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身不由己
看見南致選,我瞬間反應過來為什麽我撲在紀彥明身上時詹焚佑原本應該打下來的子彈卻遲遲沒有落下來,同時,我很沒用的狠狠鬆了氣。
因為我知道,已經沒事了。
我沒有再理會詹焚佑和裴清妍,南致選在善後,但餘光裏,我瞥見詹焚佑抱著裴清妍跑了。
沒管太多,我一心撲在紀彥明的傷上,從莊園一路直闖醫院,紀彥明半路沒撐住暈了過去。
我一顆懸著的心從他進了手術室就沒落下來過,南致選跟著我一起守在我身旁。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又救了我一次。
這債再欠下去,猴年馬月都還不清了吧。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我覺得自己很沒用,說來說去就隻會這麽幾句。
他揉了揉我的頭,“你欠我的,就別想著還清了,還不清的,我也不希望你還清。”
我垂下頭沒接話。
他打的什麽主意我很清楚,看著幾個小時過去都一直不滅的手術燈,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悲涼。
我不知道自己這過的到底是什麽狗血悲慘的人生。
先是沒了娘,後來沒了朋友、沒了爹、沒了愛情,最後,連命都身不由己了。
我‘嘁’了聲苦笑,手術燈在此時‘叮’的滅了,我霍然起身衝到門口,大門一開,我抓住醫生的手,“他怎麽樣?”
“手術很成功。”
我眼眶一熱,奔到隨後被護士推出來的紀彥明身邊,紀彥明鼻子裏插著氧氣管,他臉色蒼白,雙眸緊閉。
我隨護士走進病房,為他掖好被角後搬了椅子在一旁坐下。
南致選隨後推門走進來,在我身後停下腳步,“你去隔壁房間休息一下吧,這邊我來守著就好。”
南致選說出這話確實讓我有點驚訝,倆人向來不和。
紀彥明更不希望醒來看到的是南致選吧。
我搖頭拒絕南致選,“沒關係,我不累,我在這邊隨便趴一覺就行,倒是你,去隔壁休息吧。”
南致選沒走,到了深夜才離開。
等他一走,我才從黑暗中睜開眼睛。
先檢查了遍紀彥明的輸液瓶和各項器械,一切正常後我才回到椅子上坐下,並掏出紀彥明在第一次將我推出車庫時塞到我手裏的東西,當時來不及看,現在掏出來我才發現是父親的手機。
手機不知是沒電還是摔壞了打開不了機,我將手機重新塞回口袋,並掏出自己的手機給程伯撥了個電話,他在當晚搭了飛機過來,出現在我麵前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七點。
我將父親的手機遞給他,讓他將手機弄好再拿來給我。
程伯建議我給紀彥明轉院,挽城的醫院畢竟不比雁市的來得好,這話是對,但我想等這兩天紀彥明醒過來再轉院。
之後一個星期我寸步不離守在紀彥明身邊,可一個星期過去,紀彥明竟是一次也沒有醒來過。
我不由慌了,一把將醫生拽過來,“他為什麽到現在還不醒過來?”
醫生將紀彥明全身都檢查了遍後擰著眉喃喃,“一切都很正常啊,應該醒了的……”
什麽叫應該醒了的?這話聽得我頓時火氣都起來了,“你到底會不會治病!”
“你冷靜點!病人還不醒過來可能隻是身體機能暫時的休憩,等到病人的大腦意識到身體各項機能的複蘇,他就會醒過來的!”
我揪著醫生的手一頓,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
醫生打哈道,“我是醫生,我還能騙你?病人很快就會醒過來的,你相信我!”
聞言我鬆開手,“你最好別騙我!”
送走醫生,我在紀彥明身前坐下,氧氣管已經摘了,可他還是沒有醒。
其實就像醫生剛剛說的,一切都很正常,紀彥明的氣色也有很明顯的好轉,一開始的白唇到現在已經有些許淺淡的粉色,可他就是不醒過來。
我抬手摸上被子替他掖好被角,“你到底為什麽不醒過來?你快醒醒好不好,子諾還在等你呢,別睡了好不好?”
沒有人回我。
身後的門‘嘎吱’響起。
我沒有回頭,南致選的手落在我肩上,“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我來守著就好。”
我搖頭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守在紀彥明床邊。
兩天後紀彥明還是沒醒過來,我找來醫生險些控製不住將他暴打一頓,他將紀彥明推進診療室再去做了遍全身檢查。
程伯在紀彥明去做全身檢查時抵達醫院,他將父親的手機遞給我。
我打開手機將短信和通信記錄全看了遍,沒有任何發現。
最後將能翻的備忘錄、日記也全都翻完,仍是沒有任何發現,我不由疑惑,紀彥明將手機塞給我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是手機真的有線索還是隻是因為手機是我父親的遺物才拚了命將手機拿回來。
這手機必是落在車上的,而當時情況又特別凶險,要是紀彥明再慢一點,一定會被詹焚佑炸死。
“大小姐,要不給紀少轉院吧,讓別的醫生給紀少看看問題出在哪裏。”
聞言我放下手機,程伯所言在理,我本來想等紀彥明醒來第二天就轉院回雁市的,可這麽多天過去了他卻一直沒醒過來。
這挽城的庸醫!
