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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往事

  閃光逐漸平息,幾人坐回車中,陳辰對著王慎耳語了幾聲,後者有些震驚地睜大了眼睛,然後是讚同地點了點頭。


  車子重新啟動,卻在下一個分岔路口掉頭往西。王慎沒有按照來時規劃的路線返回軍營,相反卻朝著叛軍腹地更深處猛紮。


  放下窗子,陳辰將目光投向西北邊。


  他已經將成功破襲核武工廠的消息傳給了湞江,今晚,如果所料不錯的話,叛軍的另外一個核武工廠,也會被導彈抹掉。


  失去核武的叛軍,就像被拔掉爪牙的老虎,盡管看上去仍舊唬人,卻已經不具備和政府軍正麵叫板的資格了。


  “戰爭打到現在,考慮的已經不是輸贏的問題,盡早地覆滅叛軍,才能讓更多無辜的人活下去吧……為此,些許風險,還是值得冒的……”


  梓潼市南郊,一處還算繁榮的小鎮裏,喝的微醺的藍發青年拍著路欄,走在灑落昏黃燈光的馬路上。


  他身後,跟著一隻搖搖晃晃的巴掌大的禽鳥,羽冠時不時的抖兩下,那樣子就像是被風吹皺的荷葉,在水中左右搖曳。顯然,它也醉的不輕。


  “呃,這地方玩膩了,再往西好像是,叛軍的地盤了,啾啾,要不咱兩去轉一轉?”


  路邊有個石凳,青年打了個酒嗝,一屁股坐到上麵,然後伸手將禽鳥接在自己肩膀上。


  晚間的街道罕有人影,冷冷綽綽地很是靜寂。即使有個別行人經過,也是腳步急促,神色裏印著疲憊。


  “這顆行星上的大多數人,活得太累了。政府軍管轄下的和平之地尚且如此,更逞論那些四處打戰的地方。”


  “一方子叛軍,一方子政府軍,真是——暗辰戰盟這些年,怎麽變成了這幅模樣!”


  眸子裏露出一抹不符合年齡的滄桑,青年懶漫地抬起頭。


  視線之中,接連幾十道赤色的光,像流星般劃過眼前,長長的尾煙過了很久才消散。


  那赫然是幾十枚升空的導彈!


  “第一次,有種閑地發慌的感覺!算了,不玩了,去把老頭的孫子帶回去,一顆死氣沉沉的星球,著實讓我提不起消遣的興趣。”


  “咕咕.……”


  聯邦——永恒星域——銀河係——帝星


  參議院第一會議室,全場21米的會議桌通體用黑瑪瑙鑄就,十八盞水晶吊燈懸在四周,地上則環饒著晶核雕成的石像。


  潔白如絲的燈光瀉在桌麵上,石痕裏的絲線折射出銀芒,縱橫交錯中,依稀可辨竟是一幅縮小版的聯邦星圖。


  會議室的上首端坐著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他臉上的表情無波無瀾,看上千去平靜卻又不失嚴肅。


  歲月似乎沒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跡,老人看上去仍是日角珠庭。


  或許是身處高位的緣故,老人身上凝聚著一股令人無法直視的威嚴。他就是聯邦的現任總議長兼總執行官——薑毅鈞!


  整個會議室空蕩蕩的,除了總長薑毅鈞以外竟無第二個人,又或者,總長是在等人……

  約莫過了七八分鍾,處在他下手處的第一個坐椅忽然顫了下。伴隨著細微的光芒,一隻蒼老的手慢慢搭在坐椅的扶手上,上千萬個像素點自下往上飛快堆砌。


  兩秒後,元帥秦臻的身影無比真實的出現在坐椅上。


  “抱歉,咳咳真是老了,讓你等久了。”


  秦臻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麵對總長的語氣中竟不是那麽畢恭畢敬,反倒像闊別很久的老友一般親切。


  “沒有,我也是剛到,大半夜聯係你,反倒是我應該道歉。”


  薑毅鈞很自然的說了個謊,明明等了有一段時間,卻隻字不提。


  “真是多事之秋,天淵鬧騰也就罷了,看樣子帝星也不平靜啊!”


  “帝星不平靜還不是你攪得,非要授予那個小家夥最高戰勳,你就不怕再折騰出一個慕容天行?”


