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鬧騰的三人
“罷了罷了。”小靈韻失望地吃著蝦勻豆腐。還是葉子風朝阿福擺了擺手,他這才淡定地轉身,淡定地走了兩步出了雅間,而後轉彎逃命似的跑開了。
阿福狂奔的時候,心裏忍不住犯嘀咕,天娘啊,貴客實在太難伺候了,還是他家天掌櫃最有親和力了。
又說石壇縣幽峰村河對岸這邊的秦家小院裏,天邊才剛剛發出一絲光亮,隱川便醒來了。他隻稍稍動了一下下,滿月就醒了。
兩人穿齊整後,一同出了屋子,卻看到外麵朦朧天色中,院子裏已經有三個人在忙活了。
田鴻在掃地,李超在喂母雞和野兔,而栓子則剛從院子外麵割了幾把青草回來,正打算喂給那頭牛和那匹馬吃。三人極盡輕手輕腳,根本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所以滿月他們還真沒怎麽聽到。
三人看到滿月夫妻倆出來了,齊聲問好:“秦大哥,滿月姑娘,你們醒了啊。”
他們昨晚上睡覺前便約定好了,一定要日日起得比主子們早,這樣才算不是白吃白喝白拿的第一步啊。
栓子在酒樓待得久了,知道早飯該吃點清淡的,正好他也會煮個粥什麽的,便把青草放到牛和馬的附近,然後跑過來問兩人:“秦大哥、滿月姑娘要吃些粥嗎?我去煮些來。”
滿月笑答:“不必,你們跟著隱川一起去山上砍樹,搬些木頭回來。弄早飯的事情一向是我做的,你們就不必操心了。對了,順便摘些野菜回來。”
必須趁早把房屋建了,還有浴桶,越快越好,總不能讓他們就這樣將就著。況且現在天已經冷下來了,地板睡多了對身體可不好。
隱川背了弓箭、拿了斧子,田鴻三人則一人拿了一把鐮刀。至於要裝野菜的背簍,自然是讓最膽小的李超搶著背上了。他看見這後麵的大山比之前待的那座山要高上許多,而且看起來十分連綿,這秦大哥又是打獵的,山上的走獸自然多如牛毛。
他背上背著背簍,便覺得後背有了依靠,往前走的時候心裏也踏實些。
四人都在身上抹了些雄黃粉,這才在秦大哥的帶領下,出了院子,往山上進發。
天色都是朦朦朧朧的,山林之中更是霧氣迷茫,李超不敢走在最後麵,便一直死命往前麵湊。可他更加不可能走在第一個的,便費了許多的力氣將將把自己留在了一行人的中間。
隱川先帶著三人去了他從前設下的陷阱之處,低頭一看,果然三兩日沒來,裏麵又堆滿了好幾隻小動物,乍一看都餓得快要奄奄一息了。
李超背著背簍跟緊了秦大哥,這會子看見他停下來了,也往前兩步朝地下一看,口裏便驚訝不已:“天呀!這個裏麵有幾隻野雞野兔,看起來還有氣兒。”說完又連走了兩步,到另外幾處陷阱,也禁不住開心道,“這裏,還有這裏,都有啊。”
這下子可好了,他們能帶回去這許多的小獵物,飯桌之上也能總吃見些好的,他妹妹瘦巴巴的身子也能好好養起來了。
李超端詳了夠了陷阱裏麵的野雞野兔,這才站直了身體對秦大哥幾人說:“怪道,怎麽田鴻大哥我們幾人待在那山上就隻能日日吃野果子充饑,而秦大哥同樣是住在山腳之下,卻能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了這麽多的小獵物。果然人比人,是要氣死人的。”
他總結了這麽一句,便讓田鴻臉上有些掛不住。不過田鴻超強的自信心是不會這麽輕易就被打敗的,“你懂什麽?若是這獵戶的膽識和技巧都能讓人知道了,那以後誰不都成了獵戶,這山上的獵物,到時候還哪裏夠分的啊!”
