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偶遇知音
船夫也被這聲音吸引,一時竟忘了掌舵。
同心朝著聲音望去,隻見旁邊的小船上一身著藍色長袍的男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隻是月光偏偏未灑於此,看不清他的麵容。
隻覺自己在人前,有些失態,立馬站起身子,打算表示歉意。
熟練,腳底突然開始一陣晃蕩,而船隻亦是左右搖擺。
“姑娘小心呀!”船夫神色一慌,出聲尖叫道。
剛剛喝了一點酒,同心本就感到稍有醉意,眼看自己的身軀就要斜入水裏,她隻好慢慢的閉上了雙眼,等待湖水浸透自己的衣衫。
正當思緒開始神遊之際,腰上忽然一緊,有些驚訝地垂首望去,隻見一隻結實溫暖的手臂已摟住了自己的纖腰。
再抬首,是一張帶有深邃目光的俊俏臉龐映入眼簾,愣愣地對上眼前這位男子的雙眸。
畫麵定格在這一幕良久良久,直到幾經晃蕩之後船隻漸漸平穩下來。
環在腰上的手的溫度漸漸傳至她的周身,同心猛地一個激靈,急急忙忙從驚慌中稍緩神情,下意識地掙脫開眼前這個男子。
低頭望向水麵,原來是載自己的那個船夫一時望了掌舵,忽然撞上這位公子的船了。
還好這位公子會武功,跳到她的小船上救了自己。
“你怎麽劃船的?沒長眼睛嗎?”本是載著這位男子的一個黝黑船夫忽然喝道。
“實在對不住了!您看也沒把您的船撞壞,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好?”憨實的船夫哀求道。
“不行!那麽劇烈的撞擊,沒壞也讓船受了損傷了。”黝黑的船夫不依不饒。
“這些錢夠你買一隻新船了!”藍衣男子向黝黑的船夫拋去一袋銀子,又朝憨實的船夫道,“你把我們帶回岸邊吧。”
“謝謝公子!”憨實的船夫連忙感謝,又一臉讚許道,“公子剛剛真是好功夫,輕身一躍,便踏水而至,救了這位姑娘!”
聽了船夫的話,同心這才朝男子俯身謝道,“多謝公子搭救。”
“姑娘沒事便好。”男子的聲音稍有輕柔,又興致勃勃問道,“剛剛姑娘所吟之詩乃蘇軾懷念自己的親人而作,莫非姑娘也是在思念親人麽?”
“讓公子見笑了。隻是……舍弟剛剛過世,見如此圓月便有感而發罷了,多有打擾公子雅興之處,還望見諒!”
一絲愁容再次爬上同心的臉龐,可此話一出,便後悔了,不知自己為何會對一個陌生男子輕易吐露心聲。
“恕在下冒昧了,談及了姑娘的傷心事。”男子臉上浮現一些歉意,又道,“在下安秉生,敢問姑娘芳名。”
“名字隻是代號而已,安公子又何必在意!”同心隻是覺得剛剛有些大意了,便此刻過分謹慎起來。
“哦。”安秉生有些落寞,可是眼神卻始終不願意在眼前這張嬌美的容顏上離去。
見她像是外地人,又問道,“姑娘是第一次來江南吧?”
同心瞧著他眸底清澈,也沒有什麽惡意,遂點了點頭,“幼時一直聽聞江南美景,卻從未見過一麵,故特地前來散散心。”
“江南的風光無限,確實容易令人舒心。在下希望姑娘莫要沉浸於悲傷之中,如此峻美的景色定會幫助姑娘消除鬱結。”瞧著她一臉愁思,安秉生溫聲勸慰道。
“多謝公子寬慰。”同心眼眶微微濕潤,聲音越發的哽咽起來,“其實遊曆江南也曾是弟弟的心願,如今我與弟弟永別了卻不能為他做點什麽,唯有親自遊曆江南,以遂亡弟的心願。”
這些話同心本不願在外人麵前提起的,可是也不知為什麽,許是心裏壓抑太久的緣故,今日竟願意和他談起同宇。
安秉生麵對眼前這個落寞的女子心生憐惜,沉吟了片刻道,“姑娘如此牽掛、如此緬懷令弟,想必他泉下有知也定能滿足了,倘若他見你如此消沉無法釋懷,即便是身處九泉也怕是不能安心了。”
在安秉生的多番勸導下,同心整個人也舒暢了不少。
小船很快劃到了岸邊,同心懷著感激之情拜別,“安公子,和你交談,我已是舒心不少,就此別過。若是他日有緣再見,定當報答你的搭救之恩。”
“千金易得,知音難尋,姑娘後會有期。”
安秉生的眉宇間微微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可是同心又何曾在意。
“人生何處不相逢!”
