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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醋意

  雖然兩人一開始是淋不到雨的,但是現下這個瓢潑大雨,再讓周圍空蕩蕩處的山風一吹,時不時便能潑進來兩瓢,這使得滿月兩人能避雨的位置越來越小。


  關鍵是滿月還得護著自個兒的臉蛋,這萬一要是被雨水打濕了,露餡可是分分鍾的事情。


  幸好,大雨落下來不多時,兩人便聽見上麵有人說話和走動的聲響——


  “小將軍,屬下在這裏找到一麻袋野菜。”


  一個率先發現這個東西的精兵,大聲往那邊的嚴小將軍說。


  兩人大喜,紛紛扯起嗓子呼喊:“我們在下麵,救命啊——”


  當嚴辰逸和葉子風兩人奔過來的時候,還沒來及看精兵手裏找到的一麻袋野菜,便聽見了一陣來自山崖之下的呼救聲。


  即便是兩個人交雜著的聲音,葉子風仍舊是第一時間聽出了靈韻的聲音,“是郡主在下麵。”


  山石下麵的郡主,不顧瓢潑大雨的撲打,走出山石的掩護,望著上麵大喊:“哥、葉子風,我在這兒。”


  秉持著不暴露身份的滿月,隻是微微往外麵挪了挪,然後用雙手死死護住鬥笠,不讓大雨打濕她的臉龐。


  “救命啊——”滿月很是敷衍地喊了兩聲,算是給精力充沛的郡主,助助威。


  上麵的幾人往山崖邊上一站,果然看見下麵多出來的一塊地麵上,站著兩個穿戴了鬥笠蓑衣的人。


  由於靈韻是仰著臉的,被上麵的人一眼看到。


  嚴辰逸頭都沒回地對身後精兵們說:“拿麻繩來,要兩條。”


  他顯然看見了山崖邊上這根新鮮崩斷的樹藤,考慮到隻用一條麻繩依次救人的話,很容易出現麻繩斷裂的情況。


  精兵們前來山林子裏搜救郡主之前,身上便帶了麻繩的。此時嚴小將軍一聲令下,身後的精兵立即將兩條麻繩奉上。


  嚴辰逸在前頭,把兩條麻繩緩緩放了下去,然後對著下麵說:“一個一個來,把兩條麻繩係緊了。”


  兩條麻繩不時便落到山石之下的靈韻和滿月麵前。


  沒想到這個時候,靈韻郡主居然對他說:“秦月,我看還是你先上去吧,本郡主留在後頭看護著你。”她因仰著頭有一會兒的功夫,此時即便戴著鬥笠,臉上仍是被雨水打濕的痕跡。


  滿月心中微動,卻還是笑了一下,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答話:“郡主,您先上去吧,小……我再怎麽說也是個男子,還是夥夫營的夥夫,是郡主的屬下,怎可能排在郡主的前頭?”


  笑話,若是她先被救了上去,那上麵的一眾人還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啊。


  兩人先後謙讓著,上麵正在營救的人卻急了。


  葉子風探出一顆腦袋,朝下麵喊:“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倆竟然謙讓起來了!放心,一個都不會落下。快點,靈韻,你先把麻繩係好了。”


  滿月直接抓起其中一條麻繩,幫郡主係起來,“郡主您趕緊上去吧,這樣我也能快點上去了。”


  靈韻帶笑,拿起剩下的麻繩,也快速把自己給綁起來。


  滿月替她抻了抻麻繩,確認的確係得夠穩妥之後,這才護住自己的鬥笠,頭也不抬地往上麵大喊:“好了,快把郡主拉上去。”


  上麵的嚴辰逸聽到之後,朝後麵一排拽著餘下麻繩的精兵們打了個動手的手勢,然後全部向後用力。


  靈韻感覺到自己正在往上懸空,忙對下麵的秦月說:“秦月你安心待著,我上去之後,馬上放麻繩下來救你。”


