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蠱毒之痛
牧仲玉幾乎把持不住這股劇痛,他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膝蓋,盡最大可能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減輕一點點疼痛似的,為了不呻 吟出聲,他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滾燙的鮮血,無聲無息的順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須臾之間便洇濕了暗紅色的衣袖。
“公子,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牧仲玉的耳畔響起了蘇月兒焦急的問詢聲。
好半天,牧仲玉才從牙縫中擠出了一絲微弱的聲音,“我的身體裏好像有成千上萬隻蟲,它們在啃噬我的五髒六腑,好痛!真的好痛!”
聞言,蘇月兒不由得大驚,她暗暗思量道:“他說自己身體內有蟲,難道他中了蠱毒?可是他何時中的這種毒?自己又該怎樣作才能幫到他?”
眼見牧仲玉遭受如此苦痛,蘇月兒不知道自己要怎樣作才能減輕他的痛苦,她隻有伸出手小心的給牧仲玉撫著後背。
片刻之後,她才輕聲問道:“公子可好些了?”
牧仲玉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心頭傳來的劇痛已經令他痛出了一身冷汗,可偏有陣陣冷風襲來,他感到了徹骨的寒冷,他更加抱緊了自己。
難道自己真的要死了?那老者到底是何人,為何他能預知此事?難道他和蘇月兒有著相同的身份,他也是一個鬼?可是自己還有許多事沒有作,現在還不能死,絕不能死!
他顫抖著嘴唇,用微乎其微的聲音對身邊的蘇月兒說道:“我現在很冷,你能想個辦法讓我暖和一些嗎?”
牧仲玉一句話提醒了蘇月兒,她急忙說道:“我們要去的那座山洞就在眼前,我們就去那裏躲避一下寒冷吧,事急從權,請公子原諒月兒的無禮。”
言罷,蘇月兒伸手便去攙扶牧仲玉,此時牧仲玉痛得竟然使不上絲毫的力氣,蘇月兒幾乎使盡了全力才將他攙架起來,她小心的扶著牧仲玉一步一步來到了那座山洞前。
這座山洞乃是天然形成,洞口四周長滿了野草,一人多高的洞頂上垂下了一大片綠茵茵的青藤,遮擋住了半個洞口。
蘇月兒攙扶著牧仲玉走了進去,這座山洞內部非常寬敞,而且四通八達,曲曲折折,大洞中套著小洞,洞洞相連,就好像一座迷城一般。
他們一直來到一處比較高大的山洞裏麵,正好此處有一座天然的石床,上麵還鋪著厚厚的幹草,蘇月兒小心的扶著牧仲玉躺到了石床上。
牧仲玉蜷縮著身體忍受著來自心頭的劇痛,半晌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我現在暖和多了,月兒姑娘,謝謝你。”
這一聲道謝,在蘇月兒聽來就像一把尖刀一般紮進了她的心房,淚水瞬間便模糊了她那雙清水明眸。
片刻後,她才輕聲說道:“現在公子不要想任何事情,隻管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覺,等睡醒了便不痛了。”
牧仲玉依言,閉上了雙眸,連日的勞乏,再加上渾身的疼痛令他很快便陷入到昏睡當中。
就在牧仲玉剛睡下不久,蘇月兒身後響起了一個柔弱的聲音,“是姐姐回來了嗎?”
蘇月兒轉身望去,就見在洞口旁站立著一名怯生生的少女,而這名少女正是那名“新娘”。
當這名少女快步來到蘇月兒身前,她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石床上的牧仲玉,她馬上驚叫了一聲,而後撲到石床旁,一邊哭泣,一邊呼喚道:“貴客哥哥,我是阿螺啊,您怎麽了,您怎麽了……”
“不要吵他,讓他好好睡吧,隻有睡著了他才感覺不到疼痛。”蘇月兒打斷了阿螺的呼喚。
“貴客哥哥是不是因為救我才受了傷?”阿螺轉身含淚問向蘇月兒。
蘇月兒輕輕搖了一下頭,說道,“和你沒有關係,你在這裏照顧好他,我去找些幹草和樹枝把這裏弄得再暖和一些。”
“還是姐姐照顧貴客哥哥吧,弄樹枝這樣的小事就讓阿螺去吧。”
阿螺轉身便走,蘇月兒急忙叮囑道:“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走遠了。”
“嗯。”
阿螺應了一聲,她單薄的身影馬上便消失在了山洞外。
山洞內,蘇月兒坐在了牧仲玉的身邊,她伸出纖纖玉手為牧仲玉撫平那緊皺的雙眉,而後又掏出自己的手帕,輕輕地給他包好手臂上的咬痕。
當阿螺抱著一堆幹草和一捆樹枝急匆匆趕回來的時候,蘇月兒正握著牧仲玉的雙手獨自出神。
阿螺點燃了幹草,又用幹草引燃了樹枝,隨著一根根樹枝先後被燃起,這座山洞頓時變得猶如炎炎夏日一般。
“貴客哥哥怎麽樣了?”
