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顧菁菁不明所以,兩人糾纏了將近一年,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醉醺醺的,連聲音都變得柔軟無力。


  饒是如此,她自不敢招惹,遂捏著濕帕子仔細擦了擦嘴。


  還沒來得及物歸原位,元襄已經拽住了她的衣襟,連拉帶扯,讓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香帕隨之掉落在地,顧這個姿勢菁菁羞赧萬分,雙手抵住他的寬肩,極力拉開兩人的距離。元襄不依,強有力的手掌覆上她的後腦,壓著她往前靠近,停在距他一寸多的距離。


  他微微歪頭,另一隻手撫上她微張的丹唇,用指腹左右碾揉,“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會跳舞,可我剛才看見你跳的還不錯。”


  低沉的嗓音在顧菁菁腦海中炸開,她這才明白,在芙蕖樓的一舉一動怕是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似乎要將她的唇搓掉一層皮。她難受的動動腦袋,一雙眼眸柔波清漾,極力讓自己看起來乖巧溫順,“菁菁笨拙,不知該如何哄誘陛下,隻能臨陣磨槍了。”


  “編,接著編,你這張嘴還是這麽不老實。”


  元襄氣笑了,左手從她後腦緩緩滑下,順著她的脊背覆在腰後,而右手直接按住了她的肩,使勁往下壓。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顧菁菁本能地攥緊了他的衣襟,腰肢向後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身前曲線愈顯豐盈。


  “沒個十年功,哪能有這麽軟的腰身?說白了,還是我磋磨不夠,才讓你屢次糊弄我。”


  元襄俯身追隨,發泄似的在那柔軟之處隔衣咬了一口,繼而又將她提起來,緊緊箍在懷裏。


  一來二去惹得顧菁菁疼出淚來,燭火映在她驚惶的麵靨上,美眸格外清亮。鼻息間盡是濃鬱的酒氣,她不敢多言,隻能任他興師問罪。


  元襄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俊朗的麵容不複往昔的鋒銳,棱角在醉意的唆使下變得溫煦起來,還帶著幾分幽怨之氣,“自打你跟了我,我哪點虧過你,從頭到腳都給你侍弄的風光,你就不能像別的女人一樣學乖點?”


  他不給顧菁菁吭聲的機會,噙住那早已被搓紅的唇瓣,直到她發出不適的嚶嚀,適才挪開束縛。


  視線相對的一刹那,他迷離的眸中隱隱流露出期待,嗓音亦添了絲絲縷縷的溫柔:“本王跟陛下嚐起來,哪個好?”


  顧菁菁本就被他磋磨的頭昏腦脹,這一句“嚐起來”立時讓她的臉頰一路紅到了耳根,期期艾艾道:“王爺喝醉了,不如,不如早些回府歇著罷……”


  元襄不滿地搖搖頭,“不回,我要好生給你清算清算。”


  外麵朔風冷月,街上行人漸稀,而馬車內情潮洶湧,逐漸攀升的溫度燒得顧菁菁呼吸發滯,釵環鬢鬆。到最後她放棄了掙紮,啞著聲求他:“王爺快些了事,天色不早了,菁菁還要趕著回府。”


  她攥緊元襄的衣襟,等著承接那一刻磨人的澀痛,然而他卻停下來,雙臂撐在她頭兩側,劍眉緊蹙,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適。


  顧菁菁望著他難受隱忍的樣子,吱唔問道:“怎……怎麽了……”


  元襄並未答她,短暫的沉默後翻身而下,打起窗邊幔簾。


  寒風呼嘯而入,顧菁菁借機坐起來,拉緊半鬆的衣襟,愣愣看吐酒,唇角隨著他痛苦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歡暢勾起。


  吐吧,把那顆黑心吐出來更好。


  守在外麵的寧斌聽到動靜,迅疾上前察看,“爺,您沒事吧!”


