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魚兒上鉤

  王雲鋒還沒有回到濱海市，官複原職和任命他兼任國安部駐濱海特別工作組組長的命令就已經到達，主要負責協調國安總部和濱海市國安係統的相關偵查力量共同偵破濱海市國防工業係統的係列泄密案。同時到達的還有讓陳忠學去望京國安總部參加培訓的通知。濱海市國安局的日常工作暫由宋國慶政委主持。


  王雲鋒走馬上任後主要做了兩件事：第一件是按照“與案件偵破相關的主要人員可以接觸秘密文件，與案件偵破無關的人員哪怕是領導也不能接觸秘密文件”的原則，重新劃分秘密文件的傳閱範圍，並建立了嚴格的秘密文件接觸記錄製度，包括簽字確認和指紋確認。王雲鋒解釋說，隻有這樣才能控製知秘範圍，便於預防機密信息泄露。第二件是重申必須嚴格區分“敵我矛盾和人民內部矛盾”，國家安全機關的偵查手段隻能用於對敵鬥爭，不能用於黨內鬥爭。實際上，王雲鋒暗中還做了第三件事：秘密組建了一個以樊敏為首的“五人小組”負責清查“內奸”的工作。


  “李美珍最近有什麽動靜？”王雲鋒把樊敏和鐵柱叫到辦公室。


  “我們對她的手機實施監控後，主要對通話人身份和通話內容進行核查分析，但至今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樊敏說。


  “稍微受過訓練的間諜都不會在電話裏講重要事情，這很正常。”王雲鋒說。


  “這個李美珍社會關係十分複雜，雖然從她接觸過的人員中篩選可疑人員幾乎不可能，但我們還是發現了一個可疑現象。”樊敏說。


  “哦？什麽現象？”


  “她經常通過藍牙技術使用手機向外發送加密信息和郵件。”樊敏說。


  “有沒有破譯出信息內容？”王雲鋒問。


  “還沒有。技術人員說，她使用的是一種電子加密指令，這些指令由雜亂無章的文字、字母和數字組成，輸入密鑰，簡易程序就會自動剔除無用的文字、字母和數字，顯示出真正的內容。這是一種很古老很簡單的加密方式，但是難點在密鑰上。”


  “密鑰的算法不好破譯是吧？”


  “恩。根據我們的數據比對，這是一種‘一次性’的密鑰。”樊敏說，“破譯人員說，李美珍使用的密鑰是一組三十六位的英文字母和數字組合，代表完全不同的解碼順序，每組密鑰用後就廢棄。這種‘一次性’的密鑰，如果不是雙方各自擁有彼此相同的密鑰手冊，根本無法從其規律性破譯出這些密碼。”


  “既然這麽保密，‘104’的‘磚頭’為什麽不用這種方法加密？”鐵柱問。


  “這種加密方法也有缺陷。”樊敏說，“一是隻能用於文本文檔加密，不能用於圖形、音頻文件加密。二是隻能用於雙方單線聯係，不能兼容第三方。由此可以推斷，李美珍與這個人應該是單線聯係。”


  “還有什麽發現？”王雲鋒問。


  “盡管信息內容無法破譯，技術人員卻發現，她的加密信息中有一組英文字母反複出現。”樊敏說。


  “什麽字母？”


  “‘FEA’。”


  “又是‘FEA’！上次在她的手機中不是也發現了這組字母嗎？”


  “是的。”樊敏說，“另外還發現，李美珍使用加密藍牙技術很可能是和張玉蝶進行聯係。”


  “哦？”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足以影響案件的偵查方向。


  “我們對張玉蝶和李美珍的監控記錄進行了比對。結果發現，雖然她們從未有過直接接觸，但李美珍三次利用手機藍牙功能傳遞加密信息時，恰巧張玉蝶都處於同一區域。”


  “三次？”


