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雪災
寒雙魚等了許久,聽著開門關門的動靜,想來林甫差不多走了,便轉過頭了來。誰料卻在床前見著那剛剛翻臉不認人的人了,她也不理,隻氣呼呼的將頭埋進枕頭裏,一言不發。
蕭衍見著她這樣子頗有些無奈,便坐在她的床邊,涼聲道:“可是氣了?”
寒雙魚在枕頭裏答道:“沒有,不敢生主子的氣。”
“那便是氣了。”
寒雙魚心道:“氣難道也不讓我氣嗎?”,嘴上卻不敢頂撞的,隻是不答話。
蕭衍坐在她床前一言不發的理著袖口,動作優雅而緩慢。
過了半響,寒雙魚真心不想同他耗了,自己這屁股疼的厲害,便道:“不知主子可否給我找個婢女來上藥,主子若是再這麽同我耗下去,怕是明日便見不得我了。”
而那頭上的人卻來句:“不氣了?”
寒雙魚咬著牙,此時恨恨覺的蕭衍竟這般難纏,非要自己先示弱!
寒雙魚微動了下身子,牽動屁股上的傷口,痛的“嘶”了一聲,放棄自己去取藥的心思,悶悶道:“我知曉主子是為我好,怕太後在這宮中將我悄沒聲的打殺了,所以才罰我給太後出氣!”
蕭衍很滿意寒雙魚的聰慧,這會把袖口理完,站起身來俯視著她道:“你知道便好。”
寒雙魚覺得真是無力,不應該他來解釋嗎,最後要自己來說!
蕭衍眼中閃過絲絲冷意,補充道:“葉嫣然並非良善之輩,下次不可與她頂撞。”
寒雙魚“嗯”了一聲,繼續耷拉著腦袋,但卻問道:“可抓著誰了?”
蕭衍看著寒雙魚的屁股邊思忖邊道:“抓著了。”
“誰?”
“禦林軍同你相仿的一位。”
“如何處置了?”
“刮刑。”
寒雙魚隻覺渾身一冷,這件事絕對沒這麽簡單,不可能有人平白無故膽子大到去覬覦柳語琪,而且是在這皇城中假扮她來行事,便問道:“主子,幕後可有人?”
蕭衍答非所問:“你是讓我幫你擦藥,還是喚個奴婢來。”
寒雙魚臉上一紅,支支吾吾道:“謝,謝主子,喚個奴婢即可。”
蕭衍立在床前瞅了她半晌,直瞅的她全身發燙才悠悠然出了房門。過了一會兒,一位宮女便進來了,寒雙魚掃了一眼,才發現這位宮女原是那碧兒!
碧兒似是極怕她,縮著身子立在離她三丈遠的地方,一雙水靈的眼睛晶瑩剔透,有些恐懼。
寒雙魚趴在床上側著臉看著她,兩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的看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隻看的寒雙魚眼睛生疼才收回目光。
寒雙魚暗道這丫頭也是個耿直的,便問碧兒道:“可是陛下派你來的。”
碧兒怯懦的點點頭,卻仍不上前。
寒雙魚屁股上火辣辣的疼,她咬了咬牙道:“陛下可說派你來幹嘛?”
碧兒眸子泛著點點水光,道:“陛下說,讓奴婢今後伺候······伺候寒侍衛。”
“你可是不情願?”
“不不不!奴婢,奴婢不敢。”
寒雙魚想著屁股的傷,極為耐心道:“碧兒,你不必怕我,今日在大殿上的事並不能全怪你。如今陛下既將你賜我了,我便不會虧待你,畢竟你曾經是皇後娘娘宮中的婢女,若我傷了你,怕是皇後娘娘也會饒我不得。所以,你可懂我的意思?”
碧兒忙不迭地點頭,仍怯懦道:“碧兒懂,碧兒今後會好好聽寒侍衛話的。”
寒雙魚一聽就知道碧兒沒懂,算了,今後再說,接著道:“現在可能幫我上藥了?”
碧兒一聽上藥一事,嫩白的小臉騰的一下便紅了,微咬紅唇,步子慢慢往寒雙魚床前挪著。
寒雙魚心中叫苦,臉上更苦,催促道:“碧兒你快點,我現在疼的厲害,若你再慢點,怕是明日就見不到我了。”
碧兒怕寒雙魚發怒,便不敢再磨蹭,立馬利落的為寒雙魚處理傷口。她算不得大夫,倒也在蘇蘭兒身邊學了不少醫學藥理,手法雖比不得宮中禦醫,倒也算不錯的。
如此,寒雙魚便明白蕭衍為何將碧兒賜給她,這宮中受點傷實在不適合尋禦醫,碧兒雖膽子小,但做起事來倒是心無旁騖。
過了半個時辰,碧兒才將藥上好,略一起身,仿佛想起寒雙是男子之事,連連退後幾步,低著頭不敢看寒雙魚。
寒雙魚心中驚歎這姑娘的純情,這剛剛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到了卻害了羞,著實有點可愛。
不過碧兒似乎仍沒發現她是女子之事。
多麽可愛而又天真的姑娘!