看著同心遠去的背影,安秉生有些失意的安慰著自己。
……
養心殿。
“數月有餘了!你們到底是怎麽辦事的,這麽多人連一個大活人也尋不到麽?”弘曆此時心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魏筠謹臉上亦是愁雲密布,拱手謝罪,“微臣派了全部的心腹四處秘密打探,終是無果。請皇上恕罪!”
望了一眼眉頭緊鎖的弘曆,歎了口氣繼續道,“娘娘一向聰明機智,隻怕現在早已經離開京城很遠了。”
“無論如何,就算是將整個大清翻個底也要找到心兒的下落!”弘曆厲聲言道,第一次感到同心不在身邊這般彷徨。
“微臣遵旨!”魏筠謹急忙跪地。
弘曆這才察覺出自己的語氣似乎重了些,隨後揮了揮手,以示他平身。
靜默了半晌,弘曆才有些低落的開口道,“筠謹,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
“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心兒,為了富察氏,總有一天她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若說同心心裏痛,可眼前這個男人要承受多大的壓力,才能在太後和朝臣中周旋。
魏筠謹也擔憂同心的狀況,可嘴上依然寬慰道,“心兒還牽掛著二阿哥與三格格,一定會保重自己的身子的,說不一定,再過幾天,她想孩子了,自己便回來了。”
過幾天……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她依然是音信全無。
弘曆的眉心再次蹙起,心亦是痛到無以複加,悔到無以複加。
她就懂一點三腳貓功夫,十指又不沾陽春水,怎麽能夠忍受在外的顛沛流離?
若是遇到居心叵測的壞人,他又不在身邊,她應該如何自救?
明明那一晚,真相便要呼之欲出,可就怪他太謹慎,硬是沒有說出口。
若是同心不在他的身邊,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正當弘曆愁緒難解,陸九英忽然衝進養心殿內,“皇上!嘉貴人求見。”
“放肆!沒瞧見朕在與魏大學士商討國事嗎?”弘曆擺著一張臭臉,正愁一肚子火氣沒處撒,急忙擺手道,“不見不見!”
“皇上還是見為好!聽說嘉貴人頗受太後的喜愛,倘若皇上讓她吃了閉門羹,怕是太後又得多想了。”魏筠謹思量了片刻,趁著陸九英還未退出殿,急忙理智的勸道。
“行了,出去告訴她,朕忙著,晚些再去儲秀宮看她。”弘曆眸色一暗,眉宇間平添了幾許無奈。
陸九英愣了愣,急忙應了一聲,“嗻!”隨後又退了出去。
弘曆深知現在的確不是冷落柔嘉的時候,畢竟同心在外下落不明,就怕有心之人察覺異樣,到時候恐怕自己也不能保住心愛之人了,為今之計,隻有忍,方為上策。
……
在蘇州逗留的時間也快足十日,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同心對這杭州的美景也是心之所向。
收拾好行囊,策馬奔騰,很快便到了杭州。
這日陰雨綿綿,馬背上的同心連夜趕路,不眠不休,沾雨戴露,來到杭州的小鎮琅縣之時也是疲憊不堪。
馬兒托著同心搖搖欲墜的身子在深夜中漫無目的的行走,天色已晚,恐怕大多數的客棧也關門了,同心一邊焦慮著,一邊心疼地撫摸著馬兒已被細雨沾濕的毛發。
突然隻覺一陣眩暈,渾身無力,當身體接觸冰涼的地麵時已失了知覺。
“姑娘!姑娘!快醒醒!”
迷糊之中感覺身子被人輕輕搖晃,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至,便安心地徹底昏睡過去。
當同心再次恢複意識,隻覺全身麻木不堪,頭部還稍加隱隱作痛。
努力睜開雙眼,一張歡喜的貌美容顏出現眼前,隻見女子眉開眼笑地一下子站了起來,連忙朝外呼喊著,“秉生、秉生!她醒了!她醒了!”
隻聽到一陣破門的聲響,緊接著是三步並作兩步走的步伐聲,那個俊朗的男子再次立於身旁。
耳邊響起一陣溫潤的聲響,“姑娘,你醒了。你染了風寒,昏倒在路邊,還好我們路過時遇到。你放心,我是大夫,已讓你服了藥,應該很快就能痊愈的,如果有什麽需要,就盡管說出來,就把這裏當作自己家裏一樣。還有…”
“秉生!你還讓不讓這位姑娘說話了,平日裏說一次話就未超過三句,今天這是怎麽了?”
“我…”安秉生覺得有些尷尬。
女子偷偷瞟了一眼安秉生發紅的耳根,見有外人在也沒有出言調侃他。反而望向同心,盈盈笑道,“我叫孟靜怡,我家與安秉生家是世交,敢問姑娘你怎麽稱呼啊?”
這兩個人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籮筐,終於回到點上了。
同心麵色蒼白,卻依然一臉感激道,“多謝你們出手相救,我…我叫同心。”
“啊?”安秉生和孟靜怡有些微微驚訝,這名字怎麽會同當今皇後的閨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