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挾持
滿月看著大有進益的郡主,心裏為她開心的同時,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便問:“對了,昨天那一麻袋野菜呢?”
靈韻轉頭應他,“我今早一起來便看見我哥了,他說那袋野菜已經被利用起來,分發給士兵們,讓他們照著樣子去山林子裏大量收集起來,好為軍營解一時之急。”
滿月心道這個嚴小將軍倒還算個有眼光的人。
大雨直到今日夜裏,方才淅淅瀝瀝地止住了。
第二日一早,便是一整個太陽,暖洋洋地照射著大地。
山路因連著幾日的大雨,即便是雨停了,仍舊濕滑淤泥得厲害。有了野菜可解燃眉之急,大軍便沒有著急出發,而是在原地停留了一日,等到山路的情況好些,這才揚起旗幟,繼續往前麵行進。
一連行進了兩日,終於在第三日的上午,走出這綿延幾百裏的大山,到達一處平原。
放眼望去,屋舍儼然,隻是四麵都有山頭,可見這是些個坐落在大山裏頭的村落。
大軍前行不必穿越這些村落,而是繼續沿著旁邊的山腳,往前麵出發即可。
隻是一路上光靠著收集野菜度日,浪費時間不說,還不是個長久之計。
於是,嚴大將軍於這日上午,命令大軍原地停下,再派些人手,領著夥夫營的夥夫,推上推車,去那些村落裏,征收些米麵和菜蔬。
主帳之中,嚴大將軍看向幾人,發問:“去前麵村落裏征收糧草一事,需一人領軍前往,你們之中,有誰願去?”
嚴大將軍的話音剛落,葉子風便站了出來,拱手應道:“屬下願前往。”
嚴辰逸也站出來拱手,“爹,不如讓我與葉校尉一同前往,也好有個照應。”
誰料葉子風轉頭看他,說:“嚴小將軍身兼重任,這護衛軍營大事,你不可不擔。況且隻是領著夥夫們去村子裏征收糧草,本就無甚危險可言,我一人去,足矣。”
嚴大將軍點了點頭,道:“葉校尉說得沒錯,也正好讓你一人出去曆練曆練,我就準了。”
“多謝大將軍,屬下領命。”葉子風低頭說,然而嘴角勾起了一抹止不住的笑意。
哼哼,領著夥夫們前去、他又是個領軍,秦月那小子,不是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嗎?
兩人一同出了主帳。嚴辰逸仍是有些放心不下,語氣裏頭帶了一絲疑惑,“子風,怎麽這回,你堅定地要隻身領軍前行?”
“你忘了上回精兵營突遇野狼群的事情了嗎?”葉子風說完,看見嚴辰逸不再說話,才接著說,“那村落裏麵,既然住了人家,想必肯定沒有野獸光顧的,我一個人領軍,綽綽有餘。反倒是你這邊,大軍仍是駐紮在山腳之下,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嚴辰逸被他說得無法,隻得看著他躍上了馬,隻身往後麵夥夫營的方向趕去。
葉子風騎著馬,火速到達了夥夫營,傳達了嚴大將軍的命令之後,便開始挑人。
他來之前便在心裏打定主意,這一行,隻需帶上十一二個夥夫便可。大軍的三餐不能被耽擱了,因此更加智能挑選那種在夥夫營裏可有可無的人即可。
自然,秦月便在這一範圍之中。
此時此刻,葉子風神情帶了些倨傲,打量著眼前這個灰臉的矮壯小漢,嘴角帶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開口說:“嗯,方才被挑中的十一個夥夫,加上這個秦月,剛好十二個。兩人一組,同推一個推車,片刻之後,立即隨本校尉出發。”
滿月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征收糧草這種苦力活,葉校尉會挑中自己這個,明顯是個拖後腿、出不了多大力氣的人,但還是不得不聽令行事。
靈韻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們推著手推車,正要出發之時。
她看見同行的人裏麵,秦月也在其中,頓時來了幾分興致,走到騎在馬背上的葉子風麵前,說:“征收糧草這麽好玩的事情,不如帶上本郡主吧。”
葉子風之前一直保持著的得意笑容,盡數坍塌在此刻。
郡主若真是一同前往的話,那他一路上還怎麽惡整秦月那小子!可是看著眼前郡主這態度,怕是不去不行了。
況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這麽低下頭去看下麵靈韻的神情,竟然比往日不知道溫柔了多少倍。
葉子風哪裏肯狠心拒絕她的請求,伸出手去,一把將靈韻拉上馬,讓她坐在自己的後麵。
於是,葉子風和靈韻同騎一匹馬,後麵跟著的便是六輛推車,分別由兩個夥夫一同推行著。
葉子風還特意把秦月那一組調到了最前頭,離他和郡主最近,讓他好好在後麵看看什麽是天作之合,什麽又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想來這無疑是整人法子裏,最使人揪心痛心的一種了。葉子風想到這一層,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
最最關鍵的是,靈韻竟然在秦月麵前,還樂意和他同騎一匹馬,這意味著什麽!
