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他念心不念情(15)
他敲了下我的額頭,為我換好藥後將我叫到飯桌前。
這是他家,餐桌上除了五穀粥還有荷包蛋以及三文治,他拿出兩杯熱牛奶坐下,一杯推到我跟前,我驚呆了,“都是你做的?”
他不置可否。
我二話不說拿起三文治就想吃時猛然發現自己還沒刷牙,而他就這麽看了如此不修邊幅的我這麽久,我捂住臉‘倏’的一聲衝回家,洗漱完順帶整理了下形象才衝回來吃他做的早餐,我沒料到,他竟然什麽都會。
而且吃完早飯還十分自覺要去洗碗,我狗腿的從他手裏奪過碗想獻下殷勤,他擋在我麵前,“非奸即盜,你是想奸,還是想盜?”
我發誓,我真的隻是想洗個碗,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看著他時說出的卻是這兩個字,“都想。”
他盯著我的目光越來越意味深長,我驀地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撂下碗頭也不回的跑了。
我靠在房門上拍了自己一嘴巴子,說都說了怎麽還跑了!
手機在此時響了起來,是孟月助理的電話,“言小姐,您能來看看月月姐嗎?”
“她怎麽了?”
“她從昨天回來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我換了身衣服趕到醫院,孟月像具屍體一樣一動不動,我坐在她麵前,覆上她的手,“我不會讓你坐牢的,也會找全世界最好的醫生為你醫病。”
她垂下頭,眸光微轉,然後搖頭,“就算最後我不用坐牢,我的腿,斷了就是斷了。你也不用為了我去求裴清妍或者陸總,我從未怪過你。”
可她會變成今天這樣,和我並不能說完全沒關係,“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她什麽也沒說,我走出病房,無意經過裴清妍病房,隻看見陸孤城坐在她麵前與她有說有笑,我宛如被倒了一盆冷水,從頭濕到腳,我很想離開,可我的腳這一刻卻並不聽從我的使喚。
楊若若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望著裏頭的溫馨畫麵,笑得如沐春風,“陸總這樣對你笑過嗎?言希望,你以為你是誰?在清妍姐麵前,你啊,連條狗都不如。”
我扭頭看向她,望著這個狐假虎威的女人,打心眼裏蔑視,“你呢?仗著自己攀上鳳凰,得意洋洋?楊若若,你隻是攀上,真當自己算回事?你以為,你在她眼裏,就是個東西?”
她臉色瞬息萬變,氣得想打我,我輕笑望著她,“打,就好打用力點,別跟撓癢癢似的,省得引不起裏麵人的注意。”
她的手高高揚著,始終不敢落下來,我嗤了她一聲,轉身離開。
我不知道自己在陸孤城房門前站了多久,等我晃過神來,天已經黑了。
我滿腦子都是他和裴清妍說說笑笑的模樣,楊若若雖然狐假虎威,可她有句話說對了,他從未對我露出那樣的笑過。
在我麵前,他總是酷酷的,雖然暖,但也有一絲冷,好似,我從未走進他的內心。
既然這樣,他為什麽還對我這麽好?
就像我不明白,為什麽我會覺得——難受。
我捶了捶胸口,從中呼出一口壓了很久的氣,走回隔壁開了房門進去,渾渾噩噩覺得餓,打開冰箱卻發現之前屯的零食被一掃而空,隻餘一張孤零零的便利貼紙:零食很好吃,眼光不錯,鑒定完畢,愛你的小莫!
雖然很欠揍,可這一刻我卻莫名覺得有些溫暖,我深吸了口氣,掃去滿腔陰鬱上超市屯了滿滿一袋吃的回來,走到樓下,隱約聽到對話聲,聲線有些熟悉,我避在暗處觀望了遍,發現是陸孤城和裴清妍。
女人站在他跟前,哭得梨花帶雨,“孤城,我真的不知道這些事為什麽會牽扯到我身上,孟月的腿斷了,我很難過。”
黑夜裏我看不清裴清妍的臉,隻覺得可笑。
我轉過頭刻意不看陸孤城是怎麽將那個女人摟進懷裏的,但我這一轉頭,卻看見我躲的那處林子旁插著一塊告示:林木有蛇,禁止入內。
耳邊同時傳來一陣窸窣響動,我嚇得一下子從暗處跳出來,連連退出數步,等我發現自己暴露在陸孤城和裴清妍視線中時,仍有些沒緩過神來。
陸孤城瞧我臉色蒼白,眉頭皺的極深朝我跑來,“怎麽了?”