  滿月仍舊沒有抬頭,不過卻抬起手,朝上麵揮了揮。


  雨勢越來越大,澆在人身上,劈裏啪啦。


  即便靈韻穿戴了鬥笠蓑衣,下半身還是瞬間被澆得濕透。


  上麵的嚴辰逸、葉子風,以及後麵的精兵們,在兩條麻繩擰成一股的情況下,拉起一個身量嬌小的靈韻郡主,還是不在話下的。


  這是在這山崖之上拉人,嚴辰逸等人還是保持了慎中又慎的態度,最終將靈韻拉了上來。


  葉子風連忙把人拽到裏麵,上下打量一番,發現她除了被雨淋濕之外,並沒有任何損傷,這才放下心來,替她解了係在身上的麻繩。


  等嚴辰逸再把兩條麻繩放下去之時,卻突然聽見下麵傳來一聲尖叫——


  “啊!有蛇啊!”


  不知何時,一條全身黃褐色、粗約兩指寬、卻足足有一個手臂長的窄頭蛇,自旁邊的岩壁之上,爬了上來。


  幸好滿月本就是一直護著鬥笠、低著頭的動作,這才在蛇現身之時,立即發現。


  她現在渾身上下,除了鬥笠蓑衣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的武器。


  況且,她最怕的就是蛇。眼前這隻對著自己蓄勢待發的蛇,還分明是隻毒蛇。


  上麵的靈韻,聽見秦月的尖叫聲,立馬往前跑到邊上,湊著下麵喊:“秦月,快拉住繩子,我們直接拉你上來!”


  靈韻想,隻要麻繩夠穩妥不會斷掉,這五六米的距離,秦月的臂力,應是能夠堅持住的。


  然而滿月已經來不及抓住麻繩了,對麵的毒蛇張開獠牙,直接朝她撲了過來。


  不想在麻繩之上、與蛇共舞的滿月,急中生智摘下頭上的鬥笠,擋在毒蛇要撲來的麵前,然後手疾眼快、像是掙命一樣,火速把這個鬥笠蓋到地上,將那條毒蛇,完全堵在鬥笠與地麵之間。


  這樣還不夠,滿月雙手抵住鬥笠的同時,還伸出一隻腳去,使勁往鬥笠上麵踩,直把那條毒蛇踩得七葷八素、不再動彈了,才用雙腳使勁一踢,將鬥笠與毒蛇,踢向深深的山崖之下。


  做好這一切之後,滿月疲憊不堪地站著,大口大口地喘著劫後餘生的氣。


  沒了鬥笠的掩蓋,滿月的腦袋早就承受著瓢潑大雨的淋浴。源源不斷的雨水潑到臉上,滿月伸出雙手,把快要流到眼睛裏去的雨水給擦幹淨。


  等雙手擺在眼前之時,滿月驚覺,怎麽一手摻著灰的雨水?

  她反應極快,一下子意識到自己的臉頰已經穿幫了,便不管不顧上麵讓她抓住麻繩的聲音,一下子溜到有掩蓋的裏麵去。


  嚴辰逸等人已經被下麵秦月的舉動給驚呆了,正想說既然已經解決了毒蛇,就趕緊係好麻繩上來,誰知道卻看見他愣了一會,然後飛也似的跑到他們看不見的裏麵去了。


  靈韻大呼:“難不成,又看到什麽危險物了?”


  躲在裏麵的滿月,抹著臉上一直往下淌的灰水,一籌莫展。


  被拉上去的時候,肯定也沒有鬥笠的遮掩,這樣憑著大雨澆淋,等到一上去,可不是全露餡了嗎?

  她急得有點跺腳了,被腳踩到的泥坑,泥水濺了她一褲子。


  滿月氣急,怎麽這個時候淨是雪上加霜的事情發生?


  可是她看著地麵上的泥水坑,心中頓時有了辦法。滿月迅速蹲下身子,把一張臉直接埋到了泥水坑裏麵,然後又用雙手,掏了許多濕漉漉的黃泥,直接糊在臉上。


  她把黃泥抹得很厚,希望等下雨水澆淋之時,她的臉能撐住。


  滿月做好這一切,這才緊走幾步,快速把兩條麻繩給係好,然後捂著臉大喊:“沒事了,快拉我上去。”


  她雙手攀著麻繩,趁勢直接擋在腦袋上,倒也為臉頰避了幾分大雨。


  靈韻一看到秦月出來,係好麻繩,便對旁邊的人焦急地說:“快點,把他拉上來。”


  滿月雖然看起來腰身粗圓,但那隻是棉布的作用。她的身量,應該比郡主還要輕一些。嚴辰逸等人,不費吹灰之力,便把他拉了上來。


  終於脫險的滿月,卻並沒有因為被救上來而感到放鬆。她仍舊遮著臉,此時此刻,她無法看到自己的臉頰,究竟是什麽樣子。


  靈韻看見他把臉遮得嚴實,還以為他怎麽了,忙湊近問:“秦月,你臉怎麽了?”


