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黎晚晴立於漫天桃花雨下，淺紫色紗帶束出纖細腰身。她微微垂首, 攤開左手對著掌心呼氣, 掌心間的桃花被她輕輕一吹，紛紛散開。她腳步輕盈, 身影高貴優雅, 宛若桃花仙子。
這幅桃花下美人圖，本該是極其讓人賞心悅目的。可, 美人旁邊偏偏站了個薛錚，楚泱怎麽看怎麽礙眼。女皇不停摩挲扳指, 眼睛中泛起明顯的不悅之色。
楚泱沒再逗留, 意興闌珊地離開。黎晚晴全然不知這一幕被楚泱看去了，更不知楚泱會對此心有芥蒂。
直到第二天, 她侍奉楚泱時, 才發現女皇神情不對勁。楚泱臉色驟然冷著，眼神淡漠，周身散發著拒人千裏之外的氣息，偌大的乾元宮似乎都被一層冷霜覆蓋著。黎晚晴不敢靠近, 給楚泱奉上茶後, 便乖巧離開。
“你要去哪兒？”正襟危坐的楚泱忽然間抬起眼眸，意味深長看著黎晚晴。
知道皇帝正處於火.藥.口, 哪怕是有一星星火苗點著, 可能都會引起轟雷般的爆.炸。
“沒去哪兒啊。”黎晚晴聲音柔和：“我見陛下若有所思的模樣, 不敢打擾。”
“你留下, 往後沒有朕的命令, 不準輕易退下。”楚泱麵無表情道，“朕批閱奏折，你就站在一旁等候。總之，不能離開朕的眼皮底下。”
黎晚晴心塞，覺得楚泱這人的脾氣就和六月的天一樣陰晴不定。昨天還和她關係有所緩和，今天怎麽又要變著法子監視她？
黎晚晴隻單純地認為楚泱是想監視她，卻根本不知暴君正在鬧小情緒。其實楚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黎晚晴擺臉色，她沒別的用意，不過是宣泄心中的不舒服罷了。
“遵旨。”
想起昨晚桃花林的那一幕時，楚泱心中莫名梗塞，忍不住問黎晚晴：“昨夜在桃花林中，你和薛錚玩得可還愉快？”
黎晚晴心道：楚泱怎麽知道，她和薛錚在桃花林中的事？莫非被皇帝撞見了？
昨夜西園附近的桃花林極美，清風吹，月光照，桃花落。每回想起來，黎晚晴便心馳神往，恨不得今晚繼續去桃林中遊玩。本想爽快回答楚泱，可聽出了女帝口氣中的不悅，黎晚晴有所顧忌，隻淡淡回答道：“還好。”
楚泱說：“薛錚還真是有閑情逸致啊，不想著怎麽好好戴罪立功，不想著怎麽給朕出謀劃策，好早日平定漠北之亂。每天盡想著怎麽圍繞你轉，虧朕還把她當成什麽有雄心壯誌的將帥之才呢？”
黎晚晴心頭驟然一沉，聽出了楚泱處處針對薛錚的意思，不過也沒往其它方麵想，隻把楚泱的怨氣往前幾天逃跑之事這方麵聯係。總覺得楚泱怨恨薛錚，是因為幾天前薛錚盡心竭力幫助過她逃跑。
黎晚晴雖對薛錚無愛慕之意，然有朋友之情，主仆之義。太妃娘娘好不容易勸說住楚泱，薛錚才得以被饒恕，她不想楚泱又記恨上薛將軍。
於是輕輕解釋著：“陛下，您誤會了。薛將軍並沒有每天圍繞我轉，我和她並非是約好的，不過是臨時碰上而已。”
楚泱不經意間眼眸一亮，“臨時碰上的？”
“對啊，太妃娘娘邀薛錚一塊喝酒，娘娘喝醉了，薛錚背她回來，這才在路上碰見我。”
楚泱臉色不再像之前那般嚴肅冰冷，眉頭緩緩舒展開，沒有繼續追究此事。沉默良久，又問黎晚晴另外一個問題：“你，很喜歡桃花？”
“喜歡啊。站在桃花林中，感受著紛紛揚揚的桃花落下，這實在浪漫至極。”黎晚晴無限憧憬道。
楚泱微微點頭：“朕知道了。”
女皇指著案桌上層層疊疊的奏折，緩緩道：“朕兩日沒批閱奏折，這些奏折都快堆積如山了。今日要批閱的量很多，你不必在一旁候著了。去陪小公主玩吧。”
