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單絲不成線
第二天。
當薑一迷迷糊糊醒來，準備起床去撿垃圾的時候。
眼前已經遞過來一塊烤製好的狼肉，隨即便看到李沛早已醒來，正對著自己露出和煦的笑容。
按理說，早餐應該吃些清淡的東西，但蟑螂果凍還沒有到領取的時間，家中無糧，除了狼肉之外，李沛實在沒有招待客人的其它食物。
“李沛，你把胳膊給我一下。”
薑一狠狠的吸了一口肉香味，然後對著李沛說道，事實上，不等李沛答應，她便一把將對方的手臂抬了起來，然後狠狠咬了上去。
“你真是屬狗的啊！”
李沛急忙將胳膊抽了回去，卻見上麵已經有了一個鮮紅的牙印。
薑一已經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直勾勾的盯著李沛的臉龐說道：“你昨天真的沒有騙我？你和某種怪異的生物達成了共識，在合作期間，對方會幫你狩獵，提供源源不斷的肉食？”
李沛鄭重的點了點頭：“沒錯，它會幫我獵食，而這也是我能獲得肉食的原因。”
薑一並沒有李沛想象中的興奮，反而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坐在沙發上，輕輕咬著自己的大拇指，像是在思考什麽事情一般。
薑一會思考人生？
李沛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額頭，沒發燒啊？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你到底吃不吃？肉涼了，可就不好吃了。”看著隻是撒了鹽麵的狼肉，李沛有些遺憾。
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如果還能再能來點辣椒、孜然，那才是真正的人間美味，像是眼前這個，簡直就是半成品。
要是敢在燒烤攤上拿出這種殘次品，客人掀桌子都是輕的。
不過，連飯都吃不起的世界，像是這種調料品簡直就是稀有物品，翻遍整個貧民窟或許都找不出幾克。
“哎呀，你別弄！”薑一把李沛的手臂撥拉到一旁，然後抬起腦袋，圓溜溜的眼睛就這麽盯著李沛說道：“我仔細想了想，和怪異生物合作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我們已經嚐了肉味，這就夠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對了，及時止損！”
李沛沒有選擇和薑一說真話，畢竟古怪書籍涉及一些更隱秘的事情，他原本想著有肉吃，有穩定的肉吃，這會讓薑一很高興，但誰能想到，對方竟然會勸自己遠離斯克雷格，解除合作。
“為什麽？”
李沛一邊翻動著烤肉，一邊開口詢問道。
“哪裏有那麽為什麽？”
薑一撅起嘴，錘了一下李沛，佯裝生氣道：“我見過魔獸，那是一頭長著三顆腦袋的巨型狼犬，對方站起來，比你都要高出半頭，那時候我躲在人群中看著對方，你知道我看到什麽嗎？”
對方聲音陰沉，就像是講鬼故事似的，李沛皺了皺眉頭，較為配合問道：“看到什麽了？”
薑一伸手撐起眼睛，讓自己原本就不小的眼珠子，瞪得更大起來，佯裝凶悍說道：“那大狗腦袋上的眼睛，就這麽盯著附近的人，嘲諷、鄙視，就像那些大人物看我們的眼神一樣，你知道嗎李沛，那些魔獸可不是兔子，而是像人一樣，有智慧的。”
薑一口中的大人物便是富人區的那群人，對方掌控著所有貧民的生死，在某些祭日的時候，對方會踏足這片被隔開，沒有任何希望的土地。
那些大人物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就像是人類看待滿餐廳爬滿的蟑螂一樣，而再凶悍的戰士在對方麵前也是卑躬屈膝，不敢表現出一絲不滿。
而不止是人，就像是晉升天眷的斯克雷格一樣，魔獸已經不再是純粹的野獸，它們擁有更強的力量以及聰慧的智商，如同主人一樣，那些魔獸同樣也會輕視弱者。
而這就是薑一所表達的意思，對方不想讓自己與怪異生物合作，因為那不是野獸，而是有著智慧的魔獸。
薑一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謹慎，雖然力量不足，但對方的意識與頭腦，卻已經處於合格線上，這一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李沛，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看到李沛沒有動作，薑一用腳踹了踹對方的肩膀，雖然肉很香，但作為一個前輩，薑一覺得有必要讓這個小年輕知道一些世間險惡。
