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你對她做了什麽?
“照單全收?”周渃鴻仿佛被這句話嚇著了,眉頭緊鎖,就連他嘴邊的笑容,也僵硬了,擔心的看著朱君澤,“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將來若是出事……不是你我擔待得起的。”
“顧頭顧尾可不像是周老板的作風。”朱君澤道。
周渃鴻忽然笑了,無所謂的往後一躺,靠在椅子上,“我這是擔心你。”
轉而,周渃鴻又對馬嫣翎道,“嫂子,我跟你說,君澤這個人吧……哪都好,就是一根筋,腦子太死,較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頭,以後他要是給你氣受了,你就來揚州找我……我幫你做主。”
“多謝周老板的這番美意。”馬嫣翎附和著笑了笑。
這時,幽芷也從台上下來,聽到包廂裏的笑聲,便迫不及待的進來,“是什麽事情讓周老板笑的這麽開心,幽芷在外麵聽到,忍不住的不請自來了。”
“我這是說朱公子偏心呢。”周渃鴻看到幽芷進來,立刻先讓了座位,“姑娘請這裏坐。”
“多謝周老板,”幽芷嫣然一笑,“男人愛自己的妻子,這是天經地義的,難不成人人都得像周老板這般處處留情,傷姑娘的心,方才好?”
“幽芷姑娘,你這麽說,我可要傷心了。”周渃鴻道,“我是真心喜歡你,隻可惜我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玉珠閣’佳人如雲,哪一個周老板不喜歡,我又能比得上誰?”幽芷道,“這人一生,最想要的,大概還是一個真心誠意,一心一意對自己好的人,等周老板哪日也愛上了,便明白了。”
“這真心誠意,我還真的從來就沒少過。”周渃鴻道,“這世上啊,最美的,就數女人,如溫柔的水,有冷有暖,透徹幹淨,如秀麗的山,有高有低,又各有特色,如水墨……如雲霞……有時候看過去,感覺像花,像草,像霧,也像霧裏花……像世上所有最美的東西,神秘,充滿了誘惑和無限美好……”
“那在周老板眼裏,女人到底是什麽?讓你這般著迷。”幽芷問。
周渃鴻閉起眼睛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綿長地吐出來,歎道,“像毒藥,會上癮,若是有一天,世上沒有了女人,我會生不如死。”
“多情又無情,害人不淺。”幽芷道。
周渃鴻又道,“多情是無情,深情也一樣是無情,像朱公子這種一生就愛一人的人中之龍,也不知要傷多少姑娘的心,認真起來,可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句話,可真是說到幽芷的心坎裏去了。朱君澤若是能把對馬嫣翎的感情稍微分一點給她,那她便覺得是死也值了。
可朱君澤就是舍不得。
周渃鴻正說的來勁,忍不住又道,“即便當時朱家大難,錦衣衛咄咄相逼,馬景深火燒朱家船隊,刺客夜襲朱家大院……哪一件事情不大,不傷人,但無論哪一件大事,都沒有讓他放棄過,聽起來就像一個傳說,兄弟佩服!”
“周老板。”幽芷悄悄地扯了扯周渃鴻的衣袖,讓他適可而止。
“什麽?”馬嫣翎忽地一怔。
她又一次聽到了馬景深火燒朱家十幾艘船的事情,這是真的?
朱君澤手緊緊地在衣袖下握成拳頭,他沒料到周渃鴻會突然提起此事,口若懸河,說起來,讓人想要攔都攔不住。
“君澤,我大哥他?”馬嫣翎問。
“都過去了。”朱君澤努力地壓著心頭的痛,輕輕地從桌下握著她的手,解釋道,“當時胡丞相一案,我家大受牽連,讓我沒辦法來尋你,我寫給你的信,又一封都送不出來,你大哥後來找到我,以為我負心與你,不願意娶你,一氣之下就燒了朱家的船隊,請刺客……”
“那一次,公子身受重傷,在床上躺了三月,大夫都說沒救了。”幽芷紅了眼睛。
“幽芷!”朱君澤厲聲道,他不願意讓馬嫣翎知道這些往事。
可已經發生的事情,又怎麽會是堵得住的。
周渃鴻看到馬嫣翎的眼睛紅了,淚水盈眶,他才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一聲感歎惹來多大的麻煩。
又心疼幽芷因為自己受了委屈,心中愧疚,解釋道,“嫂子,此事你也別往心裏去,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們誰都沒怪誰,現在你和朱公子在一起了,我們都很高興。”
“是啊,夫人,公子對你,是真的一片真心,這些年來,他也有他的苦衷。”幽芷道。
“出去!”朱君澤淡淡的道,語氣冰冷絕情。
“朱君澤,你凶什麽!”周渃鴻最看不慣的,還是朱君澤這些年來對幽芷的無情,誰都看得出幽芷對朱君澤一片真心,唯有朱君澤冷的像塊冰,一心裏隻有一人,別的都看不到。
周渃鴻扶著幽芷道,“幽芷姑娘,我們走,別理會那個絕情的人。”
周渃鴻愛女人,疼女人,舍不得女人受委屈。可他偏偏又看到自己最欣賞的女人在朱君澤這裏受盡了委屈。
出了包廂,幽芷擦去眼邊的淚水,道,“周老板萬萬不該在夫人麵前提起過去的事情。”
“我這不也是一時高興嘛。”周渃鴻道,“他護馬嫣翎怎麽護成這樣了,稍微起點兒風,就怕把馬嫣翎給吹壞了,他這次故意南下去尋她,不會什麽都沒解釋吧?”