  “陳辰是陳辰,慕容天行是慕容天行,都已經過去六十多年,那個莽夫也應該看清現實了!”


  “未必啊,他為了暗辰,連兒子和兒媳都戰死了……六十年前,慕容天行隻是一個行事衝動的莽夫,可六十年後,他卻成了一個隱身遁形的棋手,隻在暗處落子。臥薪嚐膽的他到底積攢了多少底蘊,已經無法估量了——”


  薑毅鈞深深歎了一口氣,緊接著開口:“一個注定老死不得善終的老人,可要比一個愣頭愣腦的莽夫,可怕上千倍!”


  “(咳咳)是啊!仔細想想,那個時代的人幾乎都凋零光了。隻剩下我跟他,而且,我似乎也熬不過他了……”臉色略有些動容,秦臻用一種緬懷且無奈的語氣開口。


  秦臻和慕容天行算是死對頭,勢不兩立卻又惺惺相惜的死對頭!六十多年前,他們一個是暗辰戰盟的領袖,一個是統領所有聯邦軍隊的總司令。


  收複暗辰戰盟後,秦臻因戰功被加封為元帥,而慕容天行卻不知所蹤。


  (這裏說明一點,黎影學院的確在六十年前成立。但第一任校長並不是慕天行,三十多年前,慕天行卸任了伽南星的議長後,才接任黎影學院校長一職並持續至今。


  至於慕天行是不是慕容天行,聯邦早就做過多方麵考證,軍情司呈遞給總長的報告結論是:慕天行是慕容天行的概率隻有0.0001%,因為兩人的DNA完全不同!)

  “偏偏——總有些自以為是的蠢貨!那些所謂的貴族、世家,已經把這個國度弄得天怨人怒。秦老,如果你倒下了,我敢說,慕容天行一定會卷土重來!”


  薑毅鈞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胸膛不斷的起伏。身為聯邦總長,他當然知道聯邦的權貴已經爛成了什麽樣子。


  可,他沒有法子!

  那些個出身貴族階級的議員,各自有著各自的陣營。他們製定出的法律,永遠是從保障自身的利益出發。


  總長看似風光無限,卻仍然在法律的製約下,薑毅鈞雖然不是沒有實權的傀儡,卻仍得聽從大多數人的意見!


  “從幾千年前開始,關於權利的實施和監管就是矛盾的,(咳咳)從繼承製到推舉製再到參議製……為了避免個人決策的失誤,我們把領袖更多地當成了精神象征。我們取締了了舊貴族,然後又誕生了新貴族。所以即便哪一天我們被別人取締,那也實屬正常。”


  “可是,新舊國度的更替,免不了動蕩和傾覆。大星河時代,一旦爆發戰爭,死的人將以兆計,甚至連行星都會隕落!”


  “所以——我才在彌留之際,為你留下一張王牌!一張可在緊急關頭挽大廈於將傾的王牌!”秦臻咳嗽了兩聲,嘴角升起一絲笑意,一絲人雖老卻沒有後顧之憂的笑意。


  “那個小家夥?秦老,你應該知道——明麵上,星耀騎士雖然舉世矚目,但到了真翻牌的時候,也就是個馬前卒!任何位於魔神之下的戰力,都算不得底蘊。”


  “你是總長,我是元帥,你看的是勢,我看的是形!上一個紀元整整擁有十尊大魔神,可最後還不是終結了。放眼整片星空,暗辰算什麽?帝國算什麽?百族算什麽?

  總長,你得明白,幾千年前我們還隻是地球雨林中攀爬的猴子,可幾千年後,我們卻成了縱橫星河的種族!憑借戰艦星炮,我們淩駕於一切已知生靈之上!上一個紀元稱為‘舊神’,那這一個紀元就該以我們‘人’的文明來定義!

  我說如果,如果有一天‘它們’再次降臨,憑現在的我們,真的能抵擋嗎?”


  這麽一段長篇大論,從頭到尾,秦臻卻難得的沒有咳嗽,不僅字句流暢而且鏗鏘有力。


  食指扣在桌麵上,薑毅鈞皺眉沉思良久.……

  “好吧,你是元帥,軍隊裏的事本就該按你的意思辦,或許十幾年後,陳辰,真能坐在你現在的位置上。”


  “他是我所見,最優秀的軍人!如果由他接下我的擔子,我秦臻死而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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