阿螺來到石床前,蹲下身仔細察看牧仲玉的氣色,此時牧仲玉的呼吸已經不似剛才那般急促了。
蘇月兒對阿螺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輕聲說道:“我們不要吵醒他,我們到那邊去說話。”
兩個人坐到了火堆旁,她們一麵慢慢的加著柴,一麵輕聲交談。
蘇月兒又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瘦瘦小小的阿螺,然後不解的問道:“你為何喚他為貴客哥哥?”
“因為不久前他路過上河村,誤打誤撞來到我家避雨,他還幫助我們村子趕走了禿頂山上的匪寇,由於他沒有留下名姓,所以阿螺才稱呼他為貴客哥哥。”
“原來是這樣,不過上河村與這裏隔著山山水水,你怎麽來到了這裏?”
聞言,頓時阿螺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水霧,她哽咽著聲音說道:“自從貴客哥哥走後不久,爺爺便生病去世了,家中隻剩下了我一人,那天我到河邊洗衣服的時候被兩個壞人迷暈了,後來他們把我賣到了一個海島上,再後來又被島上的壞人逼迫著成為新娘,幸虧阿螺遇到了貴客哥哥,還有姐姐,不然阿螺早就死了。姐姐,你也認識貴客哥哥?”
“對,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蘇月兒把目光投在牧仲玉的臉上,緩緩的回答道。
“那貴客哥哥為何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也不太清楚,現在我要出去一趟,你一定要照顧好他。”
“姐姐要去作什麽?我有些怕。”阿螺急忙拉住了蘇月兒的衣袖。
“不怕,現在他睡得很踏實,我想應該不會有事了,我去去就來。”
蘇月兒說完站起身離開了這座山洞,阿螺隻得來到石床旁,靜靜的守護牧仲玉,大約半個時辰後,蘇月兒手裏提著幾條鮮魚和一套衣服走進了山洞。
阿螺急忙迎了上去,問道:“姐姐你從哪裏弄來的這些東西。”
蘇月兒稍微喘息了一下,說道:“這幾條魚是我在附近河水中抓的,關於這套衣服你就別問了,你身上這套新娘喜服太紮眼了,趕緊換掉。”
“好。”
阿螺答應了一聲,她來到另一座山洞中脫掉了那套新娘喜服,換上了蘇月兒為她找來的一套淺藍色衣衫,當她再次回來的時候,看到蘇月兒正坐在牧仲玉的身旁,用衣袖輕輕擦著牧仲玉額頭上那層細細的汗珠。
“姐姐,您對貴客哥哥真好。”阿螺輕聲說道。
聞言,蘇月兒淡淡一笑,說道:“阿螺,那幾條魚我已經收拾好了,待到他清醒了,你再烤了與他吃,現在馬上就要天亮了,清水鎮的店鋪也要開門做生意了,我要去藥鋪抓幾種藥材。”
阿螺連連點頭說道:“那姐姐就快去吧,早一時抓來藥便能早一時給貴客哥哥服下,貴客哥哥就不會再痛了。”
“那我就快去快回,不過你一定要照顧好他。”
蘇月兒又望了一眼牧仲玉,這才站起身離開了這座山洞。
直到日上三竿,蘇月兒也沒有回來,阿螺不由得暗暗著急起來,她時不時的走到洞口左右張望。
正在她焦急之時,石床上的牧仲玉慢慢的睜開了眼眸,經過一夜的休息,現在他心頭的那股疼痛雖然還在作痛,但是已經不像昨晚那般劇烈了。
牧仲玉支撐著身體坐起身來,他細微的聲響驚動了阿螺,當阿螺回頭看到牧仲玉已經自己坐起來時,她急忙跑到石床前,關切的問道:“貴客哥哥,您現在還痛嗎?”
牧仲玉望著眼前之人,在經過仔細辨認後才微笑說道:“阿螺,果真是你啊,現在我已經不太痛了,謝謝你的關心,不過你不要再稱呼我為貴客哥哥了,我的名字喚作牧仲玉,你可以稱呼我的名字。”
聞言,阿螺急忙擺手說道:“稱呼名字顯得太不恭了,阿螺還是稱呼您為牧哥哥吧。
牧仲玉微微一笑,淡淡說道:“那就隨你吧,你怎麽來到了這裏?你的爺爺還好嗎?”
“爺爺已經因病亡故了,阿螺是被壞人拐賣到這裏的,又被那群壞人逼迫成了新娘。”話到此處,阿螺臉上已現淚痕。
當牧仲玉聽到曹老者已經亡故了,他心裏不禁吃了一驚,但是生老病死,無人能夠阻擋,於是他勸慰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不要太過傷心了,你被拐賣的那個地方是不是叫作空靈島?”
“對,就是空靈島,牧哥哥怎麽知道的?”阿螺頓時皺起了眉頭。
“因為我也有一位親人可能被拐賣到了空靈島,她的名字喚作牧歸雁,你是否認識她。”牧仲玉眼望著阿螺,慢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