栓子聽了好不讚同地道:“那可不是。之前我還在福來酒樓做夥計的時候,秦大哥便帶著滿月姑娘來酒樓裏賣老虎肉、豹子肉和野豬肉等,我當時心裏都被唬了一唬,這其他的肉倒也罷了,這老虎肉是尋常獵戶都弄到手的嗎?”
李超原本看見這些落網的小獵物,心裏已經是沒那麽緊張了,再加上和田鴻說了兩句話,現下心裏更是放鬆了些,冷不丁聽著栓子說到了老虎,一下子冷汗淋漓起來,哆哆嗦嗦地看向秦大哥,問:“秦大哥,那老虎,不會是從這山上獵到的吧?”
他心裏存了一丁點的希望,希望不是從這山上獵到的,否則不就說明了,這深山之中,竟然還有老虎的蹤跡。
那他可不是要拔腿就跑了嗎?
隱川把手中的斧子輕輕頓在地上,似有若無地觀察四周,聽到李超的問話,便毫不思考地作答:“的確是。”
他話音剛落,便看到對麵的李超有拔腿就要跑的動作,不知怎的又頓住了身形,手上握著的鐮刀卻是晃晃悠悠抖個不停。
“秦大哥,要不,要不然我們還是抓緊下山吧。這老虎可不是好脾氣的野獸……”李超每說一個字都忍不住四處張望。
隱川隻覺得若是突然有個什麽風吹草動的,那對麵的李超應該是能一口氣奔到山腳下去的。想到這裏,他不覺有些好笑,指了指背上的弓箭,道:“我的弓箭也不是好脾氣的東西。再說,住在山腳下,原本就是靠山吃山的。走,能走到哪裏去。況且,當初我獵到老虎之時,我媳婦也是在我身側的,也不見得有你這般害怕。”
隱川本就不是拐彎抹角說話的人,看見李超害怕,大發慈悲寬慰了他兩句。誰知道這些話對於李超來說,便像是刺激一般。
李超縱然心裏有一百個害怕,現下也是沒有辦法逃了去,隻得以一種弱弱的堅定語氣說:“我,我不走。”說完幹脆心一橫,閉著眼睛說,“我找老虎去。”
他才說完,便聽見後背有一聲惡吼,嚇得他一聲大叫,一下子想要躥到麵前的隱川身上去,匆忙中卻看見隱川走開了一步,一臉嫌棄拒絕的表情,便隻好一下子躥到了栓子身上去,然後繼續尖叫。
“啊——老虎啊——秦大哥救我!啊!”
栓子被閃電般襲來的李超抱了個滿懷,尤其是脖子,被他雙手圈得緊緊的,一下比一下透不過氣來,臉和脖子都快漲成豬肝色了。
懷抱隻為小媳婦打開的隱川暗暗鬆了口氣,幸好他挪得快,不然現下遭殃的不是栓子,就是他了。
方才在李超身後惡作劇大吼的田鴻登時爆笑了出來,指著李超好生嘲笑了一番:“瞧瞧,這老虎還沒來呢,就被嚇成這個樣子了,還敢說要去找老虎。”
奈何李超吼叫得實在太激動,根本沒聽見田鴻在說什麽,隻死命繼續抱緊了栓子。眼見著栓子就要喘不上氣了,隱川這才一把像拎小雞似的把李超拽了下來。
得了解脫的栓子忙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才拍拍胸脯有氣無力地說:“我說李超啊,你沒被嚇死,都快把我給活活勒死了。你好好看清楚,哪裏來的什麽老虎啊,剛剛在你背後叫的,分明就是田鴻大哥啊。”
栓子說完又狠狠喘了幾口氣。
被供出來的田鴻還以為李超就算不打他幾下,也是要罵上幾句的。誰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李超聽了這話,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僥幸的口氣連連道:“啊,老虎沒來就好,沒來就好。”
栓子:……
眼見著這三人鬧騰個不停,隱川沉沉道:“這山林之中雖然不是險象叢生,可怎麽說也是極其危險的,你們這樣一路上打打鬧鬧,想要幾時才能砍到樹?”
