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別
公公必定來過宣旨,此時此刻想必南陽各地百姓都知道了,而自己晉升為美人的消息也必定是傳到了順義堂了,顥笙哥哥肯定也是知道了,必定以後也不會有見麵的機會了,想到這兒,又是一陣難過。而且如今身份地位都有了變化,便是再也不能賴在父母親身邊撒嬌了。都說選秀好,可這到底是好在哪裏?!
雖然心裏是這麽想的,可蘇妤婼不得不表現得十分沉穩,如今身份已是美人,也該有個美人的樣子了。
等所有人都進大堂之後,寒暄幾句便隻剩下了父母親,耳邊聽著父親聲音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你既已經選上了,便隻有進宮了,我和你母親不求你榮華富貴,但求你平安快樂。宮中生活卻是不易,還望你萬事小心,自保便好。”話剛說完,白氏已經抽噎起來,泣不成聲。
“女兒謹記。”蘇妤婼回答也是哽咽萬分。
蘇坤嶽再也說不出話來,白氏也隻是抽泣,蘇妤婼看著心裏更難受了,想著這最後的幾天卻是要這麽過,心裏就一陣酸澀。
難熬的夜晚就在蘇妤婼清醒著輾轉反側之中度過了,一夜未眠,醒來已經是雙眼黯黑,沒了神采。
次日清晨一大早禮儀姑姑便來了。這半個月每天蘇妤婼都要跟著姑姑學習禮儀,能見到家人的時間越發少了許多,而且男女有別,父親和哥哥更是見不到了。
禮儀姑姑教的很好,蘇妤婼也學的很用心,慢慢的這樣便過了半個月的時間。安安穩穩,平平淡淡,似乎有那麽一瞬間,蘇妤婼覺得仿佛今生隻有這樣一點點時間用來安逸地活著了,以後大概再也不會有這樣安穩的日子了吧。
禮儀姑姑教完了禮儀,就返回宮裏複旨了。次日,便有馬車子來迎接蘇妤婼。蘇妤婼最後來到了大堂,跟家人告別——這個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這次怕是最後一次來了。
蘇妤婼看著家裏的每一寸,陳設,盆栽,幾乎要把一切都記在腦子裏。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幾乎默著也能記住所有的東西在哪裏放置的,過了今天,便是再也見不到了。
門前的梨樹還是那樣挺拔,回憶著兒時的玩鬧,心中不免有些酸澀。過了今日,這棵梨樹,還有這個生活了十四年的家,便再也不會見到了吧。
大堂裏母親已經哭成了淚人,父親的眼角也微微濕潤掩蓋不住幾滴淚水,大哥蘇羽容的眼角也紅腫不已,妹妹蘇妤夢和蘇妤蘭更是哭得幾乎抽噎。見她來了,又一一行了禮。
蘇妤婼看見他們這個樣子,心裏更是難過,紅唇微啟,柔聲道:“爹爹,娘親,原諒女兒不孝,不能承歡膝下,兩個妹妹尚小,不過好在還能繼續陪伴左右,也算是安慰。”
“婼兒,娘隻求你平安,別的都沒關係,你此次去京城,路途遙遠,還要照顧好自己。”白氏泣不成聲,想拉著拉著蘇妤婼的手,卻還是忍住了。
“女兒明白。”蘇妤婼心裏難過,卻強自鎮定,如今身份也已是不同,再也不能在父母懷裏撒嬌了。
“爹也是,你此次去必定會遇到算計之人,你要多加小心,一定保全自己的平安,這是最重要的。”蘇坤嶽也是老淚縱橫,又把“平安”二字強調了一遍。
“是,女兒謹記爹爹告誡。”蘇妤婼幾乎已經發不出聲音,聲音哽咽。
“姐姐……嗚嗚……”兩個妹妹尚小,想到再也見不到姐姐了,更是泣不成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這一走,便要靠你們陪著父母親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陪著父母親,也好替我盡了孝道,”強自鎮定說完,又轉頭看向哥哥:“哥哥,替我轉告顥笙哥哥,妤婼.……此生便不能與他在一起了。我已是皇家的人,再不能隨心所欲地活著了。”
蘇妤婼剛想再說點什麽,卻聽見門外的太監催促自己,隻能匆匆跟家人告別,就任由翠竹扶著自己,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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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出了位美人,自然是值得慶賀的,一路走去,鞭炮聲此起彼伏,劈裏啪啦十分熱鬧。
蘇妤婼坐在馬車裏,掀開簾子,看到的是百姓們紛紛朝著自己駐足行禮。
長這麽大,頭一次看見南陽也能這麽繁華,除了過年的時候張燈結彩,煙花爆竹聲熱鬧非凡,再就沒有幾回能這麽熱鬧了。
到頭來,還是沒見到顥笙哥哥最後一麵,“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這一別,一個居於深宮,一個卻在宮外,怕是此生都再難見到了!
馬車身被漆成了紅色,刻著細細的花紋,仔細看才能看見是百花齊放,爭相輝豔。車頂鑲著白玉珠子,白色的珠簾掛在車梁上,隨著馬車的移動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遠遠看去整個馬車顯得十分華貴。
這輛馬車是蘇坤嶽為女兒進宮在這半個月裏現打造的,自然彰顯了蘇家官宦人家的風範。
蘇坤嶽是正四品,自然用得起這樣的車子。按照慣例,如若家裏有女兒進宮,必要拿出車子來送女兒的,一方麵送女兒進宮,另一方麵又彰顯了自家的地位,也是自己品級財力的象征。
也有一般人家的秀女進宮,隻能用轎子來送女兒,有時候也會遭到官宦人家的蔑視,處處受難。
有翠竹在外麵跟著,倒也心安。自己如今沒了父母親在身邊,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好在還有翠竹陪著,自小就伺候著自己,倒也算得上是情同姐妹。有翠竹在身邊,也不至於自己在深宮裏連個貼心的人兒都沒有。
顛簸了一天終於到了宮外,因為身份的問題,不是正宮,所以隻能走偏門。
馬車在順貞門門外便停了,此時所有被選上的秀女都陸陸續續到了,各個秀女從十幾輛馬車和轎子紛紛下來,由著各個太監們引著走去自己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