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啟程
寒雙魚這邊已決定隱在暗處,那邊蕭衍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是讓葉嫣然安生了下來,竟是沒來外闕尋她的麻煩。
寒雙魚不欲多想,便暗自潛回外闕準備行當。正準備著,門卻從外麵開了,寒雙魚立馬躲了起來。
多了一會兒,聽見腳步聲似是碧兒,她這才從幕帳後走了出來。
碧兒本想來看看寒雙魚可曾回來,剛剛不曾瞧見幕帳後有人,如今他一現身,才知他回來了。她便緊著兩步走近他,眼淚在眼裏打著轉硬是不落下來。
寒雙魚看著碧兒這副樣子也不知說什麽,隻緊著將她拽到一旁道:“我得罪了皇城的人,今後怕是得逃了。你莫要再跟著我了,我見皇後娘娘仍念著你,你便回了皇後宮中,便沒人敢傷你。”
寒雙魚這番話說的半真半假,自己沒被感動倒是把碧兒感動的稀裏糊塗,隻淚眼婆娑的看著她,直直搖著頭。
過了半響,碧兒才道:“碧兒今後隻跟著主子,今後哪也不去。”
寒雙魚急得很,便忙道:“你莫要鬧脾氣,我是去逃命的,怎能帶著你。”
碧兒急道:“碧兒會做很多事的,不會給主子添麻煩的。”說著便跪了下來,懇切道:“隻望主子莫要丟棄。”
寒雙魚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帶著她的,碧兒是個累贅無疑,而且她此去確實凶多吉少,碧兒若跟著她,定會無命回來。
寒雙魚不語,隻緊著眸子盯著碧兒。
碧兒不敢直視寒雙魚,隻跪在在地上垂著頭,過了許久,不見身前人動靜。她略一抬眼,才發覺身前的人沒了蹤影,她再也忍不得眼中淚水,雙手掩著麵大哭起來。
寒雙魚不想同碧兒糾纏,便直接走了,走之間已囑咐白起替她好好照看碧兒。若她想回皇後那裏便送她回去,若是不願在這外闕做個空閑的侍女也好。
這當,暗夜漆黑,正適合隱藏身形。寒雙魚提著行囊,腳步飛快的在暗夜穿行,不幾時便掠到了相府。這相府昔日燈火通明,今日倒是黑如暗灘。
不知是在防誰?
寒雙魚也不磨蹭,直接憑著上次的記憶潛進張予的書房。
剛進書房,眼前冷光一掠,寒雙魚迅速側身,待眼前人再攻來之時,她掌中刃出鞘,吹發立斷的刀刃便抵住眼前人的脖頸。那人頗為不服氣,還想繼續動作,寒雙魚略帶挑釁道:“我這寒冰刃可是削鐵如泥,若是不想活,盡可動動試試?”
暗中的人果真不動,但寒雙魚仍覺出他的不屑。
此時,屋內燈火逐漸亮起,寒雙魚這才看清眼前的人,黑發黑麵,想來是張予的侍衛。她略一側眼,便見張予斜倚在桌前,看著眼前的情境麵色如常,含著笑道:“陛下身邊的人果真不俗,我這黑三可算得上是我侍衛中的上等,寒侍衛不過兩三招便將他製住,張某著實佩服。”
寒雙魚斜了一眼敗給自己還一臉傲氣的黑三,退開一步,輕笑一聲道:“張相可真會說話,您這侍衛不過是秉著您的吩咐隻試探而莫傷人,所以才讓寒某得了便宜。在寒某看來,您這侍衛可算的上頂頂好的。”
半是誇讚半是諷刺。
張予自是聽出寒雙魚話中的譏諷,臉上扔掛著笑道:“寒侍衛好眼力。不愧為陛下手下的人。”
寒雙魚對張予這無時無刻拍蕭衍馬屁的勁著實不爽,您說點真話能死嗎?不過,今後還要同張予一同行事,便要萬事要留一線,許多話自是不能說的太難聽。
寒雙魚淡淡掃了張予一眼,正色道:“張相,你不必疑我,我既是陛下的人,定然謹尊陛下吩咐。我此次的任務便是護您和監察團平安抵達卞城,我會在暗中行事,一切聽從您的吩咐。”
張予倒也不誇大,道:“寒侍衛不必如此,萬事你且見機行事即可。”
寒雙魚也不推脫,直接道:“張相不必如此客氣,直接叫我寒雙即可。既然陛下命我隨您向北,我定會護得張相周全。”
張予也不多言,隻略略點了點頭。
兩人這邊互通了消息後,寒雙魚便離了相府,直接去了城外的藏身處。他們隱在暗處,自是要許多準備要做,比如:他們的身份;他們的武器;他們的路線;
監察隊無疑是走官路的,但是他們卻不能大搖大擺的走官路,自是要走山路和水路,但離監察隊又不能太遠。從白帝到卞城一路遙遠,這中間一段都不能出錯,否則便會讓旁人鑽了空子,後果不堪設想。
寒雙魚從未行過這般任務,蕭衍倒也貼心,暗衛中便直接給她派了個幕僚。不過這幕僚有些眼熟,是那一直對她頗為不滿的林甫。
這尊大佛想來也是蕭衍的心腹,隻不過將他派來同她一起行動,難道不是坑她嗎?他們倆本就不合,如今一起行事要誰來妥協?寒雙魚心中揣揣。不過林甫倒是令她驚訝,除了偶爾對她嗤之以鼻外,其他情況下倒是事事客觀不耍脾氣。
寒雙魚才覺這日子好過一些。
不過這一事她卻頗為不明。自她入了江湖,便不再刻意掩飾自己的女子身份,若是眼尖些的定能看出,但林甫卻一臉平常。
莫不是他一早便知了自己的女兒身!
