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三的眼珠子吊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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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三的眼珠子吊在臉上
元老三把二貓打得掉了三顆門牙,換布拉布還有喬虎從市裏運回一批鋼材後都氣憤不過,當天晚上,三人就想去報複,走到元黑眼的肉鋪門口了,聽見裏邊亂哄哄的有喝酒聲,知道人多,才沒進去。但氣一直在肚裏憋著。第二天,把買回的鋼材一部分拉到老街,一部分放在街麵店鋪的後院,然後擺了攤子玩麻將,其間拉布出來上廁所,看見二貓和隔壁人說話,那人說二貓你嘴是豬嘴!二貓說讓元老三打的。那人說元老三打你,打狗看主人哩他元老三打你?拉布就把二貓叫過來,說:要不要給你出氣?二貓說:出麽。拉布讓二貓這陣去河灘觀察元家沙廠裏都有誰在。二貓去了一趟,回來說元家沙廠的人都回家吃飯了,隻剩下元老三和兩個看管沙廠的人在。拉布就讓二貓跟了他,他提了一根鋼管向河灘走去。
到了河堤上,拉布給二貓說:鞋綁好了沒?二貓的鞋是破鞋,又小,平時都是趿踏著,二貓就用草繩把鞋在腳上綁緊了,說:好了。拉布說:他打你那麽狠,你就下勢打,一次打得他們狗日的乖幾年!二貓說:我沒了三顆門牙,我也讓他沒三顆門牙!拉布就從河堤上衝了下去。二貓也跟著往下衝,心裏卻有了些害怕,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元老三,即便拉布能打,把元老三收拾了,可元家兄弟五個,反過來要打薛家,薛家也是兄弟兩個還有喬虎,若元家人要打他,他就孤單一人被當軟柿子捏了。二貓這麽想著,從河堤上往下衝的時候腿就發軟,一歪,骨骨碌碌滾了下去,就窩在了堤下的沙窩子裏。
拉布並不知道二貓窩在了沙窩子裏,他提了鋼管跑進元家的沙廠,看管沙廠的兩個人正在一個沙堆上吃烤熟的土豆,噎得梗直了脖子,猛地見拉布一鋼管砸在那輛運沙車的車燈上,車燈嘩啦就碎了。他們說:幹啥?幹啥?竟嚇得不會逃跑,也不喊人,還瓷呆呆地立在那裏,看著拉布舉著鋼管就向沙堆撲過來。已經撲到沙堆下了,其中一個才清醒了,爛聲爛鑼地喊:老三,老三!元老三鬧肚子,飯時沒有回去,正在前邊一個沙壕裏拉屎,提了褲子半站起身,說:土豆還占不了嘴,喊啥哩?!拉布這就看清了元老三的位置,不再向沙堆撲,轉身跳進沙壕,一鋼管掄下去,元老三就倒了。
元老三肩頭上挨了一鋼管,當下跌坐在自己屙出的屎上,他聽見骨頭在哢嚓嚓地響,左胳膊就抬不起來。但元老三畢竟也是狠人,右胳膊撐地就跳起來,褲腰還在大腿上,跳得並不高,一隻腳先蹬了出去,擋住了又掄過來的鋼管,再往起跳,褲腰和皮帶全崩斷了,一頭撞向拉布。拉布往後打了個趔趄,把鋼管再掄出去,這一次打在元老三的腦門上,鋼管彈起來,而元老三窩在了那裏。拉布又是一陣鋼管亂掄。元老三再沒有動。拉布拉起元老三的一隻腳要把他倒提了往沙壕裏蹾,元老三已是斷了線的提偶,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把它放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兩眼眶崩出了眼珠子。眼珠子像玻璃球,拉布隻說玻璃球要掉下來了他就踩響個泡兒,眼珠子卻還連著肉係兒,在臉上吊著。拉布轉身提著鋼管走了。
這一次打,時間也就是一二分鍾,拉布沒有說一句話,元老三也沒說一句話。二貓從沙窩裏爬起來才要走過去,拉布已返回了。二貓說:收拾了?拉布說:不經打。隻顧走。二貓說:你打掉他三顆牙了?拉布說:哦,這忘了。你去敲吧,他還不了手了!拉布上了河堤。二貓說:你等著我。跑去敲元老三牙,元老三沒動彈,元老三的兩顆門牙被敲了,敲第三顆,發現嘴角處有一顆包了金的牙,他把包金的牙敲下來拿走了。二貓攆上拉布的時候,聽到沙灘上那兩個看廠子的人變了聲地呐喊:打死人了!拉布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