“今日春光很好，你去桃林中摘些新鮮花瓣回來，曬幹了，給朕做沐浴之用。”
黎晚晴愣住：“陛下，您不監視我了？”
楚泱挑眉問：“朕有說過要監視你麽？朕之前隻是擔心你初來乍到，對於楚宮中的很多地方不熟悉，怕你走丟了，害小公主著急。”
黎晚晴偷偷笑了，楚泱這麽快就轉性了？氣消得還挺快啊，還真像個孩子。
楚泱瞧見黎晚晴的笑容，“你笑什麽？是不是不想去桃花林摘桃花，行，那朕讓別人去。”
“沒，我沒笑。”黎晚晴硬生生憋住笑意，“去，我願意啊，這就馬上抱著小公主去桃花林。”
黎晚晴走後，楚泱也莫名彎了彎唇角，眼眸中輕輕凝聚起笑意。隨即定下心神，把精力放在成堆的奏折上。
批閱到一半時，大內總管三福匆匆來報：“陛下，不好了。”
楚泱停下朱砂筆，抬眸淡淡問：“何事如此慌張？”
太監急切道：“侍衛帶話，皇陵中的兩位沒了。崔氏病逝，魏氏難產而死。”
皇陵地段偏僻，離楚都甚遠。守皇陵的除了一些宮女侍衛外，還有先帝的皇後崔氏，以及她的兒媳婦魏氏。
魏氏，是死去的太子楚傲之妻，即原太子妃。魏氏也不是省油的燈，有了惡毒婆婆的教唆，也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
至於，先皇後崔氏的罪行更是罄竹難書。楚泱童年之所以如此悲慘，和這崔氏有脫不了的關係。
崔氏為人心狠，極其善妒，剛開始入宮幾年得先帝楚衍寵愛，產下皇長子楚傲後，被封皇後。因為一路順風順水，她的陰謀詭計並沒施展出來，全部暗藏於心中。
後來年老色馳，漸漸地也就失去先帝寵愛了，為保聖寵，她的心狠手辣發揮到淋漓盡致。陷害其它嬪妃，殘害先帝骨肉。楚泱的母妃也受盡崔氏迫害，差點流產，還沒出生的女帝險些胎死腹中。
楚泱出生後，和她母妃二人不得寵，崔氏見二人對後位沒任何威脅，所以才沒迫害這對母女。
雖然免受崔氏的迫害，然而楚泱長大後，沒少受崔氏兒子楚傲的屈辱毒打。後背上的累累傷痕，有一半是楚傲的“功勞。”
楚泱稱帝後，本想殺了崔氏以報心中大仇，然而考慮到繼位之初便殺先皇後，恐落人口舌。因此便將崔氏魏氏二人，遣送至偏遠皇陵中，讓她們守皇陵以度餘生。
楚泱接手楚國時，楚國其實是一塊燙手山芋，她勵精圖治、勤勤懇懇才讓國家有所強大。從登基至今，一直為政務所忙，都快將崔氏和魏氏這對婆媳忘了。
今日聽了三福公公的話，才猛然想起這兩個人。楚泱臉上無絲毫悲痛之情，眼眸平靜：“死了便死了，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楚泱本想讓崔氏暴屍荒野，可仔細想想終究沒這麽做。隨著近段時間和黎晚晴之間的不斷相處，她的心莫名間變得柔軟起來。
“所謂人死仇消，崔氏既然已死，朕和她之間也就沒什麽深仇大恨。不過她人品低下，德不配位，縱然死了也絕不能葬在皇陵中。”楚泱吩咐三福，語氣波瀾不驚，“找個地方，把她的屍首葬了，至於那魏氏也一起葬了吧。”
三福繼續請示楚泱的旨意：“陛下，那魏氏所生之女呢？魏氏一直守皇陵，皇陵那邊物質匱乏，這孩子一出生便沒奶喝，哇哇直哭。那些侍衛不知所措，因此便將孩子抱回了皇宮。”
雖然大人之間有仇恨，可繈褓中的嬰兒是無辜的，太監也有一顆善良之心，不忍讓剛出世的孩子就被折磨死去。想替孩子求一份情：“陛下，老奴覺得孩子是無辜的。”
楚泱原本平靜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冷意，她目光直直地看著三福。太監頓時瑟縮好幾下，不由後退兩步。
