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二)
“你們已經過安檢了嗎?”何年年看著來去匆匆的人目光飄忽不定。
“還沒呢,我帶你過去吧。”安衾微笑著說。
何年年點了點頭跟在女孩身後,朝著人流最大的地方走去。
一路無言,兩個女孩都沒有提及上次醫院裏發生的事情,何年年覺得這樣的事情或許就應該留給時間,每個人都不必介懷和自己相距甚遠的事情;安衾一路沉默是因為心裏想不通為什麽哥哥不把離開的消息告訴身邊的女孩,她知道的是自從上次叔叔說了要移民的事情之後,哥哥一直就悶悶不樂,對於往事,一家人都已經盡量不去提及,心裏的傷痕已經結痂就不要在去想了。
在候機大廳的拐角處,何年年看見了坐在藍色長凳上正聊著天的許予遲和方胤,又是一黑一白,就像第一次見麵的時的樣子。
所有人都在機場送行離開,隻有何年年好像坐上了時光列車,回到了一年半前的南城一中,見到了那個遠離人群踢著石子的方胤。
想到這,她加快了腳步走上前去,有些生氣的開口:“方胤,你今天要走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啊?”
兩個男孩轉過身,看見穿著黑大衣,圍著紅圍巾,因為天氣太冷,嘴裏冒著熱氣的何年年,像個進站的小火車。
方胤看見來人,麵色有一瞬間的驚慌,轉瞬而逝的細微表情被許予遲和何年年捕捉到了,而後有麵不改色的說:“何年年,我無論告訴誰都改變不了我要走了的事實,所以我——就都沒有告訴,是班主任告訴許予遲的,我沒有告訴他,真的。”方胤有些慌亂的解釋,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還看了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許予遲,像是在尋找證據。
“嗯,他說的沒錯,是班主任告訴我方胤今天要走了的消息,”許予遲趕緊解釋到,“但是,他居然隱瞞自己要離開的消息,這就是他的不對了。”
對於許予遲突然倒戈相向的話語,方胤瞪大了眼睛,而後發現這確實是事實,有些悶悶不樂的低下了頭。
對於離別,我們哪裏有發言權呢,隻是希望離開的時候能夠盡量減少存在感。
“好了,好了,不說了。怎麽走的那麽急?”何年年有看了一眼大廳中央紅色的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她趕緊換了個話題。
“因為爸爸比較著急,所以我們就改簽了。”
“……何年年,你還是別找話題了,實在是太無聊了。”許予遲翻了個大白眼。
“那,那你去那了有什麽不開心的開心的,都要告訴我們啊!”何年年又恢複了女俠本質。
“嗯,當然,你們也要天天開心。”
“我怎麽覺得自己好像在看春晚呢,美國華僑送來祝福,南城人民送來祝福。”許予遲在一旁嘻嘻哈哈的笑著。
“許予遲,你別忘了我剛剛跟你說的。”方胤瞪了一眼許予遲,站起身,準備過安檢。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走好。”男孩比了個“OK”的手勢,也站起身來。
何年年有些困惑:“什麽話?那麽神秘?”
“沒什麽,就是關於怎麽區分以己已的事情。”
“……”旁邊的安衾笑出了聲,方胤眉眼也舒展開來。
“許予遲,你沒玩了是吧!”公眾場合,何年年還是沒忍住要上前踢他一腳。
“方胤!”後麵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行人都轉過身。
是遊樂美,穿著粉紅色大衣的女孩好像長高了,依然纖細修長,額前的齊劉海因為跑得太快,隨意飛揚。
“是遊樂美吧,Ohmygod!”許予遲有些激動的飄出一句英語。
何年年看著正朝這邊跑過來的遊樂美,用餘光看了一眼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方胤,心裏“咯噔”一下,往事再一次向她撲來。
“遊樂美,你怎麽來了?”方胤看著風塵仆仆的女孩,眉頭擰成了麻花。
“方胤,你也太不講義氣了吧,要不是別人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要走,你,你——太過分了。”女孩義正言辭的說著,何年年甚至分辨出了哭腔。
“我以為你在菲律賓。”方胤靜靜的說。
“我,我今年比較晚走。”遊樂美好像已經沒有了力氣,說話的聲音軟軟的。
何年年看著身邊沒有一點生疏感的女孩,心裏有點心疼。
良久之後,方胤看著女孩,靜靜的說:“對不起,我可能是想太多了,所以最後事情變成這樣。”
“以前是我們意思並肩作戰,現在我們之間隔得不再是一個課桌或者是一個南海的距離了,是一整個太平洋……”方胤接著說到。
“我們,以後肯定會在見麵的,真的,相信我。”方胤的話沒有說完,遊樂美突然上前抱住了他,甕聲甕氣的說著,詞句顛倒,不和邏輯,卻讓人感動。
候機大廳響起了機械化的女聲,到了最後過安檢的時間了,不得不走了,三個人看著這像是偶像劇的一幕,不知如何打斷。
“該走了,方胤。”這時從不遠處過來一個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眉宇間和方胤有七分相像,何年年大抵猜出了這個男人應該是方胤的爸爸。
“嗯。”方胤點了點頭。
遊樂美鬆開手,眼睛已經紅了一圈,目光死死的盯著藍色長凳。
“保重。”方胤看向一旁正盯著地麵的何年年。
“嗯,保重。”何年年抬起頭小聲的說。
“你永遠都是我心中的女俠。”方胤邊說邊從口袋裏拿出兩塊大白兔奶糖,遞了過來。
又是糖,又是奶糖。何年年恍若隔世,去年的運動會上,麵前的男孩也給了自己兩塊大白兔奶糖;上次自己病好了,出院的時候,方胤也給了自己兩塊大白兔奶糖。
他們的友誼從奶糖開始,從女俠生涯的結束而中斷,而如今又從奶糖開始相距千山萬水。
“方胤,你是不是每次隻能買到大白兔奶糖,沒有其他的糖了?”她忍著鼻裏湧出的酸意,半開玩笑半真心的說。
“嗯。因為我記得你當時給我買的就是大白兔,那個時候生活太苦了,一點點甜甜的味道都覺得自己好開心。”方胤真誠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