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顧菁菁認出這個聲音,待他放開禁錮後,低聲嗔道:“王爺,這可是行宮,到處都是臣子,您怎麽能深更半夜跑這邊來?”


  後麵一句質問她沒敢說,這是瘋了嗎?!


  “隻要我願意,大明宮一樣攔不住我。”元襄慢悠悠坐在榻沿上,借著宮燈微弱的光線打量著她,“事情辦的怎麽樣?”


  顧菁菁遲疑少頃,大抵與他說了一遍。


  元襄仔細聽著,唇邊浮出暢快的笑意。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這個侄兒的道行更淺,女人不過是掉兩滴淚,這就繳械投降了。


  真是廢物。


  “嬌嬌兒,做得好。”他將顧菁菁攬入懷中,薄唇吮著她的前額,話鋒一轉道:“那日薛眴冒犯你了,你怎麽沒告訴我?”


  顧菁菁埋頭在他的心口,沁香之氣熏得她頭昏腦脹,“不過是些小事,不敢驚動王爺。”


  “這可不是小事,薛眴那十杖,可都是為你打的。”元襄右手撫上她的後腦,修長的指尖探入發絲輕輕一扯,迫使她仰頭看他,“你且記準,你現在還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同意旁人不得碰你,聽明白了麽。”


  燈影之下,他俊朗的五官尤顯深邃,寸寸皆是男子強橫的侵占氣息。


  若是尋常女子,定要被迷的神魂顛倒,而顧菁菁甚是清醒,明眸之中隱有幾分壓抑的嗔怨,“是,菁菁明白。”


  對他來說,她就是個玩意兒,去留都在他的一念之間。薛眴若對他有用,如今怕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見她乖順可人,元襄亦不再談及旁事,眯起眼眸,饒有趣誌的端詳著她。


  殿內燭影幽深,一件單薄的寢衣半掛在她身上,裏麵繡著並蒂蓮的絲帛褻衣若隱若現,包裹著愈漸豐盈的柔軟,隨著呼吸起起伏伏,讓人欲罷不能。


  這身玲瓏的曲線自然少不了他的雕琢和澆灌,他不禁有些情動,低頭噙住她豐澤的唇瓣。因著心情大好,抽絲剝繭時比尋常多了幾分溫柔和耐心,慢慢引導著她放鬆下來。


  健碩的身軀壓上去時,顧菁菁麵色潮紅,後腦深深埋入軟枕裏,聲線軟如春燕呢喃,挾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羞悚:“不要,禦史家的貴女就住在西殿……”


  “那你收著點。”


  元襄笑吟吟逗她,拿來她的褻衣捏成一團,其中小部分塞進她的口中。


  夜雪簌簌落下,一朵女兒棠開的愈發嬌豔。


  桃在外麵聽到些許動靜,眯著惺忪的睡眼取來燈台,進去察看,“娘子,您沒事——”


  話音戛然而止,隻見偏殿秀豔奪人,立時燒紅了她的臉頰。


  興致高昂的元襄瞥她一眼,氣息有些紊亂,“滾出去。”


  “是……”


  水桃不敢再逗留,忙出去偷偷打水,過了小半個時辰才進去伺候。


  顧菁菁側躺在榻上,白皙如脂的身軀搭著薄薄被衾,而元襄隻穿褻袴,手托著腮臥在她身邊,修長的手指一圈圈纏繞著她的發絲,“爺倒是有些期待了,你這小丫頭會怎麽勾他呢?”


  他話裏的戲謔讓人厭煩,顧菁菁愈發不想與他多談,伸手推他,“王爺快走吧,該做的都做了,莫要再留了。”


  不料元襄直接躺在她的枕頭上,擠進了溫暖馥香的被窩,大手一攬將她箍進懷裏,闔目說道:“爺累了,今晚就宿在你這,咱們還沒同寢過呢。”


  同寢?


  顧菁菁遽然懵了,纖長的眼睫顫動著,一下下輕掃著他漂亮的喉結。


  這人還真有一萬種辦法惡心她!

  她不肯依著,好說歹說想勸他趁著夜色趕緊走,可惜無甚作用。


  聽著他深長平穩的呼吸聲,她恨不得一枕頭悶死他,扭了半天才從他懷裏掙脫。她不知何時才睡著,驚醒的時候天光大亮,身邊早已經空空蕩蕩了。


  就這樣接連當了好幾日的暖床婢,冬狩終於結束了,聖駕和諸位王公大臣們自原路折返長安城。


  時值傍晚,顧盈打扮精致,提早等在內儀門處。


  見顧菁菁無精打采的回來,她心頭一陣暢快,陰陽怪氣的跟貼身婢子嚼舌頭:“看這憔悴樣子,怕是沒有覓得良人,有楊哥哥的前車之鑒,我就知道沒人誰敢要她。”


  婢子紫嫣不敢接話,尷尬的扯扯嘴角。


  顧盈的父親迂腐古板,一直認為婚姻大事應當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次冬狩自然沒有讓她前去。顧菁菁知她心頭怨念,權當沒聽到那些冷嘲熱諷,擦肩而過時,扭頭看向水桃,“你方才說想剪劉海兒那買賣,萬萬不可。長安早不時興了,傻裏傻氣的,走到大街上會被旁人恥笑的。”


  水桃腦子活絡,登時明白過來,故意睃向顧盈,“娘子說的對,奴婢剛剛是犯傻了,劉海這樣的發式,諸多府裏當下人的都不興剪呢!”


