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還嫩著呢
宮華沒有墮仙的時候，品行絕對絕對沒有問題，現在墮仙了，也隻是墮仙而沒有墮心，性子變得越發鮮活起來，沒了掌門這個的身份的約束，活得更像他自己。
入主天舞聖宮非他所想，但隻有他才能站在正於邪的中間守住界線，兩邊平衡，彼此井水不犯。
消息傳開後，明子耀連夜來了，風塵仆仆，水都顧不上先喝一口就找到宮華，道：“華尊，八派已經飛鴿傳書，約定七日後在棲霞商議，以我和青水東漓的能力恐怕壓不住討伐之聲，想請華尊隨我去棲霞。”
“師姐還好嗎？有沒有順利代掌九渺。”宮華隻關心這個。
明子耀道：“嗯，大典很順利，長老們也沒有異議，不過傾兒身子有些不適，沒能我和一起來。”
“傾尊病了？”我急道，一推宮華就要宮華去取些藥來。
宮華大驚小怪地撇我一眼，道：“如果師姐生了小病，明掌門不會說出來，如果病得厲害，他一來就會問我拿藥，斑斕，你都是當了娘親的人了，怎麽還這麽糊裏糊塗的。”
我恍然明白，這是要當師叔了，高興又激動，道：“我要給我的小師侄準備些見麵禮，要不我做些小衣服吧。”
明子耀還沒來得及謝我一番心情，宮華卻是怪嫌棄地道：“不做也罷，省得小衣服沒做好，反倒把你自個的手給縫上了。”
“喂！”我怒瞪：“蕊蕊衣櫃裏有幾件衣服就是我做的。”
“可你見蕊蕊穿過嗎？阿朵指著你做的衣服跟我說蕊蕊都穿不上，要麽領口小了，要麽袖口小了，要麽就是褲襠還沒縫上，又或是蕊蕊一繃就壞了。”
我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衝上去拽住宮華的領襟，本想凶他幾句狠的，然而他輕合我的手，含情脈脈道：“別急，等你師哥走了再扒我衣裳也不遲，你要是等不急了，現在扒也可以，反正我不介意。”
“你，討厭！”我惱得推開他，拉上明子耀出去話說，沒走幾步明子耀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真難相信華尊的性子會有這麽大變化。”
“別說他了，煩得慌，外麵風雨欲來，他還有心思跟我鬧騰。”我挺生氣地道，都火燒眉了就不能好好合計合計，看看接下來要怎麽辦。
“我現在拿不準其他八派是什麽看法，有可能視華尊為妖魔，也有可能相信華尊。”明子耀道。
我反複權衡後，道：“耀師哥，你先回去，傾尊需要你照顧，我會在這幾天和宮華好生說說，讓他去棲霞一趟，跟八派掌門把話說開來，妖魔兩界已經各安各命，他也不是段亦，不會和仙界兵刃相見，隻要仙界就止放過，相信妖魔兩界在宮華的打理下會越來越心有所向，歸道正果。”
“這樣固然最好，但我擔心的仙界始終覺得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
“隻要八派能信得過宮華，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耀師哥，你也別太擔心，傾尊需要你照顧，要不先回去，我有什麽消息就讓人來通知你。”
明子耀沒有多耽誤，在聖宮留了不到半個時就連夜來連夜走了。我目送明子耀離開，看星宮斑駁，月掛如鉤，我沒有睡意，就到段亦的墳前站了會，無聲問他，若是換成他的話會怎麽做？跟仙界一戰到底，還是去平衡正與邪的距離。
夜風刮來，我緊緊領子，雖已入夏，到了夜裏還是涼颼颼的。延著葡萄架隨意走了，宮華沒有布下結界，也沒有用幻術藏起聖宮，就這樣讓聖宮清晰無比地屹立在沙海之中，我不知不覺走出很遠，回頭去看，心裏不知怎麽的，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宮華等我半天，見我沒回去就出來找我，找到我的時候，我躺在沙地上模模糊糊睡著了，他脫下袍子把我裹著，抱起來往回走。依稀月光染得白發銀亮，而裹著我的袍子和同出一色的裏衣越發深濃。
因為魔化而微微上挑的眼角眉尾，把縹緲和獨然絲絲入扣地融合在一起，成了隻有他才能詮釋的風采，亦正亦邪，而又獨木出林。
