趙長城一拍車門,說道:“同誌,你等等!”老人正好跑到了門口,趙長城扶著他上車,但公交車已經啟動了,雖然很慢,但還是有些顛簸,車門也急速的合攏,啪的一聲打在那個老人的身上,老人輕輕哼了一聲,身子前趨,幸虧趙長城伸手扶住了,不然非摔倒不可。
趙長城皺眉道:“司機同誌,你能不能開穩一點?這裏有老人家呢!”
司機佯裝沒聽見,繼續加速開車。
趙長城搖搖頭,扶老人進去。
車子很擠,沒有一個人給老人讓座。老人顫巍巍掏出一個紅本本來,在胖大嫂麵前晃了晃,原來老人是年滿70歲的退休工人,有老年人免費乘車證。
這是一項新舉措,年底剛剛施實,凡是年滿70周歲的離退休職工,具有本地戶口的,可以持老人證到相關窗口辦理老年人免費乘車證,乘坐市內所有公交車一律免費。
乘務員接過紅本子,翻開來看了看,又看了老人一眼,說道:“這是你嗎?我看你身體棒棒的,不像73歲的人啊!你還得買票!”
老人生氣地道:“這是國家發的證件,還能有假嗎?”
趙長城瞅了一眼,說道:“這相片很清楚啊,分明就是他本人嘛!”
乘務員不高興的將紅本子甩還給老人,扭著肥臀擠開了。
一個男乘客說道:“自從發了這些免費乘車證,司機們一看到有老人等車,都故意不停。這不是為難老年人嗎?”
趙長城這才恍然,剛才司機並不是沒有看到有乘客要搭車,而是看到有老人在裏麵招手,所以故意駛離一段距離,這樣一來,年輕的都能很快的追上來上車,但老年人跑得慢,就追不上來了,司機隻要接了年輕人就可以開車溜走,不用接這些坐免費車的老人上車了。
“可惡!”趙長城暗暗道:“江南市這幾家公交車公司,不知道是國營還是私營?私營的話,拒載老人,還可以說是利益的驅使,如果是國營公司,也這拒載老人的話,那就太說不過去了。”便問那個老人道:“老大爺,你平常出門,也經常遇到這等事情嗎?”
老人歎道:“經常!幾乎每次上車都是這樣,有時候等上一個小時,也上不得車子呢!唉,還不如不出這個免費證呢,車費也就五毛錢的事情,有個時候,我寧可出錢坐車啊!”
“你們給市裏的相關部門反映過沒有?”
老人道:“這等小事情,哪個來管呢?領導們都在忙大事呢!市裏有個老年人協會,協會〖主〗席還專門給市長信箱寫過信,這一個多月過去了,也沒見有任何回音啊!算了,這是小事情,市裏麵沒有人管的。”
趙長城道:“民生無小事!政府當官的,不就是管市民的衣食住行嗎?這關係到市民出行的大事,怎麽可能沒人管呢!
車廂裏馬上起了一陣不小的議論,大家都對這次政府的舉措討論起來,市民還是很理智的,知道市政府辦這個免費乘車證,是為了方便和照顧老年人,這是一項善舉,但如果不善加管理,反而更容易引發事端。
有乘客反映,他親眼看到過司機拒載事件發生,那個老人明明將拐杖伸進了車子,但司機還是很無情的將車子開走了。那個老人被動力拉扯,摔倒在地。
聽到這些話,這輛公交車的司機和乘務員都有些不自然,司機開始時還要跟乘客爭吵幾句,後來見吵不過眾人,便閉嘴不言了。
有乘客道:“人都是父母養的,誰家裏沒有老人啊?哪個人不會變老啊?第十章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將來我們自己也都有這老去的一天,到時你出門,若是被人拒載,你會怎麽想?”
有人笑道:“他們公交公司的家屬,坐車都有特權的,不用買票的!再說了,他們都是一個公司的,怎麽會拒載呢?”
乘務員道:“我們公司也要賺錢的嘛,你們不知道,自從發了這些免費乘車證,老人們都想著,不用白不用,往日裏都待在家裏不出門的,就到附近走走轉轉散散心的,現在也喜歡出來逛街了,去遠處的公園散心了,除了上下班外,有時一輛車子才坐十幾個人或者幾個人,就有一大半是免費坐車的老人,這叫我們公司怎麽賺錢呢?
還有啊,持免費乘車證的,都是年紀老邁的,坐公交車很容易摔倒啊,發病啊,出了事,他們家屬又要找我們公司理賠,這叫我們公司怎麽辦好?所以,能拒載就盡量拒載!這也怪不得我們司機啊。”
趙長城聽了暗暗點頭,看來這個問題要解決好,並不是單靠一紙行政命令就可以的,看似一個小小的舉措,暴露出來的,卻是社會民生第十章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大問題也是對市民心靈的一次洗禮,很考驗執政者的執政能力。
從7路車上下來,趙長城等到66路公交車,準備上車,一大堆人一擁而上,把趙長城擠到一邊去了。等到趙長城上車時,車裏已經人滿為患了。售票員過來售票時,趙長城伸手掏錢,結果掏了個空立時驚覺,上下一抹,果然不見了錢包。
“喲,看你這麽斯斯文文的,想不到如此潦倒不堪啊!連五毛錢的車錢都拿不出來?”售票員阿姨冷嘲熱諷的道。
趙長城窘道:“對不起我的錢包丟了,這樣好不好,我打個欠條給你,下午我就托人送到你們交車公司去。”
售票員阿姨道:“坐公交車還要打欠條?這我還是頭一回聽說啊!大家說說看,有這種人嗎?你們常年出門在外,聽說過這種事嗎?坐交交車還打欠條呢?”
有人就笑道:“隻聽說過政府打白條的事情,還沒有聽說過坐公交車打白條啊!嗬嗬!”
售票員鄙夷的看了趙長城一眼:“坐不起就別坐啊!下一站下車!自覺一點,瞧你四肢健全多大個人居然連五毛錢都沒有!”
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阿姨,我幫他出了。”一個學生妹子拿出五毛錢,遞給售票員:“人家是丟了錢包,你們不用這麽諷刺人吧?我看你們公交車上扒手是真的多,你們也該管管才對!”
售票員接過錢,說道:“就算是丟了錢包,也肯定不是在我們這路車上丟的,我們這路車,可是有名的文明先鋒號!沒有小偷的。”
趙長城冷笑,這素質,就能評上文明先鋒號?對那個學生妹說道:“謝謝你,同學,你留個地址給我,我改天給你送過去。”
學生妹擺手道:“不必了,叔叔,不就五毛錢嗎!我少吃一根冰棍就行了。
我媽媽也查不出來的。”
趙長城笑道:“江南還是好人多啊!”掏出一張名片來,遞給她,說道:“這上麵我有的電話,隨時歡迎你問我討回這五毛錢。”
學生妹接過來一看,上麵隻寫了趙長城兩個字,然後就是好幾個電話號碼,便笑道:“這麽的名片,我倒是頭一回見到,怎麽不印頭銜上去呢?”
趙長城嘿嘿一笑:“頭銜經常變,但名字和電話總是固定的。我們要找人,也不會通過這個人的頭銜去尋他吧?”
“有道理!不過,我若是真打電話問你討回五毛錢,我的電話費豈不是huā得更多?”學生妹笑道。
“那就連電話費一起還你。”趙長城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