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也不做了
得到中年女子的首肯之後,荀智友拿著銀針猶豫了很久,才找準患者天樞一針紮下去,這一針紮得非常深,把大半支銀針都深深紮進了患者的身體。
這一針下去,昏迷的患者似乎也感覺到了疼痛,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荀智友卻沒有再猶豫,再次拿起一根一針,在手指間輕輕撚了兩下,找準患者的巨闕穴紮下去。巨闕穴又稱為心募穴,是心中進出氣的門戶,在這個穴位紮針,是極為冒險的。看到荀智友往巨闕穴紮針,不懂得醫學的中年女子還沒覺得什麽,那名懂得一些中醫的老者卻是差點驚叫出聲。
好在老者定力也不差,知道荀智友此刻不容打擾,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這一針隻紮了三分,荀智友就停下手,猶豫了很久,才再次往下紮入一分。
然而這一分紮下去,本來隻是輕微顫抖的患者,卻是劇烈顫抖起來,嘴角有黑血冒了出來,臉色也迅速覆蓋了一層死灰之色。
看到這一幕,老者和中年女子都睜大了眼睛,荀智友卻依舊神色平靜,撚起第三支銀針,找準患者的雞尾穴紮了下去。
隨著第三針紮下去,原本劇烈顫抖的患者,身體慢慢恢複了平靜,隻是臉上的死灰色依舊。
荀智友再次撚起一根銀針,找準顫中穴紮了下去。顫中穴被稱為死穴,是命脈所在,然而荀智友這一針紮下去,患者臉上的死灰色卻是快速退卻,重新恢複成慘白色。
紮完四針,荀智友就像是跑了一萬米,額頭大汗淋漓。
深深看了一眼恢複平靜的患者,荀智友才長長呼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剛擦完汗水,荀智友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緩了一口氣,荀智友才狼狽的站起來,用力的搖了搖頭,“好險,患者身上全是瘡疤,要找到穴位實在太難了,差點紮偏了。”
“成了麽?”
中年女子忙不迭的過來拉住荀智友的手,急切的問了出來。
“命應該是暫時保住了!”
荀智友輕輕點頭,看了一眼老者,“老爺子,我紮針消耗了太多體力,接了下來的事情麻煩您老人家幫下忙,找兩瓶溫熱過的藥水吊進去,衝淡患者身上原本沉積的藥物,然後按照我開的藥方,給患者注射和塗抹藥膏。接下來還有三天的危險期,如果患者能撐過這三天,問題就不大了。”
“咦?”
等到荀智友把藥方開出來,老爺子聞言驚訝的輕呼了一聲,好奇的看著荀智友,“小兄弟,你不是走的中醫路線麽,為什麽開出的都是西藥?“
“我並沒有區分中醫和西醫,走的隻是治病救人的路線!”
荀智友輕輕搖頭,“中醫的診斷和針灸書,確實有很多值得稱道的,但是中藥的配製,很多時候其實都存在一些問題,自古有言,是藥三分毒,就是因為中藥隻是簡單的把很多種藥混合在一起,然後熬製。這個過程雖然加入了很多輔藥去中和一些毒性和不需要的藥性,但是那些輔藥本身也有一些傷害性。對於一般的患者,自身有著很強的抗性,這點傷害倒是無所謂,但是對於垂死的人而言,用中藥其實並非太明智的選擇。”
說了幾句,荀智友微微歎了一口氣,“更何況現在患者已經到了瀕死狀態,也沒有吸收中藥的能力。”
“中西結合,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小兄弟是真正懂得醫術的人!”
老者聽到荀智友的話,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稱讚了一句。
“老爺子謬讚了!”
荀智友無奈的苦笑著搖了搖頭,“其實關鍵還是我對中藥的運用,掌握不是很到位,才迫不得已選擇了這種法子。”
說了一句,荀智友寫了一個電話號碼遞給中年女子,“阿姨,接下來的治療,我也幫不上多少忙,讓老爺子和醫院裏的醫生做就好了。我就先回去了,如果中途有什麽變故,您可以撥打我的電話。如果沒什麽意外,我三天過後,再來給患者進行一次針灸,接下來按部就班的治療就好了。”
“謝謝!”
中年女子接過電話號碼,千言萬語最終也化作了兩個字。
看到荀智友走到門口,中年女子才回過神來,連忙叫住荀智友,“等等,小兄弟,我們還沒……”
“一切等患者撐過危險期再說吧!”
荀智友打斷中年女子的話,輕輕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走出醫院的大門,荀智友點燃一支煙,用力的吸了起來。
一口氣抽完一支煙,荀智友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唉——,說好了再也不做這種事了,結果還是沒忍住!以後堅決不做這種冒險的事情了,堅決不做了,再也不做了!”
感歎了一陣子,荀智友默默在醫院門外的道路邊坐了很久,荀智友掏出電話,找出一個號碼看了很久,還是忍住沒有按下去。
有些往事,太過沉重,他實在不想再被提起。
默默點燃一支煙,荀智友看著手機上麵一連串的電話號碼,長長歎了一口氣,取出手機卡扔進了下水道,然後點了手機格式化,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看著係統重裝了的手機,荀智友輕鬆的笑了起來,“從今以後,我荀智友就隻是一個普通小農民,過點普通的日子,那些往事,都隨風而去了!”
感歎一句,荀智友才想起自己電話裏還存著老媽和哥哥的號碼,不由得無奈的聳聳肩,“我勒個去,剛顧著瀟灑,忘記把哥哥和老媽的電話號碼先記下來了,說好的每天給老媽打電話的,這會兒上哪裏找號碼去?”
然後荀智友又想到自己剛才給那個中年女子留的也是現在這號碼,不由得更加無奈,忍不住罵了出來,“媽蛋,把這事也給忘了,看來還得再去醫院跑一趟了。”
重新辦了一張卡,荀智友不得不重新朝醫院這邊跑去,然而他才剛走到醫院門口,就陡然止住了腳步。
醫院的門口,赫然站著一大群穿著白馬褂的醫生和護士。看到這陣勢,頓時讓荀智友一陣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