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一)
“許予遲,你說“以已己”這三個字到底怎麽分啊?這個問題已經困惑我好多好多年了。”第二天何年年坐在街心公園的長凳上晃悠著腿回憶著昨天晚上馬失前蹄的經過。
“這讓我怎麽回答你這個問題,這個應該算是常識吧。”坐在旁邊打著哈欠的許予遲有些漫不經心的回答。
“常識又不一定每個人都知道。”女孩拋了個大白眼給他。
回想著自己從小學到現在就因為這三個字分不清已經被語文老師嘮叨了很多次了,可是每次深思熟慮之後的字結果都是錯的,如果現在有一架時光機,她肯定含著淚回到一年級好好聽課。
“對啊,我現在連那個聚會的“聚”字依然不會寫,每次都是憑著感覺寫,不然就隨意湊成一堆,老師看不清,隻好給你打對了。”許予遲攤開雙手,挑了挑眉。
“你連聚字都不會寫,不會吧。”何年年嘴巴張得可以放下一個雞蛋。
“你怎麽好意思說我的。”男孩嫌棄的看了她一眼。
“……”
初春的早晨微風還有些清冽,何年年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怎麽突然跟抽風了一樣,答應許予遲今天早上到街心公園跑步的建議,現在穿成個球一樣的坐在冰冷的長凳上聊語文。
真的特別像兩個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患者,何年年看著旁邊已經打了無數個哈欠的許予遲無奈的想著。
“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了,今天困成這樣?”何年年看著眼睛裏布滿血絲的男孩心生困惑。
“昨天晚上我爸帶我去了外麵吃飯,但那我才知道是一個幹部聚餐,然後我就被拉起來唱了無數首歌,背了無數首詩,做了無數次自我介紹。還好林洛安也在,正好可以把那些大人的熱情一分為二,不然我的臉肯定都要笑僵了。”許予遲一肚子苦水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還好?何年年咀嚼著這最最普通的兩個字,猛然發覺自己變得越來越神經質了,的確,對於一個在飯局上被迫站起來表現爭麵子的孩子來說,有一個同病相憐的夥伴是極好的了。
“不過幸好後來有一個白癡騙子發來詐騙短信,讓我可以暫時走出那個煙霧繚繞的餐桌。”許予遲接著補充。
“你說誰白癡呢?”何年年摩拳擦掌,骨節吱吱作響。
“如果是你收到那樣的短信,可能你會比我還想笑,不過你知道嗎?我一個人站在窗口,給你回消息,北風那個吹啊,凍死我了。”
“哦,是嗎?那我就應該先不拆穿我是誰,再和你多聊一會兒的。”何年年得意的笑了。
“切。身為一個受害者,我隻能說,幸好你不是騙子,不然你將會連累整個詐騙行業的。”男孩揉了揉眼睛,直白的揭露事實。
“我——”。何年年一時無語。
“下學期那個林洛安真的轉到南城一中嗎?”何年年終於問出了在自己心裏憋了很久的問題,她害怕被誤會,也說不清楚害怕別人誤會什麽,那種感覺讓她如鯁在喉。
“嗯,應該吧,她那心肌炎都已經休學半年了,是應該回來繼續讀書了,昨天林叔叔還說她要開始補課了。”許予遲沒精打采的說著。
何年年沒有再接話,她知道自己說不清其中所有的關係和節點,所有的事情都像一團亂麻。
2013年春節前夕,何年年在街心公園清冽的寒風中感受到了人生中第一次青春的酸澀。
正月初八的早上,何年年接到了許予遲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許予遲感受不到情緒,隻是語氣平靜:何年年,方胤今天早上飛美國,十點的航班,你快來吧。
何年年腦袋像是斷線的風箏,半天沒緩過來,許予遲有些著急:你快點。說完電話就掛了,傳來“嘟嘟”的忙音聲。
大年初八,媽媽已經上班了,何年年趕緊穿好衣服從抽屜裏拿了坐出租的錢,衝出家門。
“師傅,去機場。”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輛出租,女孩趕緊攔下,從來沒有自己坐過出租的她看著和善的司機叔叔有些怯怯的。
“係上安全帶哦。”司機大叔笑得和藹可親。
何年年手發抖的係上安全帶,不忘提醒一句:“叔叔,麻煩開快點,比較著急。”
“好的,你坐好。”
“嗯。”何年年聲音鈍鈍的,像是在壓抑著哭腔。
一路上,司機大叔時不時從後視鏡裏和何年年聊天說話,何年年像個提線木偶似的回答,訥訥的望著窗外。
“我下學期可能要轉走了,去美國。”何年年耳邊回想著上次在天台時方胤對自己說的話恍若隔世,海風呼呼的在耳邊吹著,像是在幫她回憶這一年多來所有的點滴。
“小姑娘,機場到了。”不一會兒,司機大叔慢慢停下車,微笑著說。
“謝謝叔叔,多少錢啊?”到了機場何年年才發現自己帶的錢好像不多,萬一錢不夠怎麽辦。
“20塊錢,小姑娘,我又不會坑你,你看你嚇的。”司機叔叔哈哈大笑。
“哦,我我以為很貴的。”何年年有些尷尬的笑了。
“快去送人吧,看你挺不開心的。”司機叔叔補充。
何年年打開車門,向著機場門走去。為什麽方胤今天要走了的事情為什麽不告訴自己,如果許予遲不告訴自己的話,那自己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見方胤了,何年年心裏又是一團麻。
“九點二十了。”何年年盯著機場跳躍紅字自言自語,她加快了腳步,尋找著方胤和許予遲的身影。
“何年年?”走到候機大廳,何年年聽到背後有人叫她,她往後一轉,就看到了穿著淺藍色大衣的安衾,臉色不再是瘮人的慘白,終於露出了些許血色,眉眼彎彎的看著她。
“安衾?”她不確定的叫著。
“嗯,你來送哥哥嗎?”女孩聲音清淩淩的澄澈空明。
“嗯,是的,他沒有告訴我你們今天就走了,還是別人告訴我的。”何年年有些失望的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