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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說完了段菁菁, 靜瑤繼續往下看, 除過各王府, 藩國, 及京中世家重臣, 再往下, 便是各地刺史了。皇長子誕生實在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 地方上自打得了消息,也是積極籌備著慶賀。


  靜瑤的心間卻是忽然一緊,目光急著在名單中尋找 , 果不其然,就看到了父親的名字。


  那清單上清清楚楚的寫著青州刺史,陸永霖的大名, 那三個字那麽親切與清晰。


  有多久沒見過親人了, 此時忽然見到爹爹的名諱,她眼眶一熱, 險些流下淚來。


  隻是好端端的對著一份禮單感傷, 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怕引起別人奇怪, 她便同倚波說, “我有些口渴,為我倒杯水吧。”


  倚波忙應好, “對了,小廚房的桃花羹該做好了, 我去給你端。”說著便去給她忙活。


  她趁殿中無人, 這才敢拿帕子沾沾微濕的眼眶,等稍稍平靜,又忽然想了起來,今次皇長子的滿月禮,全國五品官員以上的官員都需參加,那父親今日豈不是也入了宮?

  今日彥兒在皇極殿現身,父親在群臣之列,也該看到他了,他還不知道,他的女兒並沒有死,那被皇帝抱在懷中的孩子,也該叫他一聲外祖父……


  倚波把桃花羹端了進來,她接過慢慢喝,等一碗甜羹喝完,心裏就起了個想法,她既然在這世上活得好好的,總該見一見父母。


  父親進了京,不知母親有沒有來,他們夫妻二人一直伉儷情深,一同前來也說不定。


  她重新拿起那份清單,假意對父親送來的賀禮很感興趣,同倚波說,“前兩天想著要彥兒做頂虎頭帽,正愁沒有合適珠子做老虎眼睛,你瞧,青州刺史這就送了兩盒東珠,還是五彩的,可真是難得。還有這宮中的阿膠,聽聞每每都靠京東路進貢,我月子裏恢複得好,也多虧了他們的功勞。要是有機會,我該當麵感謝才是。”


  倚波聽了,在旁道,“可是您是後妃,怎麽能見外臣呢……見見這位刺史大人的夫人或許還可以。”


  靜瑤眼睛一亮,“那不知這位陸夫人可曾進京了?你去幫我打聽打聽,如果進了京,看看能否有機會請進宮來敘話,我也好感謝一下。”


  她身為後妃,想見一見朝中命婦,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倚波一口應了下來,“好啊,我這就去問問。”


  她受寵,棠梨宮中的宮人們相跟著腰板也挺得直,尤其是倚波,身為掌事宮女,現如今很有麵子,加之在宮中待得時間也久,各處的人都活絡,沒過多久,就打聽清楚了,回來同她複命道,“真是巧呢,那位刺史夫人同刺史今次一同進京了,現如今就在驛館住著,而且還有個消息……”


  倚波語聲頓了頓,喘了口氣,這可叫她心裏一緊,趕緊問道,“什麽消息?”


  倚波見她緊張,忙安慰道:“是好消息,聽司禮監的人說,陛下最近幾日在選調地方官員,這位陸大人很得賞識,聽聞年後就要進京任職了。”


  “是嗎?”


  靜瑤一愣。這的確是好事,父親進京,豈不是離自己近了?就算不能相認,但能時時聽到他們的消息,也比從前遠隔天邊的好啊!


  她心裏驚喜,一時沒控製住情緒,有些外顯,引得倚波有些奇怪,“怎麽這麽高興?你跟這位陸大人很熟嗎?可是有什麽淵源?”


  她怔了怔,忙搖頭,“沒有,我與他們哪裏會有什麽淵源……隻是聽說陸大人一向廉潔奉公,深得當地百姓愛戴,陛下重用這樣的人才,是社稷之福,我……是為陛下的英明開心。”


  “……是嗎?”


  倚波覺得陛下的確英明神武,但阿淳因為這件事就能高興成這樣……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不過想來人家正值情濃,如此也並不奇怪吧……倚波便沒多想,隻是轉而問她,“既然陸夫人也在京中,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召她一見?”


