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步
黎晚晴確實有些怕楚泱, 可當著女皇的麵, 自然不會言明。兩人的距離不過咫尺, 彼此間的氣息四散流動，楚泱身上的冷幽香和黎晚晴身上的芬芳味, 仿佛相融合一處。
黎晚晴沒有再退縮，隻是悄悄把頭側向一邊，低聲道：“沒有，隻是有點不習慣和別人靠得太近。”
楚泱抿唇一笑, 目光在微微閃爍, 似在調侃：“這是真話？”
黎晚晴屏住呼吸，她根本猜測不出楚泱究竟有什麽意圖, 輕輕回答：“嗯。”
楚泱似笑非笑好一會兒，終於決定不再逗黎晚晴。她腳步移開，往後退著, 兩人距離一下被拉開, 回到最初狀態。
黎晚晴憋緊的呼吸, 瞬間鬆開, 薄薄的冷汗浸濕手心，一陣好聞的冷幽香味從她鼻翼間飄走。
楚眉道：你私自逃出宮去, 可是大罪，朕如果不懲罰你, 就太對不起我楚國的律法了。”
黎晚晴垂下眼眸心道：“哎, 還是逃不過懲罰。
隻是, 不知道楚泱這次打算怎麽折磨她。她心中有些埋怨, 可並不責怪楚泱，畢竟她犯錯在先。
楚泱重新打量著黎晚晴，眼中的笑意並沒消散，臉上也無怒氣，這般模樣像是同一個老朋友在敘舊，似乎不像在責問犯人。
“說說吧，你覺得朕該如何處罰你？”
黎晚晴哪敢做得了楚泱的主意，雖然心裏挺想楚泱饒過她，不過她知道這不現實。伴君如伴虎，特別是伴這種心思難猜的帝王，就更加艱難了。多說多錯，還不如保持沉默。
因此她並未說隻言片語。沉寂了一會，她裝出很溫順的樣子，輕輕道：“聽憑陛下處罰。
“罰？當然要罰，你犯了過錯，朕怎麽可能饒恕你。”楚泱說，“既然你不吭聲，那就隻好依照朕的意思來嘍。”
黎晚晴手指緊緊捏著衣腳，心中一連咯噔幾聲。黎晚晴覺得這次的情節要比之前嚴重許多，她險些逃出宮不說，還讓楚泱受了重傷。
她不禁為自己坎坷的命運感到悲哀。好不容易過上幾天相對安逸的日子，現在又要麵臨諸多磨難了。
黎晚晴覺得自己好慘，慘絕人寰的那種。別人穿書過去，都是擁有逆天金手指的主角，踩小人反打臉，最後登上人生巔峰。
她穿到這本破書中，別說走上人生巔峰了，就連過安逸日子都是奢求，每天提心吊膽。好不容易想逃出宮去，最後皆以失敗而告終。
哎，好慘好慘。
正當黎晚晴在心中感歎自己悲慘的命運時，“小公主”則在用最大努力幫助她。
小公主和黎晚晴之間已建立起深厚的友誼，她聽懂楚泱的意思，知道主人要責罰黎晚晴，頓時拉下臉來，從桌上跳下，躥到楚泱跟前，不斷用嘴扯著楚泱的褲腳口。雖然貓不會說話，但是它在用動作語言表達心中想法。
楚泱低下眼眸，對小白貓說道：“褲腳處那麽髒，別咬了，弄髒了你的嘴巴怎麽辦？快跳到朕手臂上來。”
小公主沒聽楚泱的話，繼續輕輕咬著她褲腳。
楚泱感慨道：“朕覺得，你最近怎麽胳膊肘一直往外拐啊。好了，別再發脾氣啦，朕懂你的意思，不會再過分處罰黎晚晴了。行了吧，小祖宗。”
女皇其實是故意說這話的，她也沒有想折磨黎晚晴的意思。帝王有帝王的傲嬌和小脾氣，有些話不願明說，怕失了身份。剛好借著貓的這一幕，把心中一些話慢慢吐露出來。
小公主聽罷眼神頓時明亮起來，她不再咬楚泱褲腳，仰起脖子，很快便竄到皇帝手臂上來。
楚泱輕輕撫摸著貓背，將目光移至黎晚晴身上，不緊不慢道：“朕，看在小公主的份上便饒過你這一次。但是你畢竟犯了過錯，朕也不能不罰你，隻能說是從輕處罰。”
“朕的傷口還要很久才能痊愈，在這期間，你需每天服侍朕，給朕換藥，直到朕的傷勢痊愈為止。”
當話從楚泱口中說出來時，黎晚晴大吃一驚，簡直無法相信楚泱就這麽輕易饒過自己了？她不用去刷馬桶，也不用讀春.宮.圖，隻是簡單的做些換藥事情。
