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愛之深來責之切
薄卿雲目光暗淡的閃了閃。
“他是我父親仇人家的兒子,據說你厲爺爺的母親,早年間就是死在他父母手裏,若不是礙著法律是關係,你厲爺爺恨不得親自把他碎屍萬段。
如果讓你厲爺爺知道我當時在和他談戀愛,他可能分分鍾就會沒命,這才拿你外公當幌子,時常去你外公家找他約會。”
又是一個狗血淋頭的狗血故事,蘇瀾聽得甚是無語,好在是她得到了一個有用的消息,這人那會兒住在她外公家。
興許她母親陸芷柔知道是誰,回頭問一問母親便是,登時便不再揪著這個問題不放,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道:“都快中午12點了,我公公婆婆還有二嬸二叔他們,這是要賴在阿姨家吃午飯,不走了麽?”
恰巧厲宏薄厲宏凱等人還真是存了這個心思,蘇瀾的話音剛一落,薄卿雲的心腹樊玉便進來稟報道:“夫人,小姐留了厲家大老爺和二老爺在家中吃午飯,問你書法練完了沒有?如果練完了,就領著蘇小姐一道下去吃飯。”
薄卿雲道:“當真是老虎不在,猴子稱大王,老娘隻隱身了片刻工夫,她就當起這個家的主人來了,連我這個當媽的都敢隨意使喚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薄卿雲亦是怒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便怒氣衝衝的領著蘇瀾就一道下了樓去,蘇瀾默不作聲的跟在她後頭。
心想薄卿雲這暴脾氣,年輕的時候估摸著和她親娘陸芷柔有的一拚,瞧瞧她這氣場,她這走路帶風的氣勢,今日甭說是厲宏薄厲宏凱兄弟二人,隻怕是厲家老爺子親自來了,也壓不住她。
一想到親姐範範往後要給這樣的彪悍之人做媳婦,她就禁不住為範範捏了一把汗,這要是婆媳關係相處融洽了到沒什麽。
若是相處的不融洽,兩虎相爭,這鹿死誰手,還真說不準,就這樣滿腹憂心的跟在薄卿雲,一同下樓來到了客廳。
厲宏薄梁美惠厲宏凱溫荷梁盼蘭幾人見到薄卿雲,搖曳著纖細的楚宮腰,一路款款下樓來,身材玲瓏有致,依舊如同當年少女時代一般婀娜多姿。
當下,眾人的雙目裏,都紛紛露出了驚豔瀲灩之色,尤其是溫荷,當即就抬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麵龐,羨慕嫉妒恨地出聲道。
“小妹還真會保養,本以為離了厲家的支撐,她這些年的日子會過得會清苦些,如今看來,人家細皮嫩肉水靈的很。
倒是我瞎擔心,想多了。”
人多的地方,就會有鬥爭,何況溫荷素來就是喜歡攀比的性子,梁美惠見怪不怪,唇角露出得體微笑,起身直麵迎著薄卿雲走來的方向。
“這麽多年不見,小妹還是這般光彩照人,想來這些年過的一定是幸福滋潤的,如果父親看到了你這副模樣,定會放下心中一大塊石頭,為過世的母親感到高興的。”
麵對梁美惠的笑臉相迎,薄卿雲卻是冷眼相對。
“誰是你小妹?”她直接懟梁美惠道,“這裏隻有薄卿雲,沒有厲芃芃,厲大夫人若是來認親的,現在就可以拎包滾蛋了。”
這一絲麵子都不給梁美惠的言行舉止,可著實把跟在她身後的蘇瀾給嚇了一跳,蘇瀾雙目驚愕的大睜著,看薄卿雲的眼神此時充滿了後怕。
她嚴重懷疑自己上了一條賊船,就薄卿雲對待梁美惠的態度,讓她禁不住懷疑婆婆梁美惠就是薄卿雲口中的仇人。
如果梁美惠真是薄卿雲的仇人,她這個剛剛答應了要和薄卿雲結盟的兒媳,豈不是又要陷入了裏外不是人的境地了?
“怎麽跟你大嫂說話的?!”厲宏薄最是瞧不得薄卿雲這副得理不饒人的蠻橫模樣,他黑沉著一張臉怒瞪著薄卿雲,訓斥道,“不要以為你改名換姓,叫了薄卿雲,就能改變你身體裏流著厲家的血液,是我厲宏薄妹妹的事實!”
蘇瀾從未見過厲宏薄發火,在她的印象中,她這個公公見誰都是和顏悅色,一副很好相處的模樣,如今瞧他大發雷霆,也禁不住屏了呼吸。
這雷霆之怒的氣勢,可不比厲珒脾氣全麵爆發時的威力小,看來厲珒厲峰兄弟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王者威嚴,多半都是遺傳了厲宏薄。
徐靜琪也沒料到母親下樓後,會造成這樣的局麵,更沒想到大舅厲宏薄竟會對她母親這般嚴厲,她起身瞧著薄卿雲線條冷硬的麵龐。
心髒像是被千斤巨石壓著,難受的喘不過氣。
從她記事以來,母親薄卿雲就是家中的女王,被父親徐振邦視為心肝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小心的寵愛著。
何時受過這種嚴厲的批評和訓罵。
莫不成,她真的做錯了?不該擅作主張,去找厲家人攤牌,把母親薄卿雲,就是外公厲老爺子尋找多年的寶貝女兒的事情說出來?
