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惹的麻煩不小
‘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聽到‘嫁’字的那一刻,馬嫣翎為自己編織了一場夢,與朱君澤共拜天地,從此以後,她改口喚朱君澤的父母為‘爹娘’。
朱君澤說,“若能天天這麽在一起,可不是比神仙還要快活。”
馬嫣翎心裏一驚,從幻想中清醒,‘比翼鳥’‘連理枝’怕也隻是一分妄想,眼下大事還未解決,背後還有賊人虎視眈眈。
剛才的美夢如同月光一樣,碎了滿河,問,“南潯那邊的亂子,我還未曾聽你說是如何處理的。”
“已經安排人去了,先等等看。”朱君澤道,“眼下還是二哥的事情要緊一些,官府那邊沒有任何進展,綁架二哥的人也沒有行動,現在我們就隻知道一個湘娥。”
馬嫣翎道,“你說湘娥真的會是綁架我二哥的凶手嗎?她的境遇已經如此可憐,又隻是一個弱女子。”
朱君澤道,“有些事情,遠遠不會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可是,我們要怎麽去查她呢?又沒有證據,也不能去‘金闕樓’。”馬嫣翎沮喪地道。
船已經回到碼頭。
再一次踏上台階,馬嫣翎心中悲愁更甚。
朱君澤感覺頭昏的厲害,又不願讓馬嫣翎擔心,就想找個地方小憩會兒,恢複元氣,走出碼頭便提議道,“翎兒,我們去綢緞莊看看吧。”
這一次刺殺他的人在刀上塗的毒藥很重,而且與朱君澤曾經所中的毒還有所不同。
“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馬嫣翎道,比較僻靜的路上,燈火都已經熄滅了。
朱君澤道,“我還是想過去看看,我喜歡那個地方。”
馬嫣翎見他堅持,像個孩子,心生疼惜,挽著他的胳膊道,“怎的跟小葉一樣,還會耍小性子。走吧。”
“隻要娘子疼我。”朱君澤總是忍不住的想要多看她一眼,親她一下,與她在一起,朱君澤覺得自己可以扛起所有的苦難。
當馬嫣翎打開‘天水’綢緞莊的大門時,裏麵忽然有一道黑影閃過。馬嫣翎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又去看,見地上還有些許棕褐色的粉末。
“有賊?”馬嫣翎往那黑影逃跑的方向追去,隻看到打開的窗,那賊人卻已經消失不在。
朱君澤沾起一點地上的粉末,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道,“是麝香粉。”
“麝香粉?”馬嫣翎把窗關好,走過去沾起一點粉末看了看,香氣襲人,經久不散,順著粉末散下來的地方看去,隻見幾匹大紅色的絲綢上也有。
“這不是之前那位夫人給她女兒訂下的布嗎,說要拿來做嫁衣,今日我沒開店門,她也沒來取,我正想明日親自給她送過去呢。”馬嫣翎把布鋪開,俯身去聞,手指拂過,麝香早已浸入其中。
“再查查別的。”朱君澤道,又把鋪子裏的其他綢緞都打開,除了可拿來做喜服的布料以外,其他的布料都沒被人動過。
“這是怎麽回事?”馬嫣翎奇怪地道。
朱君澤搖搖頭,暗自運功調理了一下身體,可他到底還是沒撐住,一口熱血從口中湧出來,他扶著架子勉強站穩。
“君澤!”馬嫣翎嚇了一跳。
“不礙事。”朱君澤搖搖頭,迫不得已,從腰間取出兩粒漆黑的藥丸。
馬嫣翎攔住正要吃藥的朱君澤,“這是什麽?”
“解藥?祛體內的毒的。”朱君澤道。
馬嫣翎聞了聞藥的味道,很臭,很衝鼻,馬嫣翎隻靠近一下就受不了。
“良藥苦口。”朱君澤道。
馬嫣翎道,“看起來像是毒藥,誰給你的?”
