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怎麽回事
我站在離他約有一丈的地方，聽他的話站著不走了，道：“我想你，來看看你抱抱你，可以嗎？”
“不可以，因為這不是你來的目的。”
他怨我不哄他，現在哄他了，他又不接受，我便道：“不可以就算了，當我沒來過。”
我轉身走掉，他也沒留我，坐在寶座看我離開，我去看蕊蕊，蕊蕊有段日子沒見到我，這會一見到眼淚就大顆大顆掉下來，紮我懷裏道：“娘親，蕊蕊好想你，好想，爹爹好凶，聽我說想娘親了就瞪我。”
“那娘親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好不好啊？”
“好啊！”
晚上宮華回來睡的時候看到我在，他立馬調頭就走，等我睡著後他又折了回來，把蕊蕊抱開，摟著我睡到天色微明，我還沒醒他就又走掉，還吩咐侍女不準告訴我他來過，但就有那麽巧，秋妍今兒起早了，去跟著阿朵學做早點時無意間看見宮華離開，然後悄悄告訴了我。
我越來越搞不懂宮華怎麽了，我懷了我們的第二個孩子，這麽好的事還不夠他消消氣嗎？
他搬到了段亦的藥房裏去住，每天會讓秋妍送溫補的湯藥給我，蕊蕊以為我生病了，見我吃藥就去翻糖果出來，我沒有跟蕊蕊說她快要當姐姐，想等過上一兩月，胎象再穩固些才告訴她，要不她樂得一個蹦噠撞我小肚子上，這姐姐怕是就當不成了。
很快有好消息傳來，蕭傾兒誕下一對龍鳳胎，母子均安。
明子耀一夜之間就後來居上，宮華心裏很不爽吧，我便找他，安慰安慰他那顆小氣巴啦的心。
到了藥房，他見到我來了就把正在抓配的幾味草藥給收了起來，道：“什麽事？”
“傾尊……”
我剛一說話他就道：“我已經知道。”
“那我們要不要去喝滿月酒。”
“不去。”
“傾尊是你師姐。”
“沒什麽事不用過來。”
他沒讓我好好安慰他就攆我走，我有些負氣，道：“你不去的話我也要去，我可不像你，生起氣來六親不認。”
“隨便你怎麽想。”
他越發冷起臉色，都不想看到我了，把背轉了過去。我惱得操起一隻藥罐子砸在他背後的桌案上，道：“宮華，這樣的你我一點也不喜歡！”
“不喜歡你可以走，我沒有再下結界關著你，而且你還可以帶著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一起走，留下蕊蕊，我們一人一個孩子，很公平。”他近乎絕情地把話說完，我都不敢相信我耳朵聽到的。
秋妍和阿朵跑了進來，攔到我和宮華中間，阿朵道：“姑姑，我新做了一道點心，這會火侯正好，我們回去就能吃了。”
秋妍也道：“我也好想吃哦，師傅帶上我一起吧。”
我知道她倆是來打圓場，又不得不顧一下自己剛懷的孩子，就隨秋妍和阿朵回去，他沒有追出來留我，而是把藥房的門嘭一聲甩上。飛濺的木屑擦過我手背，留下一道鮮紅的血痕，似極了心碎開的裂縫。
溫補的湯藥依舊每天送來，但他沒有來看我一眼，連我睡著後他都不來了，我有把湯藥打翻過，侍女很快會送來第二碗，然後第三碗，第四碗，直到蕊蕊捧起湯藥給我，道：“爹爹都告訴我了，娘親一定要天天喝藥，要不身子垮了，我的弟弟或是妹妹就會餓肚子，好可憐哦。”
我拂不開蕊蕊捧來的藥，孩子無辜，不是嗎？
明子耀家龍鳳胎的滿月酒要推遲二十日，為此明子耀特意走了一趟，道：“傾兒身子還有些虛弱，我想等她多養段日子再擺滿月酒。”
“我會去的。”咽下眼淚，我笑著回道，不想讓明子耀知道我和宮華的關係越來越糟糕。
明子耀初為人父，既興奮又緊張，三句話離不開他們家龍鳳胎，見我看上去沒什麽不對勁就起身告辭了。
我送明子耀到宮室門口，本想再送幾步，侍女送湯藥來了，明子耀的反應和蕊蕊一樣，道：“你生病了？”
“沒事，夜裏睡不安穩，我讓她們去給我備了安神藥來。”我笑著騙過明子耀，明子耀便把湯藥端給我，道：“華尊該不眼紅了吧？通宵達旦地想要趕過我，幫我轉告他別累著，來日方長，還有得是機會。”
“耀師哥說笑了。”我接過湯藥，吹開漂浮的藥渣，正要喝時明子耀臉色驟變，一把把湯藥和碗一起拂到地上，道：“這不是安神藥！”
我以為被明子耀給察覺了，就道：“我知道這不是安神藥。”
“那你還喝！？”
“我懷孕了，宮華在用藥幫我調理身子。”