  滿月心道,郡主您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不。


  “沒事沒事。”


  她連忙辯解,然後空出一隻手去解麻繩。


  靈韻卻看見了她臉上的東西,然後毫不留情地大笑:“你臉是跌到黃泥坑裏了嗎?笑死我了。”


  果然,聽郡主這麽一說,所有人都看向秦月用一隻手遮住的臉。


  這哪還是一張臉啊,分明就是一塊稀黃泥地嘛。秦月一張臉上,除了兩顆還在轉動著的眼珠子,甚至快要連鼻子嘴巴都找不到了。


  精兵們狠狠憋笑。


  解開麻繩的滿月,卻因為郡主等人的發笑而稍稍放鬆下來,這說明她的臉撐住了,沒露餡啊。


  嚴辰逸卻直接把自己頭上的鬥笠給拿了下來,放到秦月的麵前,說:“你快戴上吧。”然後對精兵們說,“收隊,趕路。”


  滿月原本還想著上來之後,挑選一根有茂密葉子的枝條作為掩護擋在頭上呢,現在眼前放著這麽一個完好無損的鬥笠,她不要實在說不過去。


  “多謝小將軍。”滿月道謝後,立即接過戴到自己頭上,沒有一分一秒的猶豫跟遲疑。


  嚴辰逸在前麵帶路,靈韻走在秦月身邊,問剛才毒蛇之事,他是怎麽想到用鬥笠去對付毒蛇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忽略掉了旁邊的葉子風。


  自打方才在山石之下,看到靈韻跟秦月兩人謙讓起誰先誰後的問題,他心裏就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然後便是秦月在下麵遇到毒蛇,靈韻在上麵急成什麽樣子似的。葉子風的內心,當時就有些五味雜然了。


  不過他依舊在內心勸說著自己,想他外表英俊瀟灑,怎麽可能比不過一個灰臉矮壯的夥夫呢?

  因著這個,他前一刻分明壓抑下去的醋意,此時此刻,在看到自己完全被靈韻忽略之後,大盛。


  可是他的腦海中仍舊想著靈韻方才受驚,現下就由著她點。等到了營帳之中,他再單方麵好好對付這個夥夫秦月不遲。


  一個夥夫,不要妄想和他搶人。


  再說了,若不是顧忌著靈韻尚未及笄、還沒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他早就讓爹娘上門提親了。