“無辜，那魏氏所生之女無辜，朕小時候就不無辜嗎？朕的母妃就不無辜嗎？”
太監冷汗頭涔涔，手中拂塵一抖，瞬間慌了，知道自己說錯話。忙跪在地上請求楚泱饒恕：“陛下息怒，方才是老奴失言。”
楚泱沒責怪太監，漫不經心道：“起來吧，往後不該說的話就別說。”
“謝陛下。”太監重重叩首，方起身。
見楚泱發怒，三福恭敬立於一旁，不敢吭半聲。她微微垂下眼眸，心知這孩子怕是必死無疑了。
楚泱親手了結廢太子李傲的性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孩子一出生，便和她注定了是仇人關係。楚泱是一個英明果斷的帝王，比任何人都清楚，斬草除很的道理。
女皇沉聲道：“把這孩子抱到朕這裏來。”
“是，奴才遵命。”太監急忙從乾元宮中退下。
三福剛走出乾元宮不遠，便瞧見了懷抱貓的黎晚晴。此時，黎晚晴已經摘下了許多新鮮桃花瓣，並已將這些花瓣全部放置在陽光下曬著，做完楚泱交代的這些任務，這才抱起小公主到處遊玩。
三福公公伺候過幾代帝王，能當上太監總管，在這皇宮中混得風生水起，必是人精中的人精。好在這位太監雖城府深，然而心地不壞。
通過這些天的私下觀察，三福公公已經知道，女皇陛下對這位敵國公主很是不一般，處處寬赦於她。
三福公公不用多想，也知其中一二，他咬咬牙，心道：也許這位黎國公主能救那無辜的嬰兒。
三福公公一直在待在帝王麵前服侍，和先皇後崔氏一派的人並無多少交情。他之所以盡心盡力想保下這個無辜的嬰兒，無非是念在這孩子身上留著的是楚氏血脈，先帝後裔。先帝待他不薄，公公無非想報這份恩情。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他知道楚泱對男女之事毫無興趣，所以傳宗接代這個大問題在女皇這裏幾乎得不到傳承。朝中不少大臣經常上書勸諫，讓女皇為了子嗣問題，要選皇夫，女皇對此發了好幾次怒。
三福公公想，若是有了這個孩子，也許女皇並不用承受那麽多壓力了。可剛才她這些話都未曾說出口，便已觸怒了楚泱，自然不敢再繼續往下說。
這回突然瞧見黎晚晴，三福公公把她當成了救這繈褓嬰兒的最後一根稻草。
三福公公忙加快腳步，在身後喊道：“公主殿下，你且等一等。”
黎晚晴聽到這公鴨般的嗓音後，頓時好奇，微微停住腳步。
不過沉思片刻，她想對方叫的是公主殿下，肯定不是稱呼她，畢竟在這楚國中，也隻有薛錚才會如此稱呼她。想到這裏，黎晚晴並沒有轉身，繼續往前走。
太監喊了幾聲，見黎晚晴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又加快腳步，手中拂塵七上八下擺動。在追上黎晚晴後，三福公公大口大口喘氣。
“公主殿下……您怎都不等等老奴呢？”
確定了這胖太監是在叫自己，黎晚晴不解問道：“你竟稱呼我為公主殿下？”
三福鄭重點頭，碩大的汗水從腮邊滾滾落下：“對啊，老奴不稱呼您為公主殿下，那稱呼您為什麽呢？”
黎晚晴和這位叫三福的老太監並無多少交情，也隻是初初見過兩三麵而已。
不過此刻，黎晚晴心中還是感到有些是溫暖。她成了亡國之人，生活在這楚宮中，平日裏也有不少閑言閑語，可這位胖太監居然用如此恭敬的態度對她。
黎晚晴輕輕笑了笑：“三福公公，你這稱呼不妥啊。自從入了這楚宮後，我不再是公主身份了，充其量不過是楚宮中的一名宮女罷了。”
三福擺擺手：“您是千金之軀，我們這些奴才哪能和你相比呢？”