葉子風想,難不成昨日那些醋意,竟是白白大盛了?靈韻壓根就對秦月這小子沒什麽興趣。
要是這樣最好,他還不屑於對一個小小的夥夫出手,而且還是一眾夥夫裏,最醜的那一個。
葉子風騎在馬背上,不快不慢地前行著,心情好得不可思議。
跟在他們後麵的滿月,壓根不知道她竟然無意之中成了葉校尉的情敵,現下還被葉校尉特別關注著。
她隻覺得,照著眼下這個前行的速度,倒是真比待在夥夫營裏頭幹活,還要來得輕鬆。
而且現在,手上的推車分明是空的,還由兩個人一起推著前行,這根本就是十分輕鬆的活計了好吧,一路上還可以看看周圍的風景。
因為這個,滿月對前麵的葉校尉,倒是沒有不好的感覺。
周圍山頭青蔥墨綠,最高的上麵,依稀還可以看見一兩團縈繞著的薄霧。他們現下走的雖然是村中小道,可是兩邊各種綠草叢生,卻又不算很高,十分養眼。
微微抬頭,便看到同騎一馬的葉校尉跟郡主,頗有點郎才女貌的既視感。
唔,滿月隻覺得這一切實在太過眼熟,某個冷峻裏藏些憨、憨裏卻是大智的臉龐,又浮現在她眼前。
許久未見,她對他的思念,絲毫未減,甚至可以說,越來越濃了。
推著推車往前走了大半個時辰,一行人便到達最近的這一個村落,隻是令人奇怪的是,這些房屋大門全都緊閉著。
放眼可以看到的屋舍,門前沒有一人的身影。
滿月心中發疑,難不成,這些人全都在田地裏忙活嗎?也不至於啊,這個時辰,該是回來歇息吃中飯的時候了啊。
前麵馬背上的葉子風雖然也有點疑惑,但是仍舊繼續往前走著。
穿過村子的一半,便看見有些屋舍淩亂不堪,院門胡亂開著,裏麵的桌椅板凳歪歪扭扭,仿佛剛剛被人洗劫過一樣。
洗劫!滿月腦中頓時警鈴大作,想要說話,卻又聽見前麵隱隱有什麽吵鬧的聲音傳來。
顯然,葉子風也發現了滿月所發現的,他率先下了馬,讓靈韻待在馬背上麵不要下來,他則牽著馬,往前一探究竟。
他們越往前走,前麵的動靜便越大。
葉子風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正想把靈韻留在此處讓人照看,自己則帶領幾人,往前查看之時,前方,已經有兩名手持大刀的粗衣漢子,發現了他們。
兩名粗衣漢子手上的大刀,仍舊淌著血。他們往一旁大聲說:“寨主,這邊有情況!”
葉子風連忙拔劍,護在馬匹之前,並小聲對後麵吩咐:“保護好郡主,快走。”
他心中知道不妙,這一行人中,除了他一個人身上帶了武器,其他全都是夥夫,哪裏有什麽武器!