她沒有接受過專業醫學訓練，對換藥之事還有些笨拙，不過沒事，畢竟可以學。
黎晚晴跌至底穀的心，又重新慢慢飄下來。沉浸在這意外的喜悅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楚泱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雙眉一挑，問道：看你這表情，可是對朕的決定不滿意？”
聽到皇帝的詢問，黎晚晴這才緩過神來，她迅速回答：“不，不，很滿意很滿意，多謝陛下。”
楚泱當初處處忌憚黎晚晴，總覺得隻要有機會，這亡國公主一定會找機會，要她的命。可事實證明，她的想法還存在一定錯誤。倘若黎晚晴真的想方設法要取她性命，那時在小巷中直接動手便可，絕不會千裏迢迢，把重傷垂死的她背回客棧。
所以，楚泱對黎晚晴徹底放心了。
“行，朕就等著你的好好侍奉。從今日起，你便調到朕的身邊去了，你收拾收拾吧。這芳華宮離朕的寢宮有些距離，你從這搬出來，朕另外給你安排住所。”
楚泱用手捋著小公主的幾條稀疏胡須，覺得自己的貓真是聰明至極，無形之中給足了她麵子，眼尾處散發出燦爛笑意。
楚泱遣走在自己身邊盡心服侍的宮女巧樂，巧樂以為皇帝對自己不滿意，委屈巴巴問道：“陛下，可是奴婢伺候的不好？”
巧樂對楚泱有無盡崇拜之情，楚泱便是她心中的女英雄，因為這位女皇，所以楚國女性的地位才得以提升，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宮廷中。
自己不能在服侍陛下，便很難在目睹陛下的風姿，巧樂心中很傷感，眼淚在眼眶中輕輕打轉。
楚泱道：“你在朕身邊也有些日子了，這段時間一直盡心盡力服侍朕，朕看在眼裏。正把你派去別的地方，並不是因為你侍奉的不夠好，而是，朕想讓黎晚晴來跟前侍奉。”
巧樂並不是一般的宮女，所以楚泱才耐心同她解釋著。
楚泱又道：“你不是一直跟太妃娘娘跟前的侍女很要好嗎？以後你便去服侍太妃娘娘吧。太妃人好，又大度，很容易相處。你在她跟前不比在朕跟前差。”
巧樂聽完，心中大為歡喜，再也沒有悲悲戚戚模樣。若是自己到了太妃娘娘跟前，便每日有更多時間和尋影一起嗑瓜子、說八卦了。
“奴婢多謝陛下。”巧樂滿心感激道，忙退下，回自己住所處收拾東西。
巧樂和劉嬤嬤關係要好，兩人住的地方又挨得近，劉嬤嬤見巧樂在打包行囊，不解問道：“巧樂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
巧樂笑著說：“劉嬤嬤，陛下讓我以後去太妃娘娘跟前侍奉。”
太妃在宮中聲望很好，人美又大方，對各種珠寶又有研究，一高興起來，便會各種賞賜跟前侍女。
劉嬤嬤也跟著笑了笑：“在太妃娘娘跟前，不比在陛下跟前差啊，也是個好去處。”
婦人說完後，很快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慢慢收斂笑意，臉上露出詫異表情。
“你在陛下身邊待了許久，你如今去太妃娘娘那邊，那陛下誰來服侍？”
巧樂邊折疊衣裳，邊回答劉嬤嬤的話：“陛下讓黎國公主來跟前侍奉。”
劉嬤嬤臉上不再有驚訝表情，而是猛然一沉：“黎國公主？你是說那黎晚晴？”
“對啊。這宮中除了她之外，還有其它叫黎國公主麽？”
黎國被楚國所滅，黎國人怎能不恨楚國人？更何況這黎晚晴還是皇室貴族呢。這女人待在陛下身邊，無異是放在皇帝跟前的□□。
劉嬤嬤想到這其中細節，再顧不上和巧樂說話，匆匆趕去見楚泱。
楚泱正捏著一根灰色柔軟有彈性的棒，在和貓玩耍。