我有些話想跟他說，就摟著他脖子，道：“去棲霞吧，我和蕊蕊在這裏等你回來。耀師哥九渺棲霞兩頭跑，會忙得顧不過來，傾尊懷著孩子打理九渺，真得很幸苦，冥君又暫時沒有消息，但他應該已經知道了，他絕不會任由仙界與你為敵。這個世界本就光怪陸離，我們想要清清靜靜偷得浮生半日閑，不得不先讓三界安寧，然後我們才能抽身而退。”
“別操心這些，我心裏有數。”他寬慰我道，撥亂反正，沒有他做不到，隻有他不想去做。
七天後，我以為他會去棲霞，他卻是大筆一揮，字字狂草地下寫書信一封，讓古爾送進棲霞正殿。等古爾回來我才知道封信裏寫了什麽，很簡單，就幾個字：
樹欲靜，若風不肯止，奉陪到底！
我默默一歎，唉……
他從來不屑於解釋什麽，要信則信，不信拉倒，真要打起架來，輸的那個人不會是他，他還用去跟八派掌門費唇舌嗎？天舞聖宮巨大的馬蹄狀宮門大打開著，不怕死就來吧，他奉陪到底。
還別說，這一招很管用，仙界安靜下來，該幹嘛幹嘛。
明子耀隨後來了一趟，同行的還有白羽和秋妍，明子耀道：“冥君那天去了棲霞，見你和華尊都沒有來，就讓我順帶送白羽和秋妍到聖宮，還有一些因果書。”
“多謝了，耀師哥。”我示意侍仆把因果書送去我和宮華現在的住的宮室裏，然後讓白羽和秋妍先去洗把臉，然後才對明子耀道：“仙界肯罷手，師哥就不用再來聖宮了，天大地大，現在傾尊和孩子最大。”
“傾兒讓我來的。”明子耀拿出一盒茶葉遞給我，道：“傾兒說聖宮這地風沙太大，又太幹燥，斕姑姑不想被吹成黃臉婆的話，每日取上些盒子裏茶用沸水衝泡，微涼時喝下，能潤膚養顏。”
哦？傾尊還有這種茶？
我打開一看，是用幾種藥材和茶葉調配在一起的，藥香混著茶香，聞起來倒也挺好聞的，我便收了起來，道：“喝完後還能管傾尊要嗎？”
“我每隔兩月給你送些來。”
這話一出我就明白了，蕭傾兒放心不下我和宮華，以送茶為由，間隔一定時間讓明子耀來看看。我沒有拆穿，隻道：“太麻煩了，等茶葉快喝完的時候，我拉上宮華陪我去傾尊那伸手要。”
“好啊，隨時都可以。”明子耀笑著道，已然知道我明白了這盒茶的意義，但我們誰也不捅破，就讓這盒茶經久留香。
閑下來的時候，我往茶裏加了一味甘草，茶湯變得入唇微苦，而入喉格外甘甜。宮華嚐了一口，拿著杯子轉轉，以為他品出此茶後悟出了新的人生看法，他卻道：“明子耀的動作真快，說要趕上我就真趕上來了，斑斕，看來我們得努力，要不明子耀跟我師姐三年抱倆，豈不顯得我無能。”
我喝進嘴裏的茶差點沒噴出來，惡瞪宮華一眼，品茶很優雅又悠閑，能不能別提讓人麵紅耳赤的事。
宮華全當沒看見，伸手就來拉鬆我束腰，我飛快拽住，道：“一會打掃的侍女就要來了，你正經些好不好？”
他半點不肯罷手，把我摁倒在綿密的地毯上，道：“生兒育女是正經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侍女來就來唄，正好讓她們看看我有多麽愛你。”
“哪有這樣的理，簡直就是胡扯！”我推開他起身，邊理理衣裳，邊走出茶廳，可我腳還沒邁到門檻，茶廳的門嘭一聲合上，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被大卸八塊的是我，吃幹抹盡還意猶未盡的人是他。
比起在觀心台，他要我就跟要上癮似的，逮著機會就絕不輕放，這才是他墮仙後最大的變化。
不過任憑他日耕耘夜耕耘，我都沒能懷上孩子。
會不會生蕊蕊時身子骨落下病？我就去找他給我把脈，他懶懶不想動，好像一隻吃飽喝足的貓兒，躺搖椅裏曬太陽。
看他這麽愜意，我沒好口氣地道道：“都入夏了，不怕曬成黑碳嗎？”
“無妨，你不嫌棄就好。”
“若我嫌棄呢？”
人家掀開眼縫衝我微微一笑，道：“夜子陌不會嫌棄，殷音不會嫌棄，我一句話放出去，會有很多人一點也不嫌棄。”
“你這是在找打。”
“嗯，昨兒太累，沒有沐浴，身上怪癢癢的，要不麻煩斕姑姑幫我撓撓？”
“宮華，你再這樣子，我真生氣了。”
“生就生唄，我想個兒子。”
如此，我撲上去掐住他脖子，道：“信不信本姑姑滅了你！？”他笑著在我唇上偷得一吻，然後道：“你的修為你的唇一樣，想滅了我，還嫩得很呢。”
我淩亂，想起當初那個寡言少語，冰山臉年萬年不改的他，我很想問，是不是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