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他不相信我
沒過幾秒,邯慎言沉沉地抬眸,看著辦公桌前站著的孟浣,眸底看不出是什麽神色來。
他抬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內心,眼底滿是疲憊,恰好,陳秘書已經找人將周董送出去了,又推開門進來,現在邯慎言身邊。
孟浣抿了抿唇,繼續開口:“各位也看到,聽到了,我完全可以以我的人格擔保,泄露文件的人不是我,而是……”
“孟設計師。”
孟浣的話被一句輕飄飄但是又冰冷刺骨的聲音驀然打斷。
撐在辦公桌上的手驟然握緊,孟浣低著頭,聽著邯慎言繼續開口:“孟設計師做事拿捏不住分寸,先是泄露公司機密,後又是擅自逾矩闖入會議室,對著股東大呼小叫。”
他撇開目光,沒有看向孟浣,微微偏頭對著陳秘書開口。
“陳秘書,去替她擬一份停職書。”
話罷,他淡淡道:“孟小姐,明天不用來了……哦不對,應該是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孟浣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修剪整齊的指甲幾乎刺去相信,她不敢置信地轉過頭去,聲音顫抖,似乎下一秒就要支離破碎。
“邯總,你要把我強行停職?”
後者沉默,過了幾秒後,才微微點頭。
孟浣不敢置信地後退了一步,瞳孔驟然猛縮。
“我將所有證據都捧在你麵前了,這樣,你都還不肯相信我?”
她嘲諷一笑,聲音有些歇斯底裏:“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肯相信我?”
回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
過了幾秒,孟浣苦笑了一聲,一字一頓道:“邯慎言,我以為就算是全世界都懷疑我,你也會不假思索地站在我這邊。”
她輕輕道:“你變了,變得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你。”
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無聲地轉過頭去,大步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股東們麵麵相覷,最後都不敢說什麽。
邯慎言眸色沉沉地看著她離開的地方,最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將目光收回來,開口道:“都散會吧。”
……
出了公司,孟浣一路麻木地走下來,膝蓋上依舊傳來源源不斷地疼痛,她似乎一點也感受不到一般,麻木地走在小路上。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緊了緊,孟浣閉了閉眼睛,腦袋一陣一陣的發昏。
她實在想不到……
心中酸澀不已,一陣一陣地悶疼從嗓子眼湧上來。
她腳步猛然頓住,伸出手來扶著路燈,另一隻手從包裏拿出手機來,恍恍惚惚地撥通電話。
孟浣側著身子靠在路燈上,似乎被抽幹了所有力氣一般,動彈不得。
知道聽筒中傳來聲音,女人明朗清亮的詢問聲出現在耳邊,她才恍然回過神來。
“浣浣,怎麽了?”
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孟浣垂著眸子,周身氣壓低得可怕。
她頓了幾秒,隨即輕聲開口:“晚悠,帶我去酒吧吧。”
說出話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的這麽可怕。
另一邊,正在吃飯的善晚悠將口中的飯菜艱難地咽下去,條件反射地抬起頭來,眼睛瞪圓了,道:“去酒吧!你……”
似乎聽出了孟浣話裏的不對勁,她立馬放下筷子,道:“浣浣,你在哪裏,我這就來接你。”
孟浣嗯了一聲,掛斷電話後,便隨手發了一個定位給善晚悠,隨即精疲力盡地在身邊長椅上坐下來。
另一邊,善晚悠著急忙慌地站起來,對上了自家哥哥的目光,她聲音急促,道:“哥,飯我就不吃了,我去接一趟浣浣,待會就直接回家了,你不用等我了。”
說罷,她一邊換鞋子一邊從衣帽架上拎起外套來,搭在臂彎間就要往外麵衝。
似乎想起什麽似的,她猛然折回來,有些尷尬地笑笑,伸手在自家親哥麵前,道:“哥,你車借我,差點忘了我車去維修了。”
聞言,麵前的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將車鑰匙遞給她,囑咐道:“別玩太晚,路上注意安全。”
善晚悠小雞啄米一般點點頭,將車鑰匙接過來便三步作兩步往外跑。
根據孟浣發過來的定位找過去的時候,已經剛好過去了半個小時。
善晚悠下了車,目光微微一轉,終於看見了不遠處長椅上耷拉著腦袋的女人。
孟浣一動不動,似乎在閉著眼睛假寐。
她連忙跑過去,在孟浣前麵蹲下來,伸手扶住孟浣的雙肩,試探地問道:“浣浣?”
後者終於睜開眼睛,但是雙眸中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心中咯噔一聲,善晚悠臉色驟然一沉,她猛地站起來,道:“是邯慎言惹你生氣是吧,我現在就去找他。”
聞言,孟浣下意識地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嘴唇幹裂,說出來的話嘶啞難聽:“別去了,晚悠,帶我走吧。”
心底驀地刺痛了一下,善晚悠抿了抿唇,微微彎腰扶起孟浣,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傻姑娘……”
帶著孟浣上了車,孟浣執意要去酒吧,善晚悠沒辦法,隻得跟著她進去。
一連要了好多酒,似乎桌子上都快放不下了,善晚悠才攔著孟浣,向服務員示意了一聲。
後者重重地往後一靠,開了一瓶酒後仰頭往喉嚨裏猛然灌下去,辛辣的酒精味刺激著嗓門,孟浣嗆得咳嗽了出來。
善晚悠擔心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歎息了一聲:“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也不能這麽作賤自己地身體吧。”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孟浣閉了閉眼睛,她默不作聲地仰起頭來,一瓶接著一瓶地灌下去。
善晚悠看在眼裏,也急在心裏,因為待會要開車,她現在不能喝酒。
看著孟浣喝了一陣子之後,善晚悠索性雙手環胸往後一靠,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道:“得,你喝吧,喝多少都行。”
聞言,孟浣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
見狀,善晚悠趕緊往她手裏塞了一張紙,她怔怔地用紙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垂著頭愣了半晌,眸子裏的光芒終於緩緩聚焦了起來。
“晚悠,他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