“奴婢參見陛下。”劉嬤嬤聲音中滿是緊張和慌亂。
楚泱和她之間關係甚好，而且女皇頗為了解劉嬤嬤，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異樣後，她將棒拿下，沒再逗貓。
小公主本來玩得正開心，突然間被掃了興致，極為不樂意。
楚泱揉揉她的頭，以示安慰。然後問劉嬤嬤：“看你神色慌張，找朕是為了什麽重要的事麽？”
劉嬤嬤忙道：“陛下，老奴聽巧樂說，您要把黎晚晴調到身邊侍奉，這才匆匆趕來。”
“陛下，這使不得，使不得啊。”劉嬤嬤在盡力勸楚泱，希望女皇能回心轉意，“這黎晚晴是黎國公主，您滅了黎國，黎晚晴怎麽可能不恨你呢？您把她放在身邊，就不怕……”
楚泱知道劉嬤嬤也是一番好意，因此並無責怪對方之意。打斷她的話，笑著問道：“怕什麽？怕她會對朕行不軌之事麽？”
劉嬤嬤恭敬答：“老奴，正是此意。”
“嬤嬤多慮了。”楚泱平靜道，“黎晚晴不會對朕怎麽樣的，朕能當上這個皇帝，識人的本領還是有的。朕很珍愛自己生命，怎麽可能拿生命開玩笑？”
女皇沒把自己受傷的前因後果告訴劉嬤嬤，劉嬤嬤並不知那日的驚心動魄時刻，更不知黎晚晴拚命將皇帝背去療傷之事。
因此，楚泱的一番話並沒有打消劉劉嬤嬤心中的不安和焦慮，婦人還不放心，依舊道：“陛下………老奴覺得您還是要再三考慮考慮。”
楚泱堅決道：“嬤嬤不必多言，朕意已決。你先下去吧，否則小公主該生氣了，朕的這個小祖宗很討厭被人掃興。”
劉嬤嬤欲言又止，聽到楚泱客氣地下了逐客令，無奈之下隻得告退。隻是在心中一直祈禱，祈禱楚泱能改變主意。
與此同時，芳華宮中。
黎晚晴一邊收拾衣物，一邊心中歡喜，如臨大赦般。
東西收拾好之後，她環顧芳華宮四周，心裏生出戀戀不舍之情。雖然這裏冷冷清清，擺設極為簡單，可畢竟她也在這裏度過一段時光。
黎晚晴的不舍之情還未持續很久，楚泱派來的人便已至。宮人自報姓名後，笑帶著黎晚晴去了住所，簡單安頓後，再帶她來乾元宮麵聖。
乾元宮，是楚泱的寢宮。
楚國自開國以來，之前曆代帝王其實是沒有自己寢宮的。在楚泱之前，曆代帝王皆為男性，後宮寵妃無數，每夜輪流在寵妃宮中度過，無需建造寢宮。
然而楚泱身份特殊，她是楚國漫長曆史中唯一的一位女皇帝。既不好男色，又不好女色，宮中既無男寵也無嬪妃，縱然有宮殿上千，其實不過是擺設。
楚泱不會去以前宮中嬪妃居住過的宮殿就寢，因此登基後，便讓人修造了這座乾元宮。
楚泱年少時吃過苦，一直崇尚節儉，因此乾元宮雖是皇帝居住宮殿，可布置得極為簡單，隻比芳華宮好一些，比起蕭翩翩所在的琉璃宮則差了千千萬萬。
黎晚晴剛一踏進時，便心中暗暗震驚著。她從沒來過這裏，可去過太妃娘娘無比璀璨、金光耀眼的琉璃宮，那會她想，琉璃宮都這麽氣勢恢宏，那皇帝居住的寢宮更了不得。
可，事實和她所想的截然相反。
黎晚晴來到時，楚泱正微微弓著腰，喂貓吃東西。
午後陽光柔柔地從紗窗中照射進來，楚泱淺白色的衣裳中染上淡淡一層金黃，臉龐中再無任何暴戾之色，眉目極為柔順，眼神溫柔寵溺。
此刻的楚泱，仿佛不再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動不動便把仇人做成人彘的暴君，倒像是個性情溫雅的人。
風也輕輕吹拂著，從外麵湧進窗裏，掀起一陣陣誘人的桃花香，香味在乾元宮中彌散開來。
黎晚晴見此情景，忽然破天荒從楚泱身上讀出了歲月靜好的味道。
貓見了黎晚晴後，楚泱手中的美食都迷惑不了它，小公主迅速跑至黎晚晴麵前，歡快擺動尾巴。
黎晚晴彎腰，輕輕將貓抱起。小公主剛吃了許多食物，體重比起之前沉不少，黎晚晴很貼心地伸出手去來回撫摸著貓肚皮。
