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他念心不念情(16)
我慌得不行,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一把掙開束縛將領頭推開,然而另一個男人在領頭的指使下拿鐵棍揮向孟月,我不敢想象若她的另一條腿真的斷了會怎樣,拚盡全力衝上前一把護在她腿上。
那根鐵棍砸在我背上,沉悶聲響鬱鬱蕩漾。
直到這一刻,孟月才有了些許反應,她震驚盯著我,眼淚不停掉,“你起來!”。
我緊抱著她的腿不撒手,領頭的不耐,“她不下來就打到她下來!”
那些棍棒生風,落下來刹那,孟月將身子覆在我背上。
“砰砰砰”的,盡數砸在她身上。
這次換我哭著求她,“不要,你起來!”
見那些棍子打不中我,不知是誰,狠狠踹了我的腳一下。
我疼得一下子鬆了手,整個人倒下地那瞬間,時間好似被放慢,我看見房門被緩緩打開,看見一雙精致的黑色皮鞋,看見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那是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個瞬間——我看見一個從未見過的陸孤城。
渾身散發凜冽的氣息,黝黑眸子氤氳著滔天怒火,他大步朝我走來,將我抱進懷裏衝出病房,我往後探了眼,瞧見陸孤城的人護住孟月才放了心。
我靠在他懷裏,像才恢複感知般隻覺渾身都疼。
他抱我走得極快,我在他懷裏顛得失去意識,再次醒來,已是翌日下午。
我一睜開眼就看見陸孤城倚坐在沙發上,狹長鳳眼在我看向他的下一秒落在我身上,他走到我麵前,矮下身來雙手撐在床邊望著我,“哪裏疼?”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臉色也有些差,我微愣,“你整晚沒睡?”
他沒答我,再次重複,“哪裏疼?”
“哪都不疼。”
話一說完我就後悔了。
因為他轉身就走了出去,之後,一直沒再回來。
孟月的小助理來看我,哭得很是傷情。
我多次重複我沒事她也仍沒停止哭泣,一個勁跟我道謝。
我問她孟月的情況,她說她還好,但我知道昨晚上那些鐵棍基本都落在她身上,她傷得定是不輕的,我想去看她,但我背亦疼得厲害,小助理不準我起來,為了不打擾我休息也走了。
而她離開後我又昏昏沉沉地再次睡了過去。
醒來已入夜。
陸孤城仍是坐在沙發上,看見他我怔了好一會兒才確定他又回來了。
我掙紮起身,他朝我走來摁住了我的身子,“別動,你的背受了傷。”
“可我睡了太久,我現在感覺很不舒服。”
我硬要起來,他不得不依我,小心翼翼摟著我的身子令我坐起來。
‘嘎吱’聲毫無預兆響起,我和陸孤城同時抬頭,楊若若站在門口極是震驚的模樣盯著我倆。
我與陸孤城此刻的姿勢多少有些曖昧,他摟著我的腰分擔我上半身的重量,直到調整好枕頭的位置令我輕輕靠上才鬆開我。
此時的楊若若臉色已黑成一塊碳,但她不敢發火,朝陸孤城說話略有些低聲下氣,“陸總,清妍姐還是不肯配合上藥。”
楊若若等著陸孤城說話,我也抬頭看向陸孤城。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抱著的是什麽心情,隻是過了許久他都沒有動靜那一刻,我有些心酸,又有些說不上來的知足,他能為了我猶豫到這一刻,似乎,也夠了。
我牽起嘴角,就像上次裴清妍那般懂事,隻是我不像個女主人,“過去吧,她的傷還沒好。”
他單手撐住下巴歪下頭,深深望著我,似有幾分戲謔的味道。
聽見他說出口的話時,我和楊若若同時震驚得說不出一個字。
他望著我,輕聲道,“滾出去。”
不同的場景裏,同樣的人物以及同樣的對白。
楊若若帶上門走了。
我不可思議望著眼前的男人,“為什麽?”
我的心同樣不可思議的雀躍起來,並且,很有些緊張。
但他揉了揉我的頭岔開話題,“你一天沒吃東西,不餓麽?”
他一提醒,我的肚子便‘咕咕’叫了起來。
他衝我一笑,有些寵溺的模樣,轉身走出病房,十分鍾後提著豐富的晚餐回來。
我著實餓了,可吃著卻不覺那麽美味,他沒有回答的問題,我確然有些在意。
吃完飯我待再問他時,小助理又跑過來看我,說是孟月叫她過來看看我好些沒。
我這才想起還沒過去看她,掀被下床,陸孤城製止住我的動作,我不依。
他於是打橫抱起我將我送到孟月病房,而原來孟月的病房就在我隔壁。
她臉色較之前更蒼白了,我有些心疼,“你怎麽那麽傻?”
聽了我的話,她俏然一笑,這是自她摔斷腿以來笑得最真的一次,“傻丫頭,明明是你傻,他們要對付的人是我,你上來挨什麽打!”
