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三)
飛機沿著跑到緩緩加速,在湛藍的天幕襯托下飛上了天空,飛進了雲層,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幾個人站在地麵上仰著脖子張望,直至再也看不見潔白的機身。
“好了,奶茶,看不見了,走吧。”何年年看著身旁女孩還在睜大眼睛看著剛剛飛機劃過的痕跡,久久沒有回神。
“說不定他還能看見我們呢!”遊樂美盯著天空,頭也不轉的說。
“我現在總算是知道了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這句話的含義了。”許予遲在一旁靜靜的說。
“嗯?什麽意思?”許予遲鮮少能夠講出這樣深奧的話,這讓何年年有些驚訝。
遊樂美也終於認命的低下了頭,像是終於妥協,那個叫方胤的男孩已經去到另一個地方,他們以後可能再也遇不到了。但是感到慶幸的是他們在最好的年華遇見,然後幫助對方走出陰霾,然後再瀟灑的轉身離開,當然,最後轉身離開的不會是她,雖然她先去了菲律賓,但是那隻是暫時的逃離,逃開自己心裏一直在發酵的仇恨和怨懟。
現在隻是希望在大洋彼岸的你能夠一直快樂,能夠記得有一個叫遊樂美的女孩曾經出現在你的小世界。
“這句話是小時候爸爸經常告訴我的,他說這是世界著名作家,大思想家斯賓塞.約翰遜所說的一句至理名言,每一次職位升遷後者是好朋友離開他都會在飯桌上講到這句,我一直都不懂,覺得這句話跟繞口令似的,現在我明白了,這個世界瞬息萬變,沒有什麽東西是一成不變的,唯一不變的或許真的隻有變化本身。”許予遲又再次抬起頭看著在逐漸消失的飛機劃過的痕跡,說得分外堅定。
何年年看著旁邊男孩棱角分明的側顏,有些失神。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那世界上唯一的不可能是不是就是可能,世界上唯一的智慧就是愚笨嗎?她平常喜歡看書,但是對於《周易》之類的玄學還是敬而遠之的,因為自己的年齡和閱曆根本不足以挑戰逾越那樣的思辨性,所以什麽宋明理學和程朱理學自己真的是讀不懂的,但是今天許予遲說的這句話,頭一次讓自己對哲學來了興致。
“許予遲,那你說世界上唯一的的不可能是不是就是可能,世界上唯一的智慧是不是就是愚笨?”
“······這樣我怎麽說,你可是語文課代表誒,我就是對於那句話有了感觸,其他的舉一反三我看我還是不要挑戰了。”許予遲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了開闊的草坪。
“奶茶,你今年又回來過年嗎?”何年年把視線從許予遲的背影中別了回來,看向了低頭看著地麵發呆的遊樂美。
“嗯,明天就要回去了,我隻能說幸好沒有提前走,不然許予遲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我要怎麽辦?”遊樂美的眼神空洞看不出情緒,但是語調卻在顫抖,泄露了心跡。
“別難過了,我們以後肯定還會見麵的。”
從來不敢斷言以後的何年年頭一次那麽肯定,肯定到她自己都不確定了,她不會安慰別人,她甚至覺得兩個女孩之間的情緒會互相傳染,原本一個人的悲傷過了一會兒還是存在的,隻不過是一分為二了罷了。
“我隻是在想,當初媽媽離開的時候我到底在想什麽,就像剛剛許予遲突然想通了一句話一樣的我當初有沒有t突然明白什麽。”
“可是你那時還那麽小,怎麽去想,媽媽走了這樣的事實,你甚至都不能去追,去爭取,更別說坐下來冷靜思考了。”何年年安慰道。
“可是剛剛我看著越飛越高的飛機好像也明白了一點當年媽媽離開時我的心境了,那種無力回天的感覺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一直一直都在跟著我,但是剛剛我知道了很多情況下對於離別我們隻能盡人事,待天命。”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遊樂美的聲音已經縮減到最小,最後微不可聞。
“盡人事,待天命。可是很多時候,我們連人事都沒有機會做完,別人該離開的還是離開了。”何年年望著遠方堆積在一起的層雲,目光渺遠。
她知道她說的是自己的爸爸,有的時候,越是長大越是會多想,她小的時候很少會想起自己的爸爸,現在每次吃法或者開家長會的時候總是會突然現想起,對了,她連人事都沒有開始做,就已經來不及了。
“對啊,所以世界上才會有遺憾。”遊樂美牽過她的手,拉著她大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大年初八,沿海小鎮所有的工廠幾乎都已經開工,走在工業區,“轟隆隆”的機器聲在耳邊響著,讓何年年一直跑神,剛剛把遊樂美送回家,一路上兩個人沒說多少話,見麵的喜悅又被離別的悲傷籠罩,嗆得人說不出話來。
經過後海的時候,何年年看著空無一人的沙灘,想起了上次幾個人在這吃了一下午燒烤的趣事,像是搭上了回憶的列車,她腦海中放映著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
遊樂美去了菲律賓,吳梓楠轉校了,方胤現在也走了,,所有的離別隻有她還在這。平常嘻嘻哈哈沒個正行的遊樂美其實是個孤單的女孩;素來眾星捧月的吳梓楠其實是個誠惶誠恐的小女孩;一直像個王子般高貴寡言的方胤其實內心同樣渴望被關心,否則小時候怎麽會因為自己一塊大白兔白糖而心心念念。
許予遲,你說的太對了,這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隻有變化,沒有其他。
何年年好像也有些認命了,其實有時候活在未知的位置真的挺好,永遠年輕,永遠樂觀,永遠不通透,永遠旁邊有人給你指點。
就在這時,何年年兜裏的電話響了,鈴聲把她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何年年,有一件事剛剛忘記告訴你了。”電話那頭,許予遲的聲音有些混沌。
“什麽事?”何年年突然想起來剛剛方胤對許予遲說的那句話:“許予遲,你別忘了我跟你說的事。”
“嗯,還是不說了吧,開學的時候在說吧。”
“······那你為什麽要現在給我打電話?”女孩有些氣結。
“等開學的時候再說吧。”說完,男孩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