  靜瑤想了想,“那就明日午後吧,你叫人悄悄去遞消息,不要太引人矚目才好。”


  這麽多的地方刺史,她隻點名要見陸夫人,倘若落在有心之人的嘴裏,還不知又要生出什麽是非。


  但眼看父母近在京城,她實在難以抑製思親之情,所以隻得一切盡力小心,低調。


  ~~

  第二日午後,接到邀請的陸夫人帶著滿心的忐忑入了宮。


  女兒靜瑤離世一年有餘了,一家人雖然心痛,卻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但直到去年接到靜瑤遲到的信件,又叫她心中重泛起波瀾。是以此次家裏老爺進京,雖正值年關,她也還是跟來了,就算去女兒墳前看看,也算了了心中的念想了。


  來京的第二日,陸夫人就悄悄去了陸靜瑤的墳前,那本是惠王府的墓園,但經宇文銘叛亂一事,惠王府早已被遣散,是以那片墓園也早已荒廢。


  眼看著女兒的屍身埋在這樣一個地方,可叫陸夫人好不傷心。


  這個該死的宇文銘,如果不是當時仗勢強娶,她的靜瑤何至於落得如此淒慘的地步。


  仇人雖死,可女兒的命卻換不回來了……想到靜瑤臨死前還寫信提醒他們防備宇文銘的野心,陸夫人總是難以抑製的心痛,以致入京這幾天來,始終愁眉不展。


  眼看著已經到了宮門外,照規矩要下車步行,陸夫人理了理思索,強迫自己展開眉頭,皇宮是貴人們所在的地方,若是愁眉苦臉的進來,可是犯了大忌。


  宮門處早已有人接應,等她下了車,便被一路引到了棠梨宮。前幾天的大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此時天氣晴朗,午後的陽光帶了暖意,叫這座大名鼎鼎的宮苑顯得較想象中溫和許多。


  陸夫人在殿門外稍等,待宮女進去通傳,很快便得了允許,由掌事宮女親自引著進去。


  殿中暖榻上端正坐著一位美麗少婦,不用問也知這就是傳聞中最得聖心的惠妃,陸夫人不敢抬頭細看,隻是垂眸掃到那華麗的裙裾,便立刻下跪行大禮,尊道,“臣婦參見惠妃娘娘,娘娘萬福。”


  眼見親生母親對自己行禮,靜瑤忍不住鼻子發酸,忙立起身來,彎腰親自將人扶起,溫聲道:“夫人不必多禮,您千裏迢迢進京辛苦了,快起來吧。”


  陸夫人規規矩矩的道謝,方立起身來,靜瑤又趕緊叫人賜座上茶,眼看著母親坐好,忍不住悄悄打量了好幾遍母親。見母親表情雖平和,但眉目間依然隱約有哀傷,心間也是滋味難言。


  世間最痛,莫過白發送黑發,她死於非命,母親必定不會好過,她明白母親的哀傷來自哪裏,有心安慰,卻苦於不能說。


  她隻能試著微笑,親切與母親聊起家常:“夫人進京幾日了?可還習慣?”


  陸夫人回答說,“勞娘娘惦念,臣婦三天前到的京城,青州氣候與京城相差無幾,臣婦一切都好。”


  靜瑤點了點頭,又試著問起家中的情況,譬如父親的身體及兄長的差事,陸夫人規矩作答,心間卻不禁有些疑惑,這位娘娘的舉止言談,甚至說話的語調,為何都與她的靜瑤有些相似?


  若非是明顯不同的麵貌,她甚至險些以為,自己的女兒還在世……


  或許是出於這樣一份情愫,陸夫人隻覺得這位惠妃骨子裏透著親切,漸漸地,便放下些許拘束與防備感。


  以這樣的身份忽然見麵,靜瑤也知道母親會堤防什麽,隻是閑問些家常,不敢問得太多。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忽聽見配殿那裏傳來了嬰兒啼哭,原來是午睡的彥兒醒來了,靜瑤有心想叫母親與彥兒見見麵,便叫乳母將孩子抱到了跟前。