後麵的夥夫們,一看見前麵淌著血的大刀,立時便慌了神,哪裏還聽得到葉校尉在說什麽啊!
他們隻在灶台前拿過菜刀,這種殺人的武器可從來沒有碰過。
滿月趕緊上前,牽過馬匹,轉身想要趕緊跑路。
馬背之上的靈韻卻有些著急了,“秦月,我們都跑了,豈不是隻剩下葉子風一個人應對了嗎?”
秦月一邊牽著馬轉身,一邊解釋說:“郡主,葉校尉武功高強、又有武器在手,應該能抵擋一時半會、然後安全抽身的。郡主你在他身邊就是一個拖累,不僅幫不了,還有可能成為他的掣肘。”
她說完這幾句,便看見前麵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同樣持刀的粗衣漢子,將四麵八方圍得嚴嚴實實。
“郡主,快下馬!”
郡主自己又不會騎馬,不如直接下馬來,跟在她身後,她說不定還能殺出重圍去。
想她還是會些拳腳的,不就是掄著刀砍人嘛,誰還不會啊!
自從昨天遇上毒蛇、卻發現她手裏沒有武器之後,滿月回到營帳之中,就將那把從家裏帶出來的鐮刀,隨身帶著。
她從背後抽出鐮刀,把下了馬的郡主護在身後,然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前方漸漸圍上來的匪漢。
滿月衝沒有抵擋之力、亂作一團的夥夫們大喊:“拿起推車上的木棒,和他們拚了!不然被抓到,也是死路一條!”
夥夫們聞言,像是溺水掙紮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紛紛抄起推車上的木棒,作為抵擋的武器,雙手緊緊握住,然後護在前麵。
他們背後的葉子風,早就和前麵衝出來的匪漢們廝殺了起來,無意中看見後麵的靈韻等人,同樣被包圍了,手上拚殺的動作,不由得加快。
一個個匪漢們,抵擋不住,倒了下去,卻又更多的匪漢們,冒了出來。
夥夫們從來沒接受過訓練,抵擋匪漢們已然是不易,更何況手上拿的還是不足以取人性命的木棒。
優劣勢,顯而易見。
已經有兩三個夥夫們倒了下去,其餘的夥夫們雖然害怕,可是仍舊不得不拚命。
其中一個匪漢,朝滿月她們殺了過來。
大刀砍下來的同時,滿月揮出鐮刀擋住。可是力量是她的缺點,她知道自己根本擋不住多久。
手上鬆力的同時,抬起蓄滿力的一隻腳,猛力往匪漢下身緊要處踢去。
“啊——”
匪漢被狠狠踢中要害,呼痛的同時,連連後退,然後本能地彎腰護住他中招的要害,吃痛幾秒。
滿月抓住了這幾秒,手疾眼快的揮起鐮刀,閉上眼睛的同時,將這個匪漢砍倒。
她心中默默念了一句,佛祖啊各路山神啊,她也是為了活命才痛下殺手的。
隻一秒,滿月便睜開了眼睛,全身上下,不見半點的愧疚與驚慌。
她的鐮刀上麵染了血,還是鮮紅欲滴的。
後麵的郡主大喊:“秦月,小心左前方!”