黎晚晴好意提醒到：“公公還是改個稱呼吧，倘若被陛下聽到便不好了，”
黎晚晴知道楚泱很介意，她是黎國公主的身份。楚泱一直想消磨她高高在上的公主銳氣。萬一不小心被皇帝聽到，估計這太監肯定要受處罰了。
哪隻三福憨憨地笑了笑：“陛下，縱然陛下聽到也不會責罰我的，因為這是陛下授意的。
“陛下和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說，讓我們要私下裏尊敬您，您有什麽需求盡量滿足。雖然陛下從沒正視提起這事，但老奴看得出來，她待你很好。”
黎晚晴心中無比震撼。她忽然明白一件事情，怪不得巧樂和尋影這兩位宮女，見了她都要恭敬行禮，原來這一切都是楚泱授意的。
三福接下來的話，將沉浸在震撼中的黎晚晴悄悄拉了出來：“老奴今日是有一件事，想要求公主殿下。”
黎晚晴回過神來，笑道：“如今的我，還能有幫得上公公的地方嗎？”
“當然有。”三福朝黎晚晴又深深行禮，“準確的說也不是幫我，是幫陛下。”
黎晚晴愕然，察覺到三福所說之事挺嚴重。她慢慢呼吸了口氣，緩緩道：“公公，你先說說看。至於能不能幫上，我就不好保證了。”
三福知道時間緊迫，他迅速將事情原為如實說給黎晚晴聽。
黎晚晴驚訝道：“你要我出麵救那魏氏所生之女？公公啊，這件事實在太為難我了，我自己如今不過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承蒙陛下寬容，沒要我性命。我不過是亡國賤俘之身，如何能救得了這嬰兒？”
縱然三福隻是簡單陳述，楚泱和崔氏魏氏之間的仇恨，可黎晚晴看過原著，這當中的利害關係。楚泱年少時，被崔氏母子害得如此之慘。這嬰兒衣雖然無辜，可她是楚傲之女，一出生便注定了是楚泱的仇人。
斬草不除根，後患必無窮，楚泱這樣的人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救嬰兒這件事是個燙手山芋，黎晚晴不敢去接，也沒有能力去接。
她雖然不用像之前那般情況惶恐過日子，可也不敢和楚泱公然叫板。畢竟皇帝高高在上，手握著她的身殺大權。
黎晚晴委婉拒絕公公：“我實在愛莫能助。”
三福公公聲音越發沉重，歎息道：“這個忙，恐怕隻有您和太妃能幫了。可太妃娘娘的琉璃宮離這裏太遠，來回時間不夠。所以現在，也隻有您能幫這個忙了。”
不容黎晚晴再度拒絕，三福迅速闡明原因，苦口婆心說著：“我這麽做也不全然是為了救這個孩子，其實也是在幫陛下。您有所不知，陛下以女子之身繼位，這當中承受了無數流言蜚語以及巨大壓力。”
“陛下雖然用自己的能力和魄力，震懾舍住了那些對她不服氣的人。可依然還有一個極其嚴肅的問題擺在陛下麵前，那便是無子嗣傳承。”
“皇族中經過各種內部鬥爭後，到如今，先帝一脈凋零得隻剩陛下一人了。而陛下對選皇夫之事毫無興趣，許多資曆老的大臣借此就是給陛下施壓。倘若留下這孩子，許多大臣們估計也無話可說了。”
“這孩子生於皇室中，可遭遇卻極其悲慘，雖然她父母有過錯，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剛出生的嬰兒還不分善惡，倘若日後對她悉心教導，讓她從小行善，她肯定會做一個品行端正的人。”
三福算盤打得非常好，可黎婉晴聽得心驚肉跳：“這番說辭能行得通嗎？萬一無法說服陛下，惹她惱怒……”
四福跪下，叩首：“您先試一試，倘若說不通，那也沒法子啊。您請放心，倘若陛下真龍顏大怒，您