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宿命相遇
暮色中,斯克雷格對著荒野怔怔出神。
原本隻是想進去一點點,但不知何時,它已經突破了李沛白天探索的界限,來到了荒野之中的更深處。
相比靠近據點,已經被開荒的幾十年,顯得異常荒涼,這裏則綠樹成蔭,不少古怪的生物寄宿在樹梢。
長著三隻眼睛的猴子,半米長的蜈蚣、五彩斑斕的鳥類,甚至還有渾身漆黑的獵豹,斯克雷格就像是劉姥姥第一次進大觀園一樣,看到眼前的一切,甚至有些目不暇接。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而新奇,斯克雷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
一路走來,它斬獲了不少獵物,肉食很可口,但在溫飽之後,依舊變得索然無味。
斯克雷格瞥了一眼還剩下半具屍體的三足雞,臉上出現了極為詭異的擬人糾結,它秉承著老鼠血脈中的美德,那便是不浪費一滴食物,但整整吃了一天,它的肚子已經完全被填飽,根本沒有辦法再塞進一塊食物。
前一天,斯克雷格還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甚至為了一些食物,前去人類世界冒險,而現在,美味的肉食就擺在自己麵前,自己卻無法下咽。
斯克雷格盯著半截屍首,猶豫了很長時間,這才不舍的用爪子勾起,握在了掌心,它決定在饑餓的時候再使用。
而相比進食,斯克雷格有些乏了,它現在更想好好休息一下。
斯克雷格找到了一個洞穴,老鼠的本性無法更改,它依舊喜歡潮濕、陰暗的環境,對於它而言,這不亞於一個五星級酒店。
小老鼠邁步走了進去。
“吼!”
而就在斯克雷格剛剛進去,便聽到裏麵傳來一聲渾厚的咆哮。
斯克雷格身體一崩,散發綠光的眼睛,一下子便鎖定在了前方。
那是一頭龐然大物,但渾身卻布滿傷口,這似乎是它的巢穴,對方想要驅趕斯克雷格,卻連掙紮站起的力氣卻沒有。
鋼顎獸!
這是一頭足有四米的巨型生物,看上去就像是一頭異變的鱷魚,無比猙獰且恐怖,尤其是嘴巴兩處,還長有兩根尖銳的長角,可以想象,一旦對方進行衝鋒,形成的衝擊力,足以媲美一輛飆升到100邁以上的重型卡車。
鋼顎獸是一種群居生物,如同狼群一般,每個獸群都有一個首領,普通鋼顎獸隻有2米5到3米之間,而像是這種體型的龐然大物,無疑在獸群中擁有崇高的地位。
大自然是殘酷的。
想要勝任首領,就必要通過決鬥產生,而這頭渾身布滿傷痕,無比淒慘的鋼顎獸,毫無疑問便是失敗者,對方競爭失敗,這才會被族群拋棄,任其在荒野中自生自滅。
斯克雷格鎖定了對方,身上的毛發根根豎立,就連利爪也伸了出來,敵人體型雖然恐怖,但已經處於重傷狀態,麵對全盛時期的斯克雷格,對方根本沒有半點勝率。
斯克雷格會用自己的爪子,穿透對方的皮膚,然後挖出裏麵那顆跳動的心髒。
就像是一名真正的戰士,斯克雷格彎著腰,慢慢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吼!”
鋼顎獸似乎不願意就這樣放棄,它想要反抗,但每每站起,卻因為力竭,而再次癱倒在地上,在嚐試了幾次之後,它似乎預料到了什麽,從而認命不再掙紮,眼神也變得無比落寞,不停喘著粗氣。
而與此同時,斯克雷格忽然停下了腳步,它歪著腦袋,眼中閃爍著不明覺厲的光輝。
或許是對方實力太弱,斯克雷格完全沒有興趣出手,或許是單純的吃飽,連半截雞肉都不舍得丟棄的斯克雷格實在不清楚,在殺死鋼顎獸後,該如何處理對方的屍體。
浪費可恥。
這是流淌在所有老鼠骨子裏麵的秉性。
更或者……對方的現在處境,讓斯克雷格想到了過去的自己。
老鼠不會思考,但斯克雷格卻不同,對方每一刻都在發生著驚人的變化,隨著體型的增大,它的腦袋也從瓜子變成了核桃大小,這有利於想起更多的事情。
為了探索外麵的世界,它遠離了族群,就這樣踏上了冒險的旅程,無數次它險些喪命,就像是眼前的鋼顎獸一樣。
它癱軟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裏麵,沒人會理會一隻老鼠的死活,幸虧一場雨水,它才僥幸撿回了自己的生命。
以前它隻是一隻老鼠,什麽都做不了,但現在不同,斯克雷格已經填飽肚子,甚至還剩下了一些無法下咽的食物……
想到這裏,斯克雷格重新撿起了地上的雞肉,它看著眼前的大塊頭,然後順勢將雞肉丟到了對方的麵前。
但鋼顎獸素來以桀驁不馴著稱,這個大家夥也不例外,曾經不可一世的它,如今竟然要靠一隻醜陋,宛如老鼠一般的家夥施舍,它憤怒的用犄角將雞肉挑走,將斯克雷格的好心視為一種羞辱。
“吱吱!”
斯克雷格並不是好脾氣,好意被拒絕,撿起雞肉又扔了過去。
“吱吱!”斯克雷格手舞足蹈。
“吼!”鋼顎獸同樣硬著脖頸,不屑對方可憐。
它還試圖將雞肉推回來,但它實在太累了,之前的掙紮,似乎已經耗費了它僅存的力氣,鋼顎獸就這般將頭扭到一旁,根本不看雞肉一眼。
斯克雷格齜牙咧嘴,宛如匕首的指甲又伸了出來,如果不是因為現在已經溫飽,它絕對會用爪子撕碎對方的身體。
一個可惡的大塊頭!
斯克雷格這般想著。
對方已經沒有活動的力氣,斯克雷格根本無需擔心對方會在半夜偷襲自己,隨即,它就這樣躺在了對方的不遠處。
斯克雷格閉上了眼睛,廝殺了一天,它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鋼顎獸扭過了腦袋,它望著不遠處的斯克雷格本能想要驅趕對方,但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立刻宛如凍僵的茄子,無助的保持原狀。
睡就睡吧……
鋼顎獸隻是期盼這個可惡的家夥,明天一早能夠離開,它已經虛弱到了極致,現在它隻想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夠安靜,在沒有任何打擾下,安然的離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