李沛嘖了一聲，然後抬起了頭，眼睛深邃，充滿光彩，薑一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這種眼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薑一，你覺得我們這輩子是不是就這樣了？”
薑一愣了一下，她的小腦袋沒有裝那麽多的東西，她隻覺得現在的生活還好，有吃有喝，偶爾撿點值錢的東西，還能換些自己喜歡吃的小零食，就算賣不出去也沒關係，畢竟也可以收到自己的貨架上，當做收藏品。
“你想要一直這麽重複下去嗎？每天起床先喝一肚子涼水，然後就開始去垃圾場翻找東西，我們和老鼠、蟑螂有什麽區別？別人丟棄的一個果核，一根骨頭，或許就能讓我們樂上很長時間，而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這話根本沒有一點遮擋，簡直就是細犬大佬的日常生活，薑一嚴重懷疑李沛這個討厭的家夥，偷偷跟隨過自己一段時間，要不然他怎麽知道，自己有一片撿拾水果核的專屬區域？
這讓小姑娘有些臉皮發熱，但虛榮心作祟，她才不會順著對方說下去，有些倔強道：“每次我都洗好幾次，而且隻挑果肉多的吃，我敢肯定，你吃過的水果才沒有我多！”
小姑娘像是一隻鬥雞，就這麽直著脖子與李沛對視，這種攀比並不好笑，反而有些莫名的心酸，這就是貧民的生活，想要得到改善，隻有從富人的垃圾場中才能獲取。
薑一是一個堅強的姑娘，生活的磨礪，讓她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羞恥，畢竟，這是富人們才配有的情緒，對於無父無母，很小便經曆過人情冷暖的小姑娘而言，光活著就已經拚盡全力了。
可生活，本不該如此。
李沛朝前走了一步，直接用手扣住薑一的肩膀，近距離之下，薑一嗅到了一種叫做男性荷爾蒙的東西。
薑一臉麵更是掛不住，她耳根盡紅，咬唇不語，足足瞪了李沛半分鍾，才怒不可遏地喊道：“放開，我踢爆你信不信？”
“薑一。”
李沛盯著對方的眼睛，開口說道：“這種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撿垃圾，也不想再吃那些蟑螂製作的食物，我們和富人區那樣大人物一樣，都是人，為什麽我們就要這般淒淒慘慘的生活下去？”
“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我們麵前，這裏最缺的就是食物，有了食物，我們就不用再做被人欺淩的那一個，而是可以招募手下，積攢力量，這裏的幫派那麽多，我們為什麽不能割據一方，成為首領？”
李沛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薑一眼眸閃爍，明顯有些心動，但還是悻悻然說著：“可這有風險。”
“什麽沒有風險。”李沛直接開口反駁：“我們撿垃圾，也會被人盯上，一旦有好的東西，也會被搶走，而且垃圾場也有毒蟲，被咬傷也有感染死亡的危險。”
“薑一，合作的事情會繼續做下去，如果你要入夥，我們並肩前行，如果你想放棄，我偶爾也會給你一些肉食，隻要我還活著，便答應保你衣食無憂。”
擁有怪異書籍，李沛早已決定走上一條不同尋凡的道路。
他極力邀請薑一，那是因為彼此知根知底，畢竟現在剛剛起步，李沛根本不相信其餘人。
但是，如果薑一不想和自己冒這個風險，他也予以理解，隻是今後，對方就再也融不進他的圈子裏麵。
畢竟，他不可能永遠生活在這貧民區中。
“你不要我了？”而聽到李沛的述說，薑一的身體卻顫抖了一下，像是被遺棄在雪地中的幼犬，看上去有些恐懼。
他們很久之前就認識，對於薑一而言，李沛是自己唯一也是僅有的朋友。
李沛還是習慣性的摸了摸對方的頭發，說道：“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和所謂的怪異生物合作，依舊讓薑一有些擔憂，但她更怕失去自己唯一的夥伴，她眼角露出一絲決然，聲音低沉道：“我願意加入！”
之前舉動有些丟人，小姑娘不甘示弱，這才一把推開李沛，然後揮了揮自己拳頭道：“沒有我，我怕你什麽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