  嚴靈韻是他葉子風的人,以前是,以後也會是。


  一直這樣告誡自己,葉子風才穩穩當當地回到了營帳之中,沒有發作。


  回到營帳之中,天已經黑了下來。


  嚴辰逸和葉子風、以及其他精兵,護送靈韻郡主回營帳之中,而滿月,自然是獨自一人回到了營帳之中,直接歇下了。


  第二日天色還是朦朧黑著的,滿月便悄無聲息地爬了起來,走到帳子外麵,趁著四下無人,趕忙燒了一盆熱水,然後洗臉。


  她一臉的黃泥巴,從昨日到今天這麽久的時間,已經完全幹涸,緊緊地貼在臉上,不用熱水怕是洗不掉的。


  滿月伸手探探水溫,然後把整張臉埋到盆子裏去,在裏麵泡上了半分鍾,這才憋不住了,猛地抬頭,然後大口呼吸。


  她用手揉搓著臉上微微被軟化的黃泥,然後使勁摳。


  沒有辦法,要是慢慢洗這一臉的黃泥,怕是還沒洗好,就有旁人醒來了。


  滿月被自己摳臉的動作弄得生疼,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一絲一毫慢下來的意思。


  終於,半刻鍾過後,滿月把臉洗得白淨,然後迅速用衣袖擦幹,再抹了一手的灰,把臉頰重新抹勻乎了。


  直到這時,滿月繃著的一根神經,這才鬆了下來。


  幸虧她昨天機智加不要臉,回到營帳更是不嫌髒地裝作累極了、倒頭就睡,這才躲過了一眾想要詢問、亦或是勸她洗把臉的夥夫。


  她心情大好,把沾了灰的手胡亂洗幹淨,然後端起這盆不知道是黃還是灰的洗臉水,往旁邊走去。


  角落裏,一個營帳後頭,露出了一片白色的衣角。一動不動,顯然是待在此處多時了。


  隨著秦月的離開,這片衣角的主人並沒有多加逗留,拖動衣角,轉身離去。


  趕在破曉之前,夥夫營的人全都起身了,紛紛待在各自的位置,等待著李領軍的到來。


  果然,不過多時,李領軍便急匆匆趕來,看見一旁的秦月,便氣勢洶洶地衝上去,質問:“秦月,你小子竟然還敢站在這裏!”


  滿月一愣,她不站在這裏,那該站在哪裏?

  保持著疑惑,麵上卻不動聲色,滿月沒有說話,等待著李領軍接下來要說的話。


  李領軍沒想到他竟然這般鎮定,當即嚴厲質問:“昨日,若不是你提出來的采野菜,郡主又怎麽會和你一起前往山林子裏采那些個什麽破野菜,更加不會掉落山崖、險些喪命。你的小命不值一提,但是郡主的,萬萬不行!”


  滿月想分辨兩句,誰知道李領軍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你還想說什麽!難不成是郡主逼著你去的不成?本領軍還不傻,若不是你提出來的建議沒被本領軍通過,你又怎麽會攛掇著郡主與你一同前往呢?秦月,本領軍今日就軍法處……”


  “李領軍。”李領軍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後麵的聲音給打斷了。


  李領軍自然聽出了這個聲音來自於誰,立馬轉身拱手,尊敬地說:“郡主來了,屬下正在替你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他的話仍舊是沒有說完的機會,靈韻雙手交叉在胸前,一步一步往他這邊踱,慢慢悠悠地開口:“究竟誰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啊?”


  靈韻顯然是把昨天秦月說的話給聽進去了,現下努力保持著這能講道理就絕不吼叫的樣子,嘴角還依稀帶了一抹笑。


  這副麵孔,著實將李領軍震了一震,他的語氣開始慌張,“郡、郡、郡主此言,屬下實在不明白啊。”


  靈韻站到秦月旁邊,對李領軍說:“你不明白,本郡主說到你明白。軍營菜蔬緊缺一事,本郡主也有所耳聞,那為什麽秦月提出來的建議,李領軍連考慮都不考慮一下便直接否認了呢?大敵當前,不論是否一兵一卒,都要奮力廝殺;而同樣的道理,軍營菜蔬匱乏,李領軍身為夥夫營領軍,難道隻固步自封、不想想如何才能補充上這個緊缺之物嗎?”


  這一番話,說得李領軍雙腳止不住地顫栗。


  靈韻卻一把扶起了他,笑春暖花開,“不過,若是沒有李領軍方才質問秦月一事,本郡主也說不出這番言論來。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李領軍,可想清楚是誰了?”


  李領軍額上冒出了一粒豆大的汗珠子,連忙說:“是屬下愚昧了,是屬下愚昧了。”


  看著妥協服氣的李領軍,靈韻抽回手,道:“嗯,知道就好,快去忙吧。”


  李領軍這才拖著快要被嚇軟的腿腳,跟夥夫們說了一聲動手,便溜了。


  他哪裏知道,這郡主即便是不凶起來、隻和他講講道理,都是一副嚇死人不償命的樣子。


  “怎麽樣?”靈韻轉頭看向秦月,問,“本郡主今日可還算端莊不暴躁?”


  滿月點頭,喃喃道:“嗯,希望能保持得久點。”


  “我……”靈韻聞言,剛想暴走說他幾句,突然轉過彎來,才道,“我差點中了你的計,你放心,本郡主一定會保持著這副不急躁的性子,到時候讓我爹大吃一驚,看他還敢隨口就把我丟到這夥夫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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