  “是的。”樊敏說，“這種使用手機藍牙功能的接頭聯絡方式十分隱蔽，遠距離很難截獲。如果不是我們事先在李美珍手機上做了手腳，她們就是在我們眼皮下傳遞情報，我們也發現不了。”

  王雲鋒皺起眉頭：“你們還記得‘104’攜帶的那塊‘磚頭’中的內容嗎？”


  “記得，是關於我國新一代核潛艇的內容，已經認定是由702研究所的趙凱陽泄露出去的。”鐵柱說。


  “我一直在研究‘飛魚’從事間諜活動的手法。”王雲鋒說，“一個人會在潛意識裏把他自己的弱點當成所有人的弱點。結合‘飛魚’被策反的經過，我認為‘飛魚’的活動應該會圍繞著‘色誘’和‘脅迫’做文章。他自己栽在‘色’字上，他最有把握的手法就是物色跟他同一類的人，然後從‘色’字入手進行策反。當然他們並不是一般的情報組織，如果這些慣用的策反手段起不了作用，他們很可能會選擇來硬的。所以對付他們是一定要萬分小心的。”


  “這不奇怪，我們以前就見識過他們的極端手段。”鐵柱說。


  “還有就是，如果李美珍就是弄壞趙凱陽隱形眼鏡的那個神秘女人，現在張玉蝶和她聯絡，說明她們之間有合作。‘飛魚’不惜代價維護李美珍，說明她很重要，一定要盯緊她！”


  “好的。另外，李美珍最近正在與611研究所的機要室副主任萬福打得火熱。”


  “好，看來魚兒上鉤啦！”


  李美珍認識萬福是在濱海大學管理學院行政管理專業在職研究生班一個學生的生日聚會上。這個聚會是她刻意安排的“色誘”萬福的第一步。萬福四十多歲，年齡不算大，但頭發已經出現斑白，以她的職業習慣判斷，這通常是憂鬱引起的。目光呆滯、混濁，表明此人已經心灰意冷；眉毛倒掛，眼角皺紋叢生，說明他一生屢遭挫折；而他那雙在女人身上賊溜亂轉的眼睛，表明他還是一個色鬼。他來濱海大學攻讀行政管理專業在職研究生，無非就是想在仕途上再努力一把，另外也順便看看能不能泡一個漂亮的小學妹。對於李美珍來說，征服這樣一個男人，並不困難。而這個人頭腦中的東西正是“FEA行動”不可缺少的一環，即獲取精密導彈核心數據的第二層密碼。第一層密碼已經被她拿下了。


  李美珍出生於香港，父親是香港人，母親是英國人，她作為中英混血兒，不僅長得漂亮，而且身上還有一種超凡脫俗的特別氣質。


  她生性喜歡冒險，從小就喜歡玩有刺激的遊戲，她投身間諜這一行，既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什麽理想和信念，就是因為喜歡。在她的眼中，間諜工作是一種高尚的富有挑戰性的職業，單是那些外形稀奇古怪具備各種奇特功能的間諜工具就已經讓她激動不已了。她的這種“不安分”的細胞使她難以忍受固定的、一成不變的夫妻生活，她更不願意為了生孩子、帶孩子把自己拴在家裏。對她來說，家就是一所限製她人身自由的“監獄”，她要“衝出牢籠”，像一隻小鳥，在自由的天空飛翔。在美國定居期間，她加入中央情報局，後來以外籍教師的掩護身份進入內地活動，代號為“蜂鳥”，隸屬於“飛魚”的小隊。她先後物色收買了張凡、楊健和趙偉，遺憾的是，這幾個人都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被“飛魚”派人暗殺了，不過這也說明了她的重要性。本來她是可以在這幾個人都暴露的情況下一走了之的，可是“飛魚”不讓她走，因為還有“FEA行動”沒有結束，而她正是“FEA行動”的骨幹。根據組織的安排，完成“FEA行動”計劃，她就可以暫時離開中國，到東南亞或者地中海去度假了，在那些充滿浪漫氣息的地方，不知在她身上又會上演怎樣的浪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