沉悶富有威望性的聲音極具穿透性,唬得三人頓時沒了聲響,再不敢這樣鬧騰。
其實隱川的言下之意是,他們這樣鬧下去,要何時才能砍了樹回去,吃小媳婦做的早飯。
但是除了滿月和他自己,任誰也猜不出這其中之意啊。
果然這一句話很有威懾,田鴻三人迅速把陷阱裏的小獵物拿了起來,全部裝到背簍裏麵,這才跟著秦大哥往前麵走去。
幾人走了一會子,便看見有一處樹林茂密的,樹幹的粗壯看起來也很合宜。
隱川挑了一棵,掄起斧子想要開始砍起來,卻看見李超上前來,主動請纓說:“秦大哥,我來砍吧,你先坐著休息會。”
他的話語裏頗有些負荊請罪的意思,隱川便徑直把斧子遞給了他,走到旁邊坐下。
李超接過斧子的那一刹那,便有些想扇自己的耳光,這樣沉重的斧子,他光是拿起來就挺費勁的,更何況還要掄起來砍倒麵前這棵粗壯的大樹呢。
算了,死就死吧。李超心下一橫,用上吃奶的勁頭掄起斧子,朝那棵大樹幹上砍去……
嗯,斧子是被掄起了,也很成功地砍在了大樹幹上,隻是……隻是他怎麽都沒辦法把那嵌在樹幹裏麵的斧子給拔出來啊。
誠然,這一番負荊請罪是不能前功盡棄的。李超雙手鬆開,徑直不管不顧那嵌在樹幹上麵的斧子,兀自往兩隻手上狠狠吐了兩口唾沫,然後伸出左腳去,抵住了那根粗壯的樹幹,雙手再緊緊抓住那斧子的柄。
雙腳抵住,咬牙切齒地發力。
“嗯~啊——”隨著一聲使勁到極致的叫喊聲,正在旁邊和田鴻栓子兩人采蘑菇野菜的隱川,好奇地回頭,便看見了李超那樣一副勢要“氣拔山河”的架勢堪堪垮掉。
斧子一不留神被拔了出來,使出去的猛力卻收不回來,帶得李超猛地往後一倒,他手中的斧子自然也在他麵前倒下來,眼看著落地之時便要劈到他臉上去了。
隱川拾起身側的小石塊,輕輕朝李超手裏斧子的方向一扔,便將那離李超的臉隻有一指遠的斧子給砸掉開了。
李超穩穩當當地倒在地上,心裏痛哭流涕:幸好,幸好,幸好沒落到臉上來。
田鴻栓子立馬趕了上去,扶起了地上的李超。
田鴻口裏吐不出好話,但是言語裏的關懷任誰也聽得出來:“怎麽回事?做事這樣毛手毛腳!要不是秦大哥厲害,你今天八成是要把自己的腦袋給劈成兩半。”
李超聞言一驚,也是後怕得不行。
栓子則是不計前嫌地關懷起來:“李超,你快別砍樹了。要知道這獵戶可真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當的,隻能讓秦大哥受累一點了,我們不幫倒忙就阿彌陀福了。”
李超在兩人的幫襯下,站起身來,朝秦大哥說:“多謝,多謝秦大哥,我原想著多出點力,誰知道弄巧成拙,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了。”
隱川走了幾步,撿起那上一刻被他砸落在地的斧子,說:“不妨事,力氣是練出來的。你跟田鴻栓子一起采蘑菇和野菜吧,這些樹我來砍就行。”
李超立刻毫不猶豫地和兩人采蘑菇去了,留下隱川在這邊一個人砍樹。三兩下的功夫,一棵大樹便穩穩當當地倒地了。他便又波瀾不驚地砍起另外一棵來。
旁邊采蘑菇采得心不在焉的李超,仍舊是時時刻刻看向秦大哥這一邊的,現下看到他輕輕鬆鬆砍倒了一棵大樹,心裏由不得猛一驚。