滿月抬起頭去,果然看見離她很近的左前方,有一個抬刀的匪漢,麵目猙獰地朝她這邊砍來。
她已經快要來不及抵擋了,隻能連連後退兩步,舉起鐮刀護在前麵。
然而,意料之中的大刀並沒有砍下來,而是直接往後麵倒去。
滿月看著由她後麵飛出來的一塊大石頭,正好砸中了那個匪漢的腦袋。她倍感欣喜,轉頭看去,卻發現是睜著眼睛的靈韻郡主。
她顯然被嚇得不輕,“秦、秦月,幸好,幸好你沒事。”她方才看見有人朝秦月砍去,隻能立馬搬起大石頭,狠狠朝那人砸去。
滿月朝她笑了一笑,可是方才顯露無疑的欣喜之色,蕩然無存。
以前,以前在村子裏的時候,隱川也總是聽她的話,不當麵動手,背地裏用石頭,替她狠狠對付那些口出不遜的人。
隻可惜,現在,她要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滿月的眸子裏不再有猶豫,揮起鐮刀,應對著一個個衝上來的匪漢。
其中一個匪漢,顯然看出了這一行人裏頭,皆護著的便是那個身段窈窕的人了。
他繞過一眾廝殺的人,於後方之側,把大刀架在了靈韻的脖子上,然後大喊:“住手,誰敢再動,我就殺了她。”
滿月聽見聲音來自於後麵,心中大叫不妙,隻是轉過頭去之時,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葉子風偏頭,看見靈韻正被匪漢挾持,正要奔過來解救,那匪漢卻又把架在靈韻脖子上的刀給緊了緊,濃黑的眉毛一挑,大權在握地說:“小子,你再敢動一步,我立刻宰了她!”
葉子風聞言,頓在原地。
靈韻眼裏噙著淚,可是嘴上絲毫沒有求饒的意思,“賊人,你敢動手試試,我爹爹立刻派人來鏟平你們!”
匪漢臉上一條刀疤橫過,笑得有些猖狂:“聽聽,這尖細好聽的嗓子,果然是個女的。”他的臉往前湊了湊,細細看了一眼被挾持的人兒,接著說,“小美人生得好俊,不如回了山寨,跟著大刀疤我,當個壓寨夫人怎麽樣!”
葉子風氣煞,執起劍,怒吼:“你別碰她!”
大刀疤有籌碼在手,又怎麽會被嚇到,“瞅瞅,果然是個招人惦記的小美人!大爺我今天就把你娶回山寨。”
他說完,又對其他人說:“識相的,趕緊放下武器,大爺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還能留你們一命,否則……”
他的話頭一頓,然後動了動手上的大刀。
葉子風即便是有渾身解數,可是此刻被人拿捏住了軟肋,也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長劍。
滿月見狀,隻能放下了鐮刀。
還活著的幾個夥夫,同時也放下了手中的木棒。
大刀疤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這方圓幾百裏都是大山,誰還能管得了我大刀疤啊!”
葉子風聞言,立即道:“賊人,休要猖狂!你手上挾持的,可是當今皇上親封的郡主,你若是敢胡來,就算你住在大山窩裏,依舊能把你的山寨給鏟平了!你識相的話,最好放我們走,大家相安無事,不然的話,你絕對會後悔的。”
靈韻聞言,腰杆一挺,“快放了本郡主!”
大刀疤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皇上?郡主?你們是在逗大爺玩嗎?告訴你們,如果你們隻是普通人,老子還能當過你們。你們說的,要都是真的,老子還就非要把你們擄回去,好好折磨折磨。老子當年在牢獄裏怎麽受苦的,你們也給我好好嚐嚐!走!”
好幾十個匪漢們,押著幾個夥夫,囂張的笑容有些令人發狂。
葉子風仍然企圖用話嚇倒這個大刀疤,“且慢,你不妨派兩個人到村子外麵的大山腳下去看看,是不是有四萬大軍正在那裏等著呢!你們今天若是不放了我們,晚上就會有大軍前來,踏平你們這個匪窩!”
滿月一張灰臉上,表情有些捉急。
聞言,正笑得猖狂的匪漢們,現下卻是不約而同地一愣,笑不出來了。
四萬大軍,一人一腳,便可踏平他們的巫雨寨了。
說不怕,是不可能的。
誰知道大刀疤像是跟朝廷有仇似的,仍舊緊緊把大刀架在靈韻的脖子上,語氣裏充滿不屑,“四萬大軍又怎麽樣!老子隻要把你口裏說的這個郡主抓在手心裏,誰還敢來找我的麻煩不是?在場的兄弟們,哪一個手上不是有幾條人命啊,就算是繳械投降了,還不是要到牢獄裏頭,待上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