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得不償失
終了,還是裴容遠輕咳了聲,道:“可是龍須草?”
寒雙魚低頭笑道:“怎滴?如今倒是惜上了命?”
話一出口,她便有些後悔,自己果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裴容遠服下藥丸,便覺得身子好了許多,左臂上的傷痛也緩了些許,他靠在床柱上閉目養著神,道:“多謝。”
寒雙魚食指輕輕蹭了蹭鼻尖,道:“不必。”
兩人沉默良久,寒雙魚越呆越難受,便不想在這裏耗著時辰,起了身,剛想出口告辭,便聽到裴容遠道:“若是,你同他······,我可有機會?”
寒雙魚明白裴容遠話中的意思,若是她和蕭衍立場不對,離了心,斷了情,他可會有機會?
寒雙魚最怕的就是情債,因為這玩意說不明道不清,難纏的很,也讓人無奈的很。總之一句話,這情是還不得。
寒雙魚歎了一口氣,往窗邊跺了兩步,背對著裴容遠道:“我早已是他的人,你何苦如此?”
寒雙魚食指輕輕扣了扣窗框,目光似那簷前的燈籠般飄忽不定,繼而她聽到裴容遠苦笑一聲,緩緩道:“我若說我不在意,你可應?”
此事,就算是裴容遠應,寒雙魚卻是不能應的。她給他人,終究是給不了心。與其今後痛苦加倍,倒不如起初便不開始。兩人之間拉扯來拉扯去,終究會傷了那個情深的人,而那個人不是她。
她斷然不會糊塗到如此,她本就欠了他情,如何還能讓他今後的年年歲歲都耗在她身上。
寒雙魚沒有回頭,隻抬手一拋,便將手中的藥瓶穩穩當當的拋到裴容遠懷中,她冷嗤道:“裴容遠,我們之間的債已清了,我攀不得清貴的尚書公子,大理寺卿。我這人浪蕩慣了,喜江湖,不喜高宅朝堂。裴公子還是尋個可心的名門貴女來的好。”
“你······這不是你的真心話,雙兒,你莫要唬我。”
寒雙魚回身,背心抵在窗上,瞧著裴容遠微閉雙目並不敢瞧著她的樣子於心不忍,卻又在下一刻冷聲道:“如何算是唬裴公子?我是江湖人,本就不喜與朝堂牽扯,若不是迫不得已,連著皇宮我都不會去。我與裴公子之間不過是萍水相逢,又恰巧救了裴公子,而裴公子則為我弟弟提供了一時庇護之所。你來我往,有恩報恩而已。裴公子莫不是覺得如此我們便算的上頂頂好的朋友,甚至可以終身許之,恩愛之~”寒雙魚輕哼一聲,似不屑道:“江湖中人自有江湖中人的規矩,我與蕭衍不過露水夫妻,卻不是誰都能當我的露水夫妻!”
寒雙魚覺得自己無情的時候是真無情,連著自己都有些唾棄。
裴容遠才睜開雙目,額上幾縷碎發飄搖,襯著蒼白如雪的臉色顯的頹喪落寞;他一隻手緊緊攥著手中的藥瓶,指尖透明;半晌,他緊抿雙唇才吐出一字,“走。”
這世間的感情有時候就是那般不堪一擊,語言會變成利刃,一下子隔斷兩人之間的聯係,瀟瀟灑灑,不留痕跡。
寒雙魚心中微微失望,但麵上不顯,嘴角一勾,略帶痞氣道:“裴公子保重!”
裴容遠這般心性的人兒,不做朋友真是可惜。
寒雙魚在心底歎了一聲,便掠進黑暗之中。恍惚燈光之間,窗前現了一個天藍色的單薄身影,微微搖曳,如風中落葉,飄動不安。
出了裴府,寒雙魚心中的石頭才緩緩落了地。
她與裴容遠今後是斷了,斷的幹淨徹底。她可不認為她與裴容遠以朋友相處,不是對裴容遠精神上的一種折磨。她一向不喜折磨別人,所以隻能揮刀斬情絲。
她如今倒也是孑然一身,無太多牽掛,隻不過還欠著雲塵的那個條件讓她有些惴惴不安。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雲塵小子坑她,她便反坑回去。
如是想著寒雙魚便不再為這現世的瑣事犯愁,她悠哉悠哉的背著手晃著身子走在這白帝主街之上。
剛路過一間酒肆,她這身前便躍過來一個背影。
寒雙魚今日本想去瞧瞧小白,如今看來卻是不能去了。
她走了兩步,將背心靠在酒肆旁的柱子上,手裏一顛一顛的拋著幾顆碎銀子,斜眼瞧著麵前的人道:“我記得你還欠我銀子。”
易風將手中的折扇一合,輕輕打了打手心道:“五千兩,我記著呢。”
寒雙魚將手一伸,探到易風跟前道:“那便拿來吧。”
易風作勢要將折扇在寒雙魚手上一打,媚眼一勾道:“欠著的先欠著。”
寒雙魚不待易風的折扇碰著她手心,她便收了回來,越過易風的頭頂,望著灰芒的天道:“如此,我便同徐師兄那取,想來你再寡情薄意,總該不會欠師傅的帳。”
易風搖著折扇的手一僵,繼而不露痕跡的一收,笑著打趣寒雙魚道:“那裴府的公子我瞧著不錯,為何傷了人家的心,非斷個幹淨利落!”
寒雙魚垂下頭來,手中磨著幾粒碎銀子,勾唇笑道:“我瞧著那趙大掌門的千金趙琳也是不錯的,為何非要負了人家,讓人家黃泉都不瞑目。”
易風麵色當即白了又白,如覆了一層寒霜,冷意從中絲絲透了出來,透到了寒雙魚的心底,他問道:“你是如何知曉?”
“我什麽也不知曉,我如今隻想要回我的銀子,逍遙快活。”
易風折扇“啪”的一聲,歎道:“小魚兒,為何要如此無情?”
寒雙魚將拋到空中的碎銀子穩穩接住,雙目直視著易風道:“易風,你一向了解我的性子,你要什麽直說便是,若我能給,便給;給不了,就是你當即殺了我我也給不了。”
易風想給兩人留一絲餘地,如今卻發覺寒雙魚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理智,甚至更加出乎他的意料。她話已至此,若自己還用從前教她那套來對付她,怕是得不償失。
他本來就是端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不應該如是說,應該是他從前從未想過有一日會利用她。所以他便將自己所有傾囊所受,如今卻發覺自己對這世間的任何一人都做的戲,唯獨對她做不得,因著她一眼便能識破。
易風在心中計較萬分,開口道:“福源樓,吃你愛你的菜。”
寒雙魚也不客氣,大咧咧的走在易風身側往福源樓走去。
她走著這夜裏的主街,月色朦朧,透出一絲溫潤的光,卻照不進她的心底,她覺得此時身上冷的很。
涼風透過她的身子,灌滿她的心底,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