  “沒事……”元襄吐了個底朝天,接過寧斌遞來帕子擦去嘴上汙穢,複又端來矮幾上的清茶漱了漱口。


  這一折騰,人回到馬車內立時泛起了迷糊,隻身躺在了軟墊上。


  顧菁菁見他闔眼要睡,不由鬆口氣,迅速穿好淩-亂的衣裳。正準備開溜,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使勁一拽,她登時跪在氈毯上,上半身撲進他懷中。


  “別走,陪著我。”


  元襄將她的腦袋叩在肩頭,下頜蹭了蹭她嬌俏的眉眼。


  顧菁菁動彈不得,隻能保持這個姿勢待在他懷裏。直到身子僵酸,他的呼吸才平穩下來,手臂上的力道隨之減輕。


  她借機逃離元襄的鉗製,盯著他沉睡的麵容看了一會,下手解開了他的中衣。


  朦朧的火燭下,他露出的肌理健碩有型,肩膀和心口處還留有她啃咬抓撓後的疤痕,曆久彌新。


  顧菁菁眸色黯了黯,將兩邊的窗幔各自卷起一條寸把長的縫隙,朔風登時穿堂而過,凍的她打了個寒顫。


  下馬車後,她對麵生憂慮的寧斌說道:“王爺醉得厲害,已經歇下了,你們快回府罷,記得弄些醒酒湯給他。”


  “是。”


  寧斌未再久留,當即翻身上馬,引著馬車往王府行去。


  如顧菁菁所願,翌日起來時元襄隻覺全身乏力,宿醉還發起了高燒。府醫過來診治,儼然是著了風寒,需要好生調養幾日。


  饒是朝裏事多,可元襄昏昏沉沉,難以集中精力,隻得告病在家休養生息。


  喝完湯藥,他甚是後悔昨晚的放縱,叫寧斌進來問話:“從芙蕖軒出來,我去哪了。”


  眼見這是斷篇了,寧斌如實道:“爺去找顧娘子了。”


  元襄額角一跳,沉鬱的神色中透出一絲緊張,“然後呢,我幹什麽了?”


  “爺跟顧娘子在馬車裏說了會話,具體屬下就不知曉了。後來爺醉的太狠,吐了,顧娘子照顧了好大一會子,快宵禁了才回府。”


  元襄躺在雕縭紫檀榻上,反複斟酌著“照顧”二字,心尖有一絲微妙的悸動。


  她何時這般好心了?

  “爺,功業未成,您還是要多注意身體。”寧斌望著他略顯憔悴的麵容,遲疑道:“若爺舍不得顧娘子,不如換個人選,把她收房吧。”


  元襄立時回神,冷朔的眸子緊盯著他,“寧斌,你在教本王做事?”


  “屬下不敢。”寧斌半跪在地,謙卑恭順地說道:“屬下隻是感念爺的提攜之恩,這才多言一句。當局者迷,屬下隻怕水到渠成之後您再——”


  “閉嘴!”


  元襄麵露慍色,徑自打斷了他的話,心頭被他的進諫攪地亂七八糟。


  顧菁菁乃是尚書嫡女,自是不甘為妾,而他尚未有娶王妃的想法,如何將她收房?當初要了她隻是心仇作怪,糾纏至今,不過玩的順手罷了。


  何況顧菁菁對他沒有分毫情誼,除了隱忍就是怨懟,乖巧溫順皆為假象,他不會為了鏡花水月放棄眼前的大好良機。


  她跟了皇帝,替他做事,最後恩仇泯滅、各奔前程才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也不知是否因著病氣纏身,元襄隻覺心裏憋堵,頭亦疼的厲害,索性背過身去闔眼小憩,“你去告訴顧菁菁,既然已經請君入甕,機不可失,讓她趕緊準備侍寢。不管用什麽方式,隻要生米煮成熟飯,元衡一定會讓她進宮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輕飄飄的,帶著濃重的鼻音。


  寧斌一怔,歎氣道:“是。”