  兩人嬉笑著離開,顧盈卻氣紅了臉,這含沙射影的,分明是在說她傻裏傻氣。她焉能不知長安不時興了,還不是因為額前被妖女砸的留了疤,不遮不行呐!


  瞪著主仆二人的背影,她一肚子火無處疏解,狠狠掐了一把紫嫣的胳膊,“你個笨嘴驢!看不到別人的婢子多麽伶牙俐齒,都要騎到我頭上了!”


  紫嫣疼的淚眼婆娑,連連告饒:“奴婢沒用,娘子息怒……”


  “哼!沒出息!”


  顧盈白她一眼,恨的差點咬碎銀牙。


  不用顧菁菁在她麵前嘚瑟,她早晚要挫挫這妖女的銳氣!


  往後小半月,顧菁菁便開始跟皇帝私通書信。起初是由元襄代筆,但因著時值年關,朝裏瑣事繁多,兩三回後就是由她親自書寫,交給水桃送進宮中。


  一來二去,兩人從客套逐漸變得熟稔起來,信上的內容也變得愈發曖昧。


  這天已是臘月中旬,斜陽冷清落照,整個大明宮鍍上了一層梔黃色。


  低調的黑綢馬車載著元衡自羽林軍駐守的左銀台門而出,直奔平康坊新開的芙蕖軒。


  兩人開始通信時,他本想勸說顧菁菁放棄,不料她的每個字眼都能在他心裏翻江倒海,次次閑談過後他愈漸沉淪,貪性一發不可收拾,事態也早已脫離了他的掌控。


  當她提出私會時,他明知這樣不對,還是忍不住讓福祿偷偷打聽了一個好玩的地方。


  這是兩人第一次在外麵相約,路上元衡緊張的冒汗,不時扯著自己的領襟,到最後索性將圓領翻下來,這才感覺清涼一些。


  芙蕖軒此時正值上客的時辰,門前車水馬龍,高燈璀璨,好一副奢靡景致。


  西平侯薛遠清站在巍峨的廊簷下,見攝政王府的馬車來了,趕緊上去迎接,一雙眼哭的像腫桃似的。


  “仁弟,你可是得空見哥哥了,哥哥實在不知該怎麽辦了……”


  那日冬狩薛眴受罰,打上十杖原本就是小懲大戒,算不得什麽,誰能料到薛眴竟然傷了經脈,癱在床上一病不起,惹得侯爺夫婦哭的肝腸寸斷,不知如何是好。


  元襄見周圍人多眼雜,微抬下巴朝裏示意,“進去再說。”


  兩人進去沒一會,宮裏的馬車就停到了門口。


  元衡兀自打簾下來,頭束玉冠,一身檀色圓領常服,玉帶勒住勁瘦的腰,身型秀逸惹人注目。


  看到芙蕖軒的真貌時,他的一顆心登時涼到穀底,身上的汗毛緊接著一根根豎起來。


  麵前是一座五層秀甲樓,飛翹的簷角皆掛著銅鈴鐺,風一吹,鈴鐺清透作響,層層簾幔紛飛,露出裏麵的紅袖招招和鶯歌燕舞。


  動蕩的燈影下,元衡眉眼間浮出慍色,薄唇本就沒有多少血氣,如此一來更覺蒼白。


  他忿然乜向福祿,“這就是你找的好地方?”


  福祿也懵了,眼睛睜的溜圓,“奴那天刻意問了隋將軍,他說這裏是新開的,詩情畫意,應有盡有,達官顯貴們都愛來這邊玩。奴也沒想到……沒想到這裏是……”


  沒想到這裏竟是喝花酒的地方啊!

  “朕就不該信你。”元衡眉峰緊鎖,呱唧一聲拍向他的後腦勺,“趕緊換地方!”


  福祿自知有罪,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人精似的老鴇見他們穿著不凡,一搖三晃地從大廳走出來,撲著香扇對他們說:“兩位小郎君,快進來罷,娘子們都等著呢。”


  “不去!”


  元衡像見到瘟神似的,慌不擇路地轉身逃跑,沒想到卻與一位身量嬌小的郎君撞了個滿懷,定睛一看,竟是著胡服的顧菁菁。


  相似打扮的水桃守在她身後,對他恭順行禮。


  顧菁菁靠在他懷裏抬眸,襆頭下是一張眉清目秀的容顏,秋波瀲灩,玉臉生霞。


  她柔聲細語問道:“衡郎著急去哪,不等菁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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