“幽芷。”朱君澤道。幽芷已成他說謊的擋箭牌,這藥乃是宮中的太醫為他配置的,所用藥材都是極烈的藥,太醫也是想用以毒攻毒的方式克製他體內的劇毒。
朱君澤把藥服下,藥效立竿見影,他隻靜坐了會兒臉色便恢複正常。
“藥性這麽烈……”馬嫣翎眉頭緊鎖,眼眶瞬間就紅了。
朱君澤將她抱入懷中,“別害怕,那樣的話,我會很擔心。”
“你可知我有多擔心你?”馬嫣翎道,“我知你有事情瞞著我,不告訴我,我沒追問,可我卻不知你瞞著我的那些事情,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不會的,我向你保證過,我會平安的在你身邊,陪著你一輩子。”朱君澤道,溫柔的氣息融入她的青絲。
馬嫣翎道,“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毒,三年前就留在我體內了。”朱君澤道。
“幽芷告訴我,她曾隻是一個瘦馬,是被人賣給你的,她怎麽可能會醫術?”馬嫣翎道。
朱君澤無話可說,彼此之間,一陣沉默,讓他們都慌了神。
“公子。”幽芷這個時候竟然也來了‘天水’綢緞莊,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護衛。
馬嫣翎擦幹眼睛,幫朱君澤理了理衣裳。
幽芷看到地上留下的血,血色幾乎已經成黑色了,擔憂地看著朱君澤。
“何事?”朱君澤問。
幽芷道,“是南潯那邊又來信了,我們的人和貨都被扣留了,十分緊急,另外……之前加害‘同順’和‘隆興’的賊人也來信了,讓我們把一百萬兩紋銀運到南潯去,到了南潯,他們就放人。‘’
“南潯?”朱君澤眉頭緊鎖,把信接過來一看。信上所言和幽芷所說完全一致。
“這一次在南潯那邊給我們使絆子的人和綁架馬家二爺的人,是同一批人。”幽芷道,“我們現在過去,若他們在半路埋伏我們,又在邵伯安排人對付‘隆興’商會,那我們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若是不去,我們至少能夠守住邵伯這邊平安無事。”朱君澤道。
幽芷看看馬嫣翎,頓了會兒,說道,“我建議公子放棄馬家二爺。”
“不可能。”朱君澤把信揉成一團。
“公子難道連自己連‘同順’都不顧了嗎?”幽芷也哭了,淚水晶瑩剔透。
馬嫣翎知道朱君澤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朱君澤的那份感情,太重,太殘忍。
馬嫣翎背過身去,她第一次發現自己根本就承受不起朱君澤的那份愛。
也許,當初愛上朱君澤就是一個錯,為了朱君澤與馬家斷絕關係,更是錯上加錯。
等了朱君澤這些年,把朱君澤盼回來了……這是不可原諒的錯。
“拋開私情不說,若是為了保全自己就讓賊人奸計得逞,我還做不到。”朱君澤道,聲音鏗鏘,意誌堅定,仿佛已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他不是要我去南潯嗎?我去,但我不是帶著錢去,我會把他的頭給割下來!”朱君澤道,“這就安排人,立刻準備出發。”
“君澤!”馬嫣翎追過去,撲了一場空。
朱君澤已經走遠了。
幽芷也默默地跟出去。馬嫣翎叫住她。
“夫人。”幽芷頓足回首,對她仍舊有禮,十分尊重,“幽芷告辭。”
馬嫣翎獨自守在這店裏,仿佛被世界遺棄的孩子,麝香的味道在屋內彌漫,敞開的門扉在涼風裏搖搖晃晃,一道黑影逐漸向馬嫣翎靠近。
馬嫣翎看到地上的影子時,嚇了一跳。
“很害怕?”毛驤在她對麵坐下,將臉上的那張飛魚麵具摘了下來。
“是你,你不是回京師了嗎?”馬嫣翎很奇怪,為什麽自己去揚州的時候,他在揚州,回到邵伯,他又在邵伯。
“是回去了,但這邊的事情還沒完,所以又來了。”毛驤道,“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強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喜歡喝你煮的茶。”
馬嫣翎道,“沒有熱水了,這裏也沒有火爐。”
“涼水也行。”毛驤道。
馬嫣翎提起水壺晃了晃,裏麵還有水。
她倒出來一杯,遞給毛驤,忽地跪了下去,“大人,民女求您,幫幫民女!”
毛驤沒料到馬嫣翎會忽然跪下來求自己,端起水杯的手抖了一下。
“我二哥被人綁架了,求大人救救我二哥。”馬嫣翎深深的一個頭磕下去,一點鮮紅的血跡印在地板上。
毛驤急忙扶起馬嫣翎來,“有人冒充朝廷命官,在這一帶胡作非為,我就是專為調查此事而來,馬小姐莫要著急。”
“那大人……何時去救我二哥?”馬嫣翎問。
毛驤不忍拒絕她。
馬嫣翎道,“他們寫信來了,說是讓我們把一百萬兩紋銀運到南潯去,他們會在南潯放了我二哥。”
這個消息,毛驤比馬嫣翎知道的早。
他道,“南潯那邊,有南潯的官府在管,現在邵伯這邊還有事情沒調查清楚,若要過去救人,也須得等這邊的事情完善之後,貿然行動,到時候隻會首尾都顧不了。”
“那要等多久?”馬嫣翎問。
“快的話,十天。”毛驤道,餘光看到地上散著許多棕褐色粉末,隨手沾起一點,聞了聞,香氣濃鬱經久不散,舔了一點,苦味入喉,不由皺眉,竟然會是麝香。
“十天之後……我二哥……”馬嫣翎的心沉了下去,這世上,真的沒有人能救馬景青了嗎?
毛驤拍去手上的麝香,道,“會有人保你二哥平安,相信我。”
“翎兒。”朱君澤站在門口,他又回來了,目光盯著毛驤不放,“大人怎麽在這裏?”
“有人要殺白府的大小姐,失了手,白府報案,我剛好空閑,過來看看。”毛驤道。
“那為何會到‘天水’綢緞莊來?”朱君澤問。
毛驤道,“白夫人在這裏訂了布給她女兒做嫁衣,布還沒派人來取,我過來看看,沒想到店鋪中竟然到處都是麝香粉,白小姐身上,正有兩個月的身孕,婚期就在下個月。”
朱君澤十指緊握,捏了一把冷汗。
毛驤道,“朱公子,看來你們最近惹上的麻煩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