  陸夫人非二品以上的誥命,所以未能出席昨日的滿月宴,今日乃是頭一次得見皇長子。


  彥兒明明哭的臉紅脖子粗,但隻要一到娘親懷中就能安靜下來,靜瑤微微頭疼,同母親解釋,“孩子雖小,卻已經有許多心眼了,才不過一個月,就能識別抱著還是放下,還能分辨得出本宮與乳母。”


  幼小的孩子總有一種力量,能很快消除人與人之間的陌生感,眼見彥兒的可愛模樣,陸夫人的眉眼更加溫和起來,同她說,“娘娘莫惱,這說明皇長子機敏過人,是好事。”


  看著母親慈祥的笑容,靜瑤忍不住想問,自己小時也是這般嗎?但腦子還是清醒的,到底沒說出口。


  不過也總是忍不住想同母親多多分享彥兒的趣事,她道:“機敏不機敏暫且不說,不過倒時格外鬧騰,近來每到入夜睡前,總是免不了要嚎啕大哭,乳母幾個也哄不好,真是叫人頭疼。”


  聽到這裏,陸夫人難免心頭微動,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靜瑤小時候,也有一陣是這樣的……


  她試著道:“皇長子莫不是腹中有脹氣了?這是小兒常見的症候,娘娘可試著叫乳母給小皇子多揉揉肚子,再者乳母平素也要忌口,不要吃易導致脹氣的食物,過去這一陣兒,等小皇子身體再長長就好了。”


  靜瑤就知道母親有經驗,因為她可記得,小時候母親總向她提及自己小時候有多難帶,一哭就要兩刻鍾,同現在彥兒的症狀一模一樣……


  她抬眼看向乳母,“陸夫人的話可都記下了?”


  乳母趕緊道是,靜瑤又同母親道謝,“多謝夫人指教,倘若奏效,您可幫本宮解決了大難題。”


  這位娘娘出奇的和藹親切,叫頭一回進宮的陸夫人放鬆不少,不知不覺,竟也過去了近一個時辰了。


  陸夫人察覺時間不早,忙起身告退,靜瑤雖不舍母親,卻也知道不能壞了規矩,忙叫人將母親送至宮門外。


  現在的母親,隻是尋常的四品官員家眷,名義上來說,比不得李家母親親厚,所以她隻能坐在殿中,目送母親離開,棉簾掀起後又落下,母親就這樣走了。


  她有些傷感,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幸運,畢竟上天沒有叫她抱憾冤死,她又有命活到現在,有了夫君,兒子,甚至還有重見母親的機會,已是不易了。


  ~~

  皇長子滿月禮後過完,朝廷的年節休沐也跟著結束,新的一年來到,一切重新步入正軌。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皇長子也眼看著一天天的長大,小家夥身體不錯,自打出生便一直能吃能睡。食量大的時候,一個乳母供不過來,需兩個乳母一同喂養,到滿兩個月的時候,已經徹長底成了個小圓臉,高了一截,比才降生時重了近一倍。


  不過再怎麽肉嘟嘟,彥兒依然是個漂亮娃兒,闔宮上下最引人矚目的,除過父皇就屬他了,小家夥每每出動,必定前呼後擁,陣仗可極大。


  其實並非靜瑤願意如此,但除過刮風下雨天不好的日子,太後必定每日都要召見小家夥。雖說從棠梨宮到福寧宮路途並不遠,但畢竟彥兒的身份至關重要,靜瑤不好每次都親自跟著,隻得冒著被人詬病的風險,在兒子身邊加派人手,生怕萬一有個不小心,將孩子磕了碰了。


  現如今孩子是她最重要的人,這深宮凶險,她竭盡全力,也要保她的孩子平安。


  福寧宮裏的那位尊貴婆母就愛折騰人,她心間雖不暢快,也隻得竭力隱忍。畢竟從那道禁止選秀的聖旨下發後,太後與皇帝之間的關係曾一度降到冰點,她不好在此時再對宇文泓提什麽。