她頗有些想不通。
不過幾日下來,她便漸漸忘了這想不通之事,而是逐漸覺出林甫著實算不得上一位好幕僚。其一是因著對白帝到卞城途經之地的地勢不太熟悉;其二便是心思隨意,隔三差五的失蹤;三是脾氣頗為暴躁,最是不喜他人問他去處。
寒雙魚便也不事事憑著林甫,跟他幾日,便略略知曉如何安排隱匿身份和痕跡。她日日夜夜觀著這路上地勢,時常自己同暗衛去探查,倒也曉出了門道。
白帝位於南梁中部,地跨長江,東鄰淮河,西連皖北,南毗江西;自此一路向北前往卞城,需經五州三縣,地勢起伏,群山連綿;可謂是道阻路遠。
這卞城周邊的雪災區又臨近北冥,邊境不定,時常被北冥騎兵騷擾,小戰不斷。想來張予竟能親自到此,定是下了一番勇氣的,算得上是為國為民的國相。
張予一行人走大路官道,而寒雙魚他們隻能在林間山上穿梭,偶爾也需裝作商隊或者外客隨張予監察團一起入州過縣,自是不容易的。
寒雙魚一行人跟著監察團行了幾日,她才發覺這監察團內不單單是蕭衍新興派的人物,有些許幾個竟是老舊派的老臣;寒雙魚不覺奇怪,這蕭衍竟能放心派老舊派的大臣雖張予一同組成那監察團去那荒涼的雪區?
這其一,老舊派的老臣自是尊著蕭禛為正主,平日裏在蕭衍麵前不敢露出半分,不過這私底下做做小動作是極為可能。而這幾位想來定會倚老賣老,自是不會將張予放在眼裏,所有這一路上定會生了不少阻礙。
這其二,這幫老臣既然要去雪區,定不會放過這個大肆宣傳蕭禛仁德的機會,定會為蕭禛贏得民心與蕭衍對抗。
如此一看,派他們來著實是為自己添堵。
蕭衍這步棋走的讓寒雙魚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寒雙魚覺得許是蕭衍阻不得這幾位老臣,便隻能隨了他們心意。
張予的監察團同裴容遠的物資隊一同出發,本是監察團的速度略微快些。但是因著這些老臣,隔三差五的便叫喚著腰酸腿疼,又道坐不得馬車,生生將速度拖慢了一倍。
雖說監察團的任務是監察各地官員,但是比物資隊慢太多,到了地方連物資如何發放使用的毛都沒見到,監察何用?
據探子來報,裴容遠的物資隊,已經過了三洲兩縣到了庸居關外,而他們仍舊在關內逛蕩。
這庸居關是重要的關城,是為兵家必爭之地。其所在的峽穀屬太行餘脈,西山夾峙,峭壁巨澗,地勢險要。而要入關外便定要經庸居關,過倒馬陘,如此才進得了關外。
而這物質隊早早過了庸居關,速度倒是極快。
連寒雙魚都有些急切,而張予卻永遠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從不惱怒,對於幾位大臣的意見皆是順從。如此過了三日,倒是那幾位大臣開始覺得蹊蹺,便也不再使絆子。
即使身體酸疼的厲害,也不敢妄自拖著隊伍的速度。這裏麵的人自是個個人精,對於這個張予偶爾使使絆子可以,若是讓人覺出分外的刻意來,想必蕭禛也是不滿的。
略微的倚老賣老自是有效,許是還能讓蕭衍覺出他們是因著在意他這個皇帝的態度使些小性子,若是耽誤了大事,那腦袋自是要搬家了。
麵上如此。
但寒雙魚卻清楚的很,是張予握著裴容遠出關的消息不放出來,而那幾位老臣三日後才知曉,如此覺出自己差些壞了大事,所以便不敢囂張。
這張予倒是以怨報怨的很啊!
如此,監察團行進的速度變較之前快了一倍。
這一路上出奇的安寧,連寒雙魚帶領的暗衛眾人都覺奇怪,他們本是來護衛監察團的,但快出了關外臨近雪區,都不曾見有人動手。若是到了雪區,仍見不得有人來犯,他們這一趟走的著實得不償失。
不過他們見寒雙魚一臉平靜,絲毫不覺急切的模樣,便也各自安下心來。
寒雙魚不急,自是因著她了解。這平靜之下自是藏了許多暗潮,這暴風雨來臨之前自是悄無聲息。但既是要來,定會讓你猝不及防。
這暗湧確如寒雙魚所料,來的很快,快到寒雙魚把控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