楚泱道：“朕的貓真黏你，你比美食還讓她動心。”
黎晚晴和貓又逗了會，不覺間日頭漸漸下沉，夕陽的光輝慢慢褪去。
傍晚時分，遠處天邊已經染上一層墨色，乾元宮中掌起了燈，燈光昏黃有暖昧，桌上放置著豐富的晚膳。
守在乾元宮中的宮人盡數退下，將宮門關上。偌大的宮殿中隻有楚泱和黎晚晴二人。
雖然知道楚泱不會再過分折磨她，可黎晚晴心中還是有些忐忑，和皇帝相處在這種暖昧的氛圍中，她很不適應，長長的睫毛在燈火照耀下，一閃一閃，臉上帶著複雜神色。
楚泱見狀，問：“你似乎很緊張？”
明明是簡單的陪吃飯而已，可楚泱莫名間問出了召人侍寢般的語氣。
黎晚晴忙搖頭：“不，沒有。”
“沒有？朕看你分明很緊張。”楚泱不解問，“那麽緊張作甚？往後你日日在朕身邊伺候的。”
楚泱指著桌上晚膳，“用膳吧。用完之後，替朕換藥。”
“陛下……要吃什麽，我給你夾。”黎晚晴想，既然已經來做宮女了，就該盡心盡力才對。
盡管她一直克製心中的忐忑，可一說話，緊張之意還是明顯體現出來，每一句話像是捏在嗓子說的。
楚泱很容易便聽出來了。她沒再詢問黎晚晴，隻是莫名覺得眼前的這女人真有趣，不禁又起了要打趣黎晚晴的心思。
既然你這麽怕朕，朕索性讓你再怕些好了。你偏要遠離朕，朕便要讓你靠近。
楚泱輕輕一笑：“朕有個習慣，用膳時都需要宮人喂。”
黎晚晴捏筷子的手突然間一抖。
這，楚泱這是什麽癖好？不，古代帝王這都是什麽癖好啊？
黎晚晴心中哀嚎幾聲，很快也釋然了，古代帝王似乎好像都這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楚泱見黎晚晴無動於衷，聲音一沉：“怎麽？你不想侍奉朕麽？朕可是起了天大的寬容之心，才對你從輕處罰的。如果你這麽不知趣，那朕隻好收回成命，重重懲罰你嘍。”
黎晚晴：“……”
沒脾氣，她真的沒脾氣。
“陛下，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從沒喂過人吃飯，怕惹陛下不開心。”
楚泱一想也是，黎晚晴曾經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從來都是下人來服侍她的，她哪裏用得著服侍別人？
“說得也有道理。”女皇話音一頓，“不過，朕沒那麽講究。你看著吧，隨意些就好。”
黎晚晴又在心中腹誹，既然沒講究？不是該自己吃飯，何必要人喂？
她又不禁回想起書中描寫，楚泱年少時那麽可憐，飯都吃不飽。有個饃饃吃，估計要開心死了。
如今當上皇帝，各種講究習慣都出來了。果然，這皇帝寶座能把人口味都養叼。
“還在發愣麽？”楚泱蹙眉問，“菜都涼了，朕也餓了。”
黎晚晴收斂心緒，掩蓋下內心的吐槽，“既然陛下不嫌棄，那我自然願意效勞。”
話說得恭敬，心中確是槽點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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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朕喜歡你，做朕妃子
黎晚晴：不，你走開，我才不要。
預收（循循撩之）求收，很重要！
預收夠，才有動力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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