我揚起嘴角,啞聲道,“不挨這打,我會後悔。”
我叮囑小助理好好照顧孟月才離開,仍是陸孤城抱的我,我抓住他的袖子,“帶我去孟月主治醫師的辦公室。”
醫生拿了兩份關於孟月傷勢的報告給我,一份是她昨晚背部挨的打,多處淤傷;另一份是她腿的報告,神經損傷壞死,嚴重肌肉萎縮,確診三級殘疾。
看完報告我恍了很久的神,陸孤城何時送我回病房的我也不知,而他不知何時也已離開。
想了許久,我掏出手機,撥通楚至陽的電話,嘟了兩聲便通了。
“楚大哥,我能請您幫個忙嗎?”
掛了電話,我靠在枕頭上呼了一口長長的氣,楚至陽答應幫我尋找全球最權威的醫生來為孟月診傷。
我知道希望渺茫,可除了這些,我不知道還能為孟月做什麽。
因睡了一天,眼下我反而睡不著了,不知陸孤城去了哪,我靠在枕頭上靜靜等他。
半個小時後他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見我未睡,也不覺詫異。
他走到我麵前,矮下身扶著我的腰讓我躺下,輕聲道,“睡吧,我在這裏,哪都不去。”
他的話宛如一顆定心丸,即便我此刻毫無睡意也仍閉上了眼。
我第二天是被電話吵醒的,探手尋找手機時,聲音就沒了,我睜開眼睛,陸孤城拿著我的手機站在我麵前,見我醒了,將手機塞進我手裏。
我打開看了眼發現是一通陌生電話,我不禁有些驚訝,猶豫了片刻才回撥過去,接話的是個外國人,一腔不標準的普通話告訴我他叫約克,是楚至陽找來的權威醫生,我立即告訴他孟月的病房號,掛了電話也當即衝去了隔壁。
十分鍾後約克風塵仆仆趕過來。
我拿了孟月的病曆給他,他麵無表情看完後走到孟月跟前。
小女人雖說嘴上說著斷了就斷了,可當約克在她麵前確診腿傷時,仍是抑製不住的緊張。
約克檢查完她的腿麵色有些凝重,我的緊張不比孟月來得少,甚至不敢問他究竟怎麽樣。
他也沒與我說話,而是掏出手機走出去打電話。
我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也沒敢去打擾他。
我回過頭抓著孟月緊繃的手,安慰道,“可以的,一定可以。”
她朝我苦笑。
約克再次進來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連聲音都輕快了起來,“實驗室那邊最近新研製出一種藥,雖然那款藥不是用在治療神經壞死上的,但如果那藥能對壞死的神經起到哪怕隻是一丁點的作用,她的腿就能動手術,就有康複的可能!”
消化他的這番話足足花了我十分鍾的聲音,我捂住嘴,霎時熱淚盈眶。
孟月還處在不敢置信的狀態,可她眼中的淚早已奪眶而出。
我抱住她,“有救的,有救的!”
她回抱住我,埋首在我頸窩嚎啕大哭,她語無倫次的不斷重複,“謝謝……謝謝……”
我安撫下她的情緒,與約克談完治療的事宜後才離開病房,這才發現陸孤城不知何時離開了。
我站在走廊上張望了遍還是沒發現他,正打算回病房,隱約聽見了一些聲音,我循著聲音走到樓梯口,相隔一層的下一個樓梯口,我看見裴清妍和陸孤城。
裴清妍緊攥著手心,委屈巴巴,“是我沒有勸住我爸爸,孤城,對不起。”
我看不見陸孤城的表情,隻聽見他用一道有些無奈的語氣,“清妍,我沒有怪你,但裴家再有任何不滿衝我來,希望這次受傷我很過意不去,所以孟月,也別再動她。”
後麵倆人還有沒有說什麽我不知道。
我滿腦子隻剩下陸孤城那句‘希望這次受傷我很過意不去’。
原來那個‘為什麽’的答案是‘過意不去’。
他為我做那麽多的答案,原來是這樣。
我還傻傻的以為是我不一樣,甚至為之竊喜。
我不明白我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會連呼吸都覺得疼。
可算算,我和他認識到現在,僅僅一個月。
我嘲笑了自己一番,壓下不願追究的疼痛蒙頭就睡。
半夜三更,楚小莫風塵仆仆出現在我麵前。
被吵醒的我一臉懵逼瞧著她欲泣的小臉,“打住,你怎麽來了?”
她吸了吸鼻子,“我的希望,這才幾天沒見,你咋成這樣了?”
我困得緊,扯過被子繼續睡,“這還沒死呢,閉上你哭爹喊娘的嘴,我要睡了,沙發在那,自個兒倒騰去。”
她‘啊’了一聲,“你要我和陸總睡啊?就算我願意,你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