“公子怕說太多了,傷她的心,馬景深一事,在‘同順’從來沒有人敢提,一直都是秘密。若是周老板遇上像夫人那般的美人,還不是也會跟珍寶一樣護著,怕磕著碰著了,寧可自己受著委屈。”幽芷道,“我也心疼公子,這些年來,公子受的委屈,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裏的,可就馬嫣翎什麽都不知道,以為公子是‘同順’的公子爺,有權有勢,想去哪裏不行。”
周渃鴻尷尬地撓了撓頭,又瞪了一眼那扇微微合起來的門,“算了,不理會他們了,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操心去,幽芷姑娘,我這裏有一批剛從西域那邊進購來的首飾和新花樣,我帶你去看看。”
“能入周老板的眼,哪一件東西不是好東西。”幽芷破涕為笑,說道,“今日,幽芷又要一飽眼福了。”
“隻要有姑娘喜歡的,姑娘隨便拿去就是。”周渃鴻道,一路與幽芷並肩而去。
小葉和冰弦也在走廊之上追逐玩耍。
小葉的笑聲清脆嘹亮,冰弦也是個活潑機靈的小姑娘,幽芷看了一眼那兩個孩子,道,“將來這小姑娘,也是個難得的美人。”
“再美,也美不過幽芷姑娘去。”周渃鴻道。
冰弦正與小葉玩得起勁,聽到有人在說她,抬眼一看,發現是周渃鴻和幽芷,又急忙低下頭去。
幽芷笑了笑,“這孩子,差不多也有十三四歲了吧,前幾次見她,還是個孩子,今日看她的眼睛,倒是像個含春少女了,剛才那一抬眼低眸,看的我都心動了兩分,這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麽耽擱了她,怕也不好。”
“幽芷姑娘總是擔心別人,何時想過為自己尋一個好人家了?”周渃鴻道,他沒去看冰弦長得如何,此刻身邊的這個佳人,才是他魂牽夢縈之人。
“流浪慣了的人,若是突然有了一個家,那才叫不習慣。”幽芷說道,一路與周渃鴻繞過長廊,往庫房走去。
等他們都走遠了,冰弦方才抱起小葉來,和小葉小心翼翼地回包廂去。
到門邊,冰弦正要推門進去,卻透過門縫看到包廂裏麵朱君澤正與馬嫣翎抱在一起,兩人之間的距離極其親密。
昏暗的燈火之下,她清楚地看到朱君澤在吻馬嫣翎……
兩人相擁,纏綿,朱君澤的手在馬嫣翎的腰間,身上,流連忘返,手指輕巧又熟練地勾開馬嫣翎的腰帶。
薄衣散開,一聲嬌吟聲宛如響雷,打在冰弦的心上。
冰弦緊緊地捂著心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等她反應過來便抱著小葉跑開,臉紅到了脖子根,趴在欄杆上,不敢出聲,隻覺得身體越來越熱,好像中了毒一樣,心口處仿佛有什麽東西堵著。她使勁地敲打自己的心口,想把堵在那裏,讓她難受的東西打出來。
“冰弦姑娘是身體不適嗎?”本來已經和周渃鴻離開的幽芷又突然回來,正好看到冰弦難堪的這一幕。
冰弦急忙搖搖頭,躲到一邊。
幽芷抬手往她額頭上試了試,“這麽燙,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用了,就是剛才跑得太急了。”冰弦解釋道。
“沒事就好,如果身體上有什麽不舒服的,記得告訴我,或者你家小姐,別忍著。”幽芷溫聲說道,“去玩吧,不要走遠了,注意安全。”
“多謝幽芷姑娘。”冰弦低著頭退下。
幽芷笑了笑,往包廂那邊走去。
冰弦回頭看了一眼,想要阻止幽芷,手卻緊緊地抓住了欄杆,咬著牙,什麽都沒說,也沒做。她看到幽芷的手碰到了包廂的門。
那個包廂,安靜的仿佛墳墓。
冰弦站在那裏看著,等著,魂魄好像已經飛離了身體。
幽芷的手又從門上移開,轉身往回走來,路過冰弦身邊的時候,她道,“到後園來玩吧,那裏地方廣,有池塘,還有草坪。”
“是。”冰弦應道,帶上小葉跟著幽芷走去。
“冰弦喜歡公子嗎?”幽芷若無其事地問了一聲。
“啊?”冰弦如夢初醒,臉又紅了一大片。
“沒事,就是隨口一問,公子是個好人。”幽芷道,仿佛看好戲一般,偷偷地瞟了冰弦一眼,生怕自己看的太多,驚擾了冰弦,“往後,你跟著他久了,你就會發現,他是一種毒藥,會讓人上癮,讓人一輩子都戒不掉,可以心甘情願的為他去死。”
冰弦咬咬唇。
小葉摟著冰弦的脖子,問道,“姨娘,什麽是死?”
“沒什麽,我們都不會死的。”冰弦哄著小葉,心裏慌了,亂了,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想躲開幽芷。
對她來說,幽芷反倒更像是毒藥,若她再不離開幽芷,現在就得死在這裏。
“小葉,我們回去找你娘親好不好?”冰弦不想繼續跟著幽芷去了,她想逃。
“冰弦!”幽芷喊了一聲,轉過頭又看到那間微微合著門的包廂。
那扇門,緩緩地打開了。朱君澤從容地從裏麵走出來,往這邊過來,把小葉從冰弦的懷裏接過去。
冰弦仿佛逃命一樣的跑下樓去,衝到了人群裏。
“你對她做了什麽?”朱君澤問。
幽芷有趣地看著冰弦逃跑的方向,道,“說了幾句話,嚇著她了,我知道錯了,往後我不在胡亂說話了,還請公子原諒幽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