同樣身為男子,力氣竟然是天壤之別。這讓他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複又想到什麽,抬起頭來對正在全神貫注采野菜的兩人說:“誒,你們說,秦大哥這是吃了什麽大力丸吧,竟然力氣大得這樣驚人!我從前住的村子裏不是沒有見過獵戶的,可是也不曾看見哪個獵戶有這樣子的氣概、力量和箭法的。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田鴻轉過頭來,目光中充滿敬佩與羨慕地看了一眼正在掄斧子砍樹的秦大哥,而後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超,複又轉頭回去采著野菜,很是隨意地開口說:“這有什麽奇怪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秦大哥,就是獵戶行當裏麵的狀元了。你啊,你就是膽小行當裏麵的大哥了。”
栓子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李超轉頭質問栓子,“你也笑話我。我,我,我就是膽小罷了,但我始終是個男人,你們可別這樣笑話我。”
栓子揮著手中的野菜,連忙擺擺手道:“沒,我沒這個意思。”而後強硬地轉移話題,“不過這秦大哥,可真是個奇人,做獵戶我都替他覺得大材小用了。”
李超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我說的吧,就沒見過哪個獵戶有秦大哥這樣子的氣魄。”
三人砍樹不在行,采蘑菇和野菜這種小活計倒是小菜一碟,一下子便將原本裝了小獵物的背簍塞得更是滿滿當當的。李超拎了兩下,竟然頗有些費勁。
旁邊的隱川,已經砍倒了五六棵大樹。他停下斧子,覺得肚子咕咕叫,迫不及待地有些想念小媳婦做的吃食了,便對那邊上的三人說:“我們準備下山吧。”
他說完便拎著斧子,單肩扛起了兩棵大樹,仍舊站得筆直,道:“你們看著能力扛,能扛一棵就扛一棵,不行的話就兩個人一起扛一棵。剩下的吃過早飯再來扛。”
田鴻是想從秦大哥身上學到本事的,現下聽了這話了,看到眼前的光景,恨不能一次性也扛個兩棵。奈何他搬起一棵的時候,已經費盡了力氣。
第二棵,想都不要想。
背著滿滿背簍的李超央著栓子和他一起扛一棵。栓子之前在酒樓做夥計,哪裏會遇到這樣的重活,自然很愉快地答應了。
幾人扛起木頭,往山下麵走去。
小院子裏,自打幾人出發後,便剩下了滿月一人,還有屋裏正熟睡著的小李霞。
滿月轉身去了廚房裏準備些玉米饃饃和肉上了蒸籠之後便沒事可做了,又燒了一壺茶水,放到竹亭之中,碰巧聽見院子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
“滿月,滿月在家嗎?”
滿月聽,這可不就董花花的聲音嗎?
她連忙回應道:“在呢在呢,花花姐,竹亭這邊,快來。”
董花花聽見回答了,便帶著方梅一道往竹廊那邊走去,穿過竹廊之後,便到了竹亭之中。董花花看見桌子之上那熱氣騰騰的茶水,一麵坐下來一麵裝作沒好氣地打趣道:“方梅,看呢看呢,這幾日你擔心著的滿月姐,現下裏可不是舒舒服服就坐在這裏喝著香噴噴還熱乎著的茶水嗎?”
滿月睨她一眼,又聽見方梅說:“滿月姐,昨天聽見村裏人說你和秦大哥都回村了,我這才放下心來。你不知道,你們出村子都有幾日沒回來了,我和我娘的心一直都懸著呢。昨晚上想著你們一路勞累奔波,天也黑了,就沒馬上來看你們。”
董花花接過滿月倒的茶水,看著色澤透綠的,吹了兩下便一口飲盡了,接過方梅的話說:“可不是,這小丫頭,天還沒亮就來我家,死活把我拽了過來。以後要是嫁了人,這一兩日沒看見自家相公,是不是那心都要蹦到天上去啊?”
方梅一張小臉霎時紅騰騰起來,也不知道要怎麽還嘴才好。
這下子兩人都不說話了,滿月才能插得進話來,“這幾日說來話長,不過簡而言之,我們去了鬆嘉郡,這才來回花了幾天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