說著站我跟前望著暗處。
我呆呆念道,“有蛇。”
他將我護在身後,一個勁往公寓裏邊走,“先上去。”
我點頭,心裏有些暖,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
與裴清妍擦肩而過時,裴清妍猛地捂著胸口咳了起來。
陸孤城用力將我朝公寓推了一把,“別下來。”
然後大步走向裴清妍,打橫將她抱上車,我隻隱約聽見裴清妍虛弱道,“我沒事孤城,希望好像被蛇嚇到了,你先將她安頓下來吧。”
好似,她是個十分懂事的女主人。
我望著她,她在上車前狀似無意睨了我一眼,一瞬間的對視,我嗅得到挑釁的味道。
但她會在這個時候來這裏,不是來挑釁的吧。
陸孤城也不可能會將她從醫院帶出來。
第二天我才知道,陸孤城攔下了孟月的案子。
他說到做到,速度也快。
所以裴清妍昨晚與他說那些,是覺得陸孤城懷疑她的確指使楊若若對孟月做了什麽才做的解釋。
但下午與裴清妍見麵,我才知這個女人城府有多深,她其實知道是因為我陸孤城才攔下孟月的案子,而不是因為陸孤城懷疑她,但他卻並不怪陸孤城為了我而攔下案子,而是打同情牌,彰顯自己的委屈與單純以引起陸孤城的歉疚。
她看著我,目光比初見時多了分敵視,“我倒是小瞧你了。”
“我倒寧願你小瞧我。”
她湊近我,折起嘴角,“言希望,你惹誰不好,偏偏惹上他,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離開他,離開雁市,否則,我會讓你跪著走完你的人生。”
我拍拍身上的衣服站起身,居高臨下衝她道,“我也最後一次告訴你,我不會離開雁市,更不會離開他。”
她也不惱,溫笑看著我,“那就,別怪我了。”
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麽,湊到她麵前,“雖說不是男人,但也可稱君子,希望你不選擇做個卑鄙小人,以後,直接衝我來。我若是死在你手裏,我認栽。”
但我終究是小瞧了她的手段。
我離開醫院回到黎樣時陸孤城站在我房門前敲門。
我衝他一笑,“陸孤城,謝謝你攔下孟月的案子,謝謝你救了她。”
也救了我。
他淡淡‘恩’了一聲。
我越過他打開門,不無疏離道,“找我有事嗎?”
他沒說話,靜靜望著我。
我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有些許過河拆橋的味道,可想起他和裴清妍談笑風生的模樣,我就知道,我不該和他靠得那麽近。
他久久沉默,我輕笑,“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去忙了。”
我正要輕輕合上門,他抓住我的手,“裴家既然撤銷了對孟月的訴訟,你讓白蕭蕭找的人,也可以不用找了。”
我愣了愣,原來。
我笑著昂起頭,“我知道了。”
他終究說過這樣一句話——裴清妍是不會坐牢的。
“我剛見到她了,她雖然氣色好了許多,但她的傷畢竟還沒好,你應該多去看看她。”
言罷我強撐笑意走進屋裏,他直勾勾凝望我的眼,“言希望,你吃醋了?”
我微頓,笑著回應他,“你想多了。”
關了門,我靠在門上,心卻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良久,我才慢慢撫平了不正常跳動的心,撥通白蕭蕭的電話叫她不用再找證據了。
而我之所以不讓她找了,是因為我知道就算找一輩子,也不可能找得到。
第二天去醫院換完藥我折道進了孟月病房。
她臉色慘白,當初美得容光煥發的女人此刻沒有一絲靈氣,我悲痛不已。
她看見我,勉強牽出一笑,“謝謝你。”
她的麵前放著一份午餐,可一口未動,我將午飯端到她麵前,“想謝我,就吃光它。”
她順從接過飯,機械般一口一口往下喂,第五口時,猛地一把全吐了出來。
小助理衝上前哭得梨花帶雨為她忙左忙右。
我瞧得愈發心酸,“你就是這麽報答,對你好的人?你看看此刻站在你身邊哭得不成人形的這個人,她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
孟月愣怔望著小助理,忽地哭了,她說,“對不起。”
我背過身,卻發現門口圍著數個大漢,趕走了途經的護士,兩個守在門外,其餘數個都走了進來,手裏拿著長長的鐵棍。
我大驚,厲聲道,“你們是誰?”
幾人輕佻上下打量我,緩緩關上門。
我大叫起來,“立刻按響警鈴!”
小助理反應夠快,可按響了警鈴,卻任何動靜也沒有。
小助理臉色發白,“有人,切斷了電路。”
“我們隻找一個叫做孟月的女人,其他人,滾開。”說話的似是領頭的,冷冷睨了我一眼。
我強壓下驚急,脫口道,“我是孟月!”
領頭的湊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臉,“我見過孟月的照片。”
他說著走向孟月,小助理擋在她跟前,那領頭的毫不留情重重扇了她一耳光。
我衝向孟月,兩個大漢鉗住我的雙肩,我肩上的傷還沒好,頓時疼得渾身發麻。
領頭走到孟月跟前,鐵棍抵著孟月的腿,“沒斷的是哪條腿?傷了裴家大小姐,兩條腿都不夠賠!既然牢不用坐,那就坐輪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