  普天之下,以孝為先,皇帝與太後母子失和,傳揚出去,可是大大的不利。


  不過眼看離三月初太後的壽誕越來越近,宮中上下都在加緊籌備,見皇帝很上心,太後在慍怒之餘,心裏才終於舒服了一些。


  又是一年春來到,京城陽光和暖,繁花正待盛開之時,大梁再度迎來了貴客。


  去年離京時,有太後親自相邀,後來皇帝又命鴻臚寺特意向大理王室發了請柬,加之段三公主也心心念念的要再來大梁,是以此次大理國依然很給麵子,不僅段三公主來了,連王後也親自到訪。


  因為大理王後的到訪,今次大梁的禮數相較去年段氏兄妹到來時做得更足,後宮未立皇後,便由位分最高的靜瑤親自接待。


  二月中的這天,靜瑤身著後妃冠服,立於玄武門前,眼看著大理王室的車隊漸漸駛近,停駐。先由雙方禮官依據兩國禮法互相問候,再接著,便見那車門打開,一位衣著華麗的貴婦落了地。


  那便是大理王後了。


  靜瑤朝王後微微頜首示意,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忽然之間卻眼前一亮,因為王後身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段菁菁緊跟著母後露麵了。


  再次見到小姑娘,靜瑤由衷的開心,而段菁菁今次跟隨母親出使,比上回安分規矩了不少,一身正經的公主禮服板板整整的穿在身上,雖然還是那雙大眼睛,深酒窩,但瞧上去可比去年溫婉了許多。


  大理國母女一行走近了,經由禮官介紹,靜瑤微笑同大理王後見禮,“王後與三公主一路遠行,實在辛苦,本宮代表大梁誠摯歡迎貴客到來。”


  大理王後慈眉善目,但目光清亮,一看便知是賢德聰慧的人,眼見靜瑤大氣雍容,她也頜首見禮,“久聞惠妃娘娘美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能與娘娘相識,我十分榮幸。”


  場麵話說完,大理王後又特意提到,“去年菁菁返回大理後,一直對娘娘讚不絕口,說在大梁期間,娘娘對她頗多照拂,又教會了她很多事。我這幺女一向頑劣,想來去年叨擾多日,實在叫娘娘費心了。”


  靜瑤與大理王後沒見過麵,原本還有些些陌生感,然而等忽然提到段菁菁,氣氛便一下輕鬆起來,靜瑤微笑謙瑾道:“王後太客氣了,三公主賞臉遠道而來,本宮受陛下所托,盡心招待公主殿下,也是應有的禮數,唯恐哪裏做的不好,叫公主不習慣。”


  兩人話說到此,一旁裝乖的段菁菁終於憋不住了,從母後身旁露了麵,笑嘻嘻的同她打招呼,“貴儀……呃不是,惠妃娘娘,我來了!”


  得,段三公主本性畢現,還是從前那般古靈精怪,宮女們使勁憋著笑,靜瑤也由衷的彎起唇角,道,“歡迎三公主,大家可都盼了你好久了。”


  段菁菁笑的開心,答說,“我也是啊,我也想你們!”


  大理王後微嗔了一眼,又微笑著同靜瑤致歉,“菁菁沒規矩,叫娘娘笑話了。”


  靜瑤則笑著說沒有,此時先前的陌生感消失殆盡,眾人因為段菁菁,都歡喜起來。


  宮中早已為段家母女安排好了住處,還是從前專門接待貴賓的碧清園,靜瑤親自將人引去,大理王後也十分知禮,稍稍安頓過後,便主動去福寧宮拜見太後,靜瑤自然作陪。


  太後早已得知了消息,此時正在福寧宮裏等著呢,靜瑤引著貴客進來,並親自做了介紹,大理王後便客氣見禮,“見過皇太後,祝您安康喜樂。”


  太後麵上笑的和善,因是頭一次見麵,不動聲色的觀察,見大理王後麵容寬厚,不似跋扈難纏之人,頓時放了心,和聲回應道,“王後多禮了,有勞你們為了哀家遠道而來,舟車勞頓,哀家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王後也是隨和的笑,“太後言重了,能來參加您的聖壽節,是我大理王室的榮幸。”


  有道是女兒越大越隨娘,這大理王後是個體麵的人物,想來段菁菁將來也差不到哪兒去,太後越看越滿意,心理愈加認定自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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