元德二十一年冬
北方爆發大麵積的暴風雪,幾萬畝土地歉收,不少的村莊房屋被毀壞。迄今為止,已有數千人無家可歸,而災情還在不斷蔓延。若再沒有有效的救災良策,那便會滿地凍死骨。
災情一呈報上來,蕭衍便立即派了戶部的人去勘察災情,待統計了受災的麵積和受災的人口後,將受災情況分成不同的量級,而越臨近邊界,受災情況愈加嚴重。
蕭衍知拖延不得,便下令對於量級較輕的受災地區,州縣官員先給予安撫,今年底的賦稅依照受災量級情況限免,歉收若還有五分的收成便不算是災情,在五分之上的才可上報。而賦稅的減免程度依次依照歉收的情況而減免。譬如,歉收六分至七分之間,則隻需交賦稅的三分;而歉收八分之上的則可等著朝廷的救助。
而朝廷對於顆粒無收的地方和因災情流離失所的百姓,則是建造救災區,發放賑票,災民可憑賑票領取賑米和賑銀,使用過後便將賑票銷毀。
而接下來便是全國征糧,這征糧一事是強製性的,政府征糧的價格往往高於全國市價一成,避免有惡劣商家因此而發國難財。
而後便是撥放銀兩賑災,但是若要完完整整派發到災民手中,防止途中官員層層剝削,著實是個不易的差事。
賑災事宜冗多繁雜,其中任何一節都不能出現問題。
蕭衍首先將這征糧一事派於蕭禛來做,此事最是關鍵,但無論做的好與不好,都不易得民心。
而這派送糧草之事,蕭衍本想派裴尚書去壓管物資,但裴尚書患有腿疾,尤其怕這冷寒之天。這押解之任便落於裴容遠身上,裴容遠對於官場也極為熟悉,想來也能打理好,蕭衍便也準了。
而蕭衍,封了張予為欽差大臣,帶領一隊監察團,前往救災區監察,若是有人渾水摸魚,便可自行處置。
不過兩月時間,蕭衍便雷厲風行的將所有救災事宜安排妥當,而蕭禛的糧也按時征了上來,並且主動請纓前往災區,蕭衍自是不允。
這兩月寒雙魚呆在外闕養傷,悠閑的很,碧兒實在是個太乖巧的姑娘,讓她做什麽她便做什麽,一手好菜燒的也是讓人欲罷不能。
寒雙魚這兩月的傷養的很悠閑,這雪災之事她自是聽說了,此事來的很快,毫無預兆,寒雙魚隱隱覺得心中不安。
這夜,風雪交加
寒雙魚剛褪了外衫,便聽著屋內有了動靜,還未起身,那人便撲了過來,速度很快,快到她未來得及拿架上的劍。
但她未覺得他的殺意,隻微微受了他身上的寒氣侵蝕。
溫溫的嗓音道:“雙兒,你竟是女子!”
寒雙魚聽著這聲,才知來人竟是裴容遠。
她真是又驚又怒,這裴容遠竟是個浪蕩子!
她夜晚自是將白日的胸口束斤解了,雖說也是穿了束胸,但胸前隆起卻也是騙不得人的。
她用力推著緊緊摟著她的人,但身前的人紋絲不動,這力量差距也是可以。
寒雙魚便不再做無用功,問道:“你喝酒了?”
裴容遠在她耳邊道:“喝了些許。”
“些許?”寒雙魚可不信,醉成這樣,最少喝了三斤。
而後,裴容遠又緊了緊手臂,箍的她些許喘不過來氣,“魚兒,你竟是個女子,我很開心。”
寒雙魚自是知曉裴容遠這夜半不會平白無故的潛進她的房間,結合之前的傳聞,想來他怕是對她情根深種。雖說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惹他傾心,但他是個極好的人,她不可能對他做出任何回應,便道:“我有些難受,你先把我放開。”
裴容遠一聽,便鬆了開來,坐在她的床前瞅著她,傻傻的樂著。
寒雙魚有些頭痛,這裴容遠喝了酒怎麽這般的傻,竟分外像個孩子,便道:“你來幹什麽?”
裴容遠聽了寒雙魚這話,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道:“我來看看你,後日我便要去押送賑災物資!”
“我知道”
裴容遠這麽說,想必他也想到這趟定是十分凶險,如此不過是怕他回不來,念著她便臨走前見她一麵。
寒雙魚受不得裴容遠灼灼的目光,頭略略偏了偏,問道:“為何這麽說?”
裴容遠沉眸片刻,募地抬頭瞅著她,搖了搖頭。
不可說。不清楚。不知道。
寒雙魚不知道是何意味,但他既不說,她也不會逼他。
她默了許久,道:“多加小心。”
裴容遠溫和的笑著,道:“雙兒,若我······”
寒雙魚立馬打斷他道:“你一定回的來!”
裴容遠眸中噙滿溫柔,其實他想說的是若回的來,可否同他一起。不過雙兒既說他回的來,他便一定會回來!
裴容遠又坐了一會兒,這才戀戀不舍的抬起屁股準備走。
寒雙魚這提著的心剛要落下,額間便一片溫熱,她怔了一怔,抬手拿起繡鞋砸向落荒而逃的背影。
這裴容遠故意的,故意輕薄她!
待裴容遠走遠之後,寒雙魚這才攤在床上,想著這次的雪災之事。
蕭禛的人他是絕對不敢用的,那麽張予被派了出去,裴容遠也出了去,大半支持蕭衍的人過兩日都要相繼趕往災區。但這災區臨近邊界,山高路遠,若是出了什麽事,蕭衍也遠水解不了近渴。她可不相信蕭禛不會趁著這個機會在暗中下手。
上次未成,這次未必會不成。
寒雙魚想了許久,便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而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