這樣一想,徐靜琪的心口就覺得愈發的難受了。
“媽,對不起……”
薄卿雲來到徐靜琪跟前時,徐靜琪濕潤著眼眶同她道歉。
“既然知道錯了,就繼續去祠堂麵壁思過。”薄卿雲看了她一眼懲罰道,並彎身在徐靜琪方才坐過的位置,徑直坐下。
徐靜琪舍不得再當眾和薄卿雲唱反調,如果連她這個做女兒的都在這個時候和母親吵架,那母親豈不是腹背受敵,要忍受兩種憤怒和煎熬。
“好,女兒聽媽的,女兒這就回去麵壁思過。”徐靜琪離去時,目光冷冷的睞著厲宏薄,道,“我尊敬你,才喚你一聲大舅,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會容忍你肆意欺負我母親,凡事適可而止便是好,休要太過分,否則,以後就不要怪我徐靜琪目無尊長,處處與您為敵。”
看著徐靜琪這雙充滿了怨恨和仇視的目光,厲宏薄麵色一怔。
彈指一揮間,悠悠數十年。
這是厲宏薄現在唯一能夠想到了十個字。
他目送徐靜琪離去。
許久才回過神來,目光空洞的看著薄卿雲說:“我都忘了,上一次見你,是在二十八年前,如今的你,不僅嫁做人婦,膝下更是兒女雙全,早已不是我記憶中那個調皮任性,四處惹事生非,需要大哥時刻派人跟著和保護的小妹了。”
愛之深,責之切。
薄卿雲在聽了厲宏薄的話後,眸底明顯劃過一絲難受想哭的情緒。
仿佛時光倒流,又回到了從前,她依然是那個任性妄為不懂事的厲家小公主,厲宏薄幾乎每天都端著長兄如父的架子管教她。
因為老父親不舍得打罵她,母親更是因為不是她的親生母親,怕落人口舌,不敢太過嚴厲的管教她,唯有厲宏薄。
深怕她太過驕縱,會變得無法無天,闖下各種彌天大禍,就又似兄長,又似爹娘的,管的比學校裏的老師都還要多。
每日放學回到家中,除了學校布置的家庭作業,厲宏薄還要額外給她布置家庭作業,累的她成天叫苦連天,背地裏沒少畫圈圈詛咒他。
後來被父親逐出家門,厲宏薄不僅沒幫她求情,還陪著父親一起罵她不爭氣,逐出家門對她都是客氣的最輕的懲罰。
那時,她是怨恨厲宏薄的。
後來,懷孕時被人追殺,她也曾懷疑過厲宏薄。
直到,她生下一笙,又生下了徐靜琪,在陪著徐靜琪做作業的那些年裏,她才漸漸的領會到了厲宏薄當年對她的良苦用心。
如果不是厲宏薄的嚴厲,她不會年年功課第一,考全校第一名,更不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果不是厲宏薄壓著她的性子。
她或許早就變成了像二哥厲宏凱的寶貝女兒,厲水瑤那般的無腦廢物,除了闖禍,一無是處。
念及此。
薄卿雲輕挑了一下眉梢,斂起眸中的濕潤,對上厲宏薄恍惚的雙眼,道:“是啊,一晃都二十八年了,我早已習慣了以薄卿雲的身份活在人間的生活,大哥又何苦非要上門來打亂我這好不容易才安穩下來的生活節奏呢?”
一句大哥喚得厲宏薄好不感動,眼睛裏憋了老半天的淚,一下就抑製不住的流了下來:“你個丫頭,還真是狠心。
我和父親當年分明說的都是氣話,我們如果真的不疼你愛你,當時大可以向對待五姓外人一樣,不惱不氣,由著你胡作非為。
責罵你,是因為在乎你,希望你成才,希望你能嫁的一個好夫婿,把你逐出家門,是為了逼你認輸低頭,向我們承認錯誤,說出讓你懷孕的人是誰,好讓我們……”
“把他逮回厲家扒皮抽筋碎屍萬段對嗎?”薄卿雲笑著打斷了厲宏薄的話,“大哥,我沒你想得那麽廢柴,我正是因為知道你和父親不會輕易放過那人,所以才會寧願一無所有,也不肯說出他的名字。”
薄卿雲的話,讓厲宏薄氣的胸口發震,他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抹了眼淚,怒的咬牙切齒,直接開門見山地問薄卿雲。
“所以他究竟是誰?把我們小妹害的這麽慘,這筆賬,大哥非找他算回不來不可!”蘇瀾聽聞此話,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真是活久見,本以為是薄卿雲仇人的公公,居然是個妹控,瞧他這副恨不得殺光所有欺負過薄卿雲的人的模樣。
派人追殺薄卿雲?不存在的,絕對不可能會是他,這麽一想,蘇瀾就放心了,隻要公公婆婆不是薄卿雲的仇人,一切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