  等他退出去後,元襄複又折起身,自床邊矮櫃中取出一個錦盒,裏麵是一支華貴的金累絲嵌螺綴珠簪,乃是外邦朝貢之物。


  他盯著簪子略微失神,隨後行至窗邊推開窗欞,將其遠遠扔出去。


  噗通——


  錦盒落入結冰的池子,泛出一陣細碎漣漪。


  原本他想將這個發簪送給顧菁菁當作新年賀禮,可事到如今,這些虛來虛往都已變得不重要了。


  待她成功侍寢,他便不會再碰她。


  再說,她亦不稀罕他的饋贈。
-

  這個年頭顧菁菁過的不甚安穩,元襄派人送信,讓她在上元節那天想辦法空出了一個晚上,預備皇帝留她侍寢。


  百般無奈之下,她隻能用手帕交劉玉姝坐擋箭牌。


  恍恍惚惚到了上元節,顧菁菁起了個大早,裝扮了將近兩個時辰,大到衣履頭麵,小到胭脂香粉,各個都是用了些小心機的,就連褻衣都換成了修身撩人的蟬翼紗。


  侍弄完,她望著銅鏡中柔媚的身影,對元襄怨念愈深。拜他所賜,她現在與那些放浪的妓子無甚區別……


  原本要到傍晚才出門,可過了晌午元襄便派人送信,邀她到匯江樓一聚。


  她和水桃匆匆出門,並未留意顧盈在後追望。


  甫一看到姐姐這身狐媚打扮,顧盈便知她一定約了旁人,唇邊不由攜出輕蔑的笑意,“等著看好戲吧。”


  顧菁菁到達匯江樓時,元襄正抱手站在軒窗前,向下漫無目的地眺望,通身靛青襴袍,寬袖圓領,戴皂色襆頭,俊朗的麵容稍顯清瘦。


  見她進來,他徐徐將目光挪過去,挑眉道:“我病了那麽久,也不見你來府上看看我,你有沒有心?”


  劈頭蓋臉的詰責讓顧菁菁手足無措,她微咬嘴唇,心虛的垂下眸子,“這些時日菁菁一直忙著給陛下通信,實在分身乏術,還望王爺不要怪意。”


  這番話讓元襄一哽,竟挑不出什麽茬子,心裏的憋堵隨之重了幾分。


  他抿唇走到顧菁菁身前,在她驚愕的低呼聲中直接將她抱上桌案,茶盤裏的器具被他的寬袖掃落在氈毯上,橫七豎八,一地狼藉。


  圓桌不大,顧菁菁的身子微微後仰,不禁抓緊他的衣襟,眼尾飛紅的瞳眸惶然地望著他,“王爺……”


  元襄噤口不言,灼灼的眸光打量著身下之人。她今日打扮成熟嫵然,高鬢飛髻,身著琥珀色厚襦長裙,肌膚清透紅潤,襯著麵頰上豔麗的紅妝,看起來像是熟糜的桃子,讓人忍不住想嚐上一口。


  自打寧斌說完“收房”之事,他總是夢到顧菁菁,像是著魔一樣。


  直到今日相聚,他不得不坦誠麵對內心,他對她還有些許迷蒙的眷戀。


  迷蒙的光影下,顧菁菁很快衫垂帶褪,露出內裏的蟬翼紗褻衣,薄薄一層衣料,清晰透出香肌玉體,惹得人心尖震顫。


  沒想到她竟然刻意穿了這種衣裳……


  元襄一愣,烏眸中卷起洶湧欲-念,心頭卻縈繞著一團難以抑製的怒火。若不是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非得連皮一塊給她扒下來不可!


  他捏緊手骨直起身來,沉著臉問:“你穿著這個,可是為侍寢準備的?”


  顧菁菁臉頰臊粉,囁囁“嗯”了一聲,隨之而來的沉默讓她窒息,如同溺入黑冷深淵。


  少頃,元襄一把扯碎那薄如蟬翼的衣料,盯著她驚惶不安的模樣,眉眼間浮出一絲嘲弄,“沒想到你還是裏外兩幅麵孔,能穿著這種衣裳服侍別人,跟我裝什麽矜持?”


  他探頭貼近她耳畔,一字一頓道:“你可真是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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