我起身走向診療室,“程伯你去辦下手續,現在立刻轉院回雁市。”
“明白大小姐!”
診療室的門正好打開,醫生將紀彥明推出來,臉色有些犯慫,“一切都很正常,相信我,病人很快會醒過來的!”
又是這話,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從他手裏接過病床將紀彥明推回病房。
南致選這幾日隻時不時出現過幾次,眼下不知去了哪,我也沒理會他的行蹤。
抵達機場,在候機廳等機的時候,我沒想到會碰見顧子白和許安安。
倆人前後行著,顧子白走得很快,沒半點要等許安安的意思,許安安亦步亦趨跟得有些吃力。
看見我時,顧子白猛然頓下腳步。
我先是掃了許安安一眼,她神情焦灼,還有難掩的苦澀。
這倒是叫我有些驚訝,看來倆人也並不是那麽順利。
我目光鄙夷掠了顧子白一眼。
廣播在這時播報了上機通知,我頭也沒回,推著紀彥明往vip通道走。
“六嫂!”
聽得顧子白這句話,我臉色頓時發沉,理都不想理他,可小跑聲越來越近,直到顧子白抓住我的手腕,我避之不及,用力甩掉他的手,目光不善盯著他,“顧子白,鬆手。”
他微擰眉,唇角微苦,“好。”
他一鬆手,程伯往我手裏塞了張濕紙巾,我擦淨手將紙巾扔進垃圾桶,推著紀彥明頭也沒回離開。
將紀彥明放上位子,整理好他的坐姿,將他的頭撥到我肩上靠住。
我瞥了紀彥明紅潤氣色的臉一眼,心裏沉得厲害。
到底為什麽還不醒過來。
我扶著他的臉頰,輕聲呢喃,“醒醒好不好。”
飛機搭了兩個小時,為了照顧紀彥明,我隻是閉目假寐。
然而後來不知怎的,腦子越來越沉,我眉頭微擰,潛意識裏很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卻越來越重,直到徹底陷入黑暗。
我醒來時已經抵達雁市,觸目看見一片白,我微愣。
片刻的空白後記憶洶湧襲來,明明在飛機上,怎麽醒來卻是在這裏了?
還有,紀彥明呢?
我一下子坐起來,“彥明!”
“大小姐!”
程伯神情焦急,小跑到我麵前。
我掀開被子下床,“程伯,彥明呢?”
程伯動作一頓,臉色發滯。
見狀我心裏頓時騰升起不祥的預感,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程伯,彥明呢?我要見他。”
“大小姐,他失蹤了。”
我呆了半秒,轟的推開程伯衝出病房,將隔壁所有病房都推開看了遍。
可是沒有、沒有、沒有,哪裏都沒有紀彥明的身影。
程伯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扯回去,“大小姐,你冷靜點!”
我紅了眼,脫口的話吼得聲嘶力竭,“怎麽就會不見了!他還昏迷著啊程伯!”
“大小姐你冷靜點,從他失蹤開始我就派人去調查了,沒錯的話,紀彥明,應該已經醒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怔然盯著程伯,抓住他的手臂慌了神,“到底怎麽回事?”
“他是在我去上洗手間的時候不見的,回來隻看見你昏睡在一旁。他不見的第一時間我就讓飛機上的人去查找紀彥明的下落並調取了監控視頻,但搜查無果,而監控視頻中間斷了三秒的時間,就是那三秒,原本還坐在位上的紀彥明就憑空消失了。”
這裏麵存在兩個點,第一,三秒時間太短,並不夠讓想抓走紀彥明的人將紀彥明藏起來;第二,飛機頂天算就那麽點空間,能藏下一個大男人的地方,能有幾個,可是搜查無果。
要麽,有人帶著昏迷的紀彥明隨時移動才沒被找到。
要麽就是紀彥明已經醒了。
兩種可能自然是第二種的可能性大點。
且看這段時間以來,紀彥明身體狀況明明好轉得非常快卻一直沒有醒過來,我很快冷靜下來,同時腦子裏有條線緩緩串了起來。
紀彥明興許早就醒了,隻是一直在假裝昏迷。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