明子耀驚駭得往後踉蹌一退，難以置信，道：“你是說，這藥是宮華調配的？而且你已經喝了有一段日子了？”
“是啊，”既然瞞不住懷孩子的事，我索性承認，若明子耀追問來了這麽一會，怎麽不見宮華在我身邊，我再騙他說宮華在藥房準備明天要熬煮的藥材。
但明子耀緊住我手腕，道：“跟我回九渺，別留在這裏了。”
我單純的以為明子耀擔心我身子骨吃不消，聖宮在沙漠裏，雖然什麽都不缺，但還是比不上九渺山青水秀，更適合養胎，我便道：“沒事的，蕊蕊不就是在這裏生下來的嗎，我也沒有那麽嬌氣。”
“我不管，你必須，馬上，即刻，隨我回九渺。”
明子耀拉起我就走，這個時候宮華出現了，控風吹幹淨地上的湯藥，連藥味一起吹散，道：“明掌門，你是來了多次把這走熟了，還是沒把我放眼裏，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來的時候不提前通稟一聲，走的時候還要帶上我妻子一起。”
“是嗎？我今天一定要帶師妹走，有些事我可以當做不知道，但絕不會讓同樣的事再發生！”明子耀越發拽緊我手腕，還把我往他身後帶，用他的身形把我完全擋起來。
我仍單純的以為被明子耀發現了我和宮華現在的關係。我便道：“師哥，我都這麽大了，別總把我當小孩子，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快回去吧，你家才是有小孩子要照顧。”
明子耀搖了搖頭，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道：“說到帶孩子了，你比我和傾兒有經驗，就隨我回九渺教教我和傾兒。”
我道：“用不著啦，去凡間找幾個嬤嬤，準保手把手教你學會為止。”
“外麵的人我不放心。”
“有什麽好不放心的，你天天在一旁看著，難不成嬤嬤還能在你眼皮底對苛待孩子。”
“說不定哦，知人知麵不知心，越是熟悉的人越容易在你毫不防範的時候痛下狠手。”明子耀道，聽似在和我說話，而他看著宮華把話說完。
宮華隻道：“明掌門，你可以走了。”
宮華伸手來拽我，明子耀護著我往後退開，對宮華道：“到此為止，我也最後敬你一聲華尊，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虎毒尚不食子，你宮華墮了仙，是不是就連畜牲都不如了？”
這番話說得太重，我很想仍是那麽單純的去以為，可我再也單純不起來，回想明子耀打翻湯藥時的表情，回想宮華一來就吹散打翻了一地的湯藥和空氣裏的藥味，加上還在我腦子不斷回響的那句：虎毒尚不食子。
我猜到了幾分，但我不想再猜下去，更不想問明白，因為我害怕從宮華嘴裏說出來的話會讓我恨他，我隻對明子耀道：“走吧，我隨你回九渺。”
明子耀招下雲團，扶我上去後他回頭看向宮華，道：“慶幸我來得及時，宮華，你還有一絲絲人性就不要趕盡殺絕，你不想要的東西興許是別人最寶貝的，我也不想在九渺看到你，在九渺弟子麵前揭開你現在冷血又無情的麵目。”
白羽見我在雲團上，化回原形接上秋妍一起，秋妍背對宮華，悄悄朝我指指蕊蕊的方問，無聲詢問我要不要接上蕊蕊一起，我點了下頭，讓秋妍去接蕊蕊，但宮華隔空把秋妍拉拽過去，一刃紅光就架到秋妍脖子上。
他看向我，用陰冷的目光警告我別帶蕊蕊一起，否則誰也走不了。
如果我對他還心存一線幻想的話，那在這一刻，多年的感情，共同的回憶，還有曾經的那份溫柔，全部在我回視他的目光粉碎。
他放了秋妍隨我離開，然後控出紅色光罩將聖宮全部籠罩其中，黃沙湧動後，整座聖宮消失不見了。
原來，他狠起心來比段亦有過之而無不及；原來，愛到刻骨銘心也可以說不愛就不愛；原來，當初為他所做的一切，不是要他回以我同樣的感情，而是用力用力去愛了，才會在轉身後沒有任何遺憾和留戀，從此陌路。
到了九渺，去見蕭傾兒之前，我道：“耀師哥，若傾尊問起就說我等不急想來看你們家的龍鳳胎，我和宮華的事等有合適的機會再跟傾尊說。”
“嗯，我這就差弟子打掃一下觀心台。”
“我不想住那裏，隨便找間僻靜的屋子就好，等喝了滿月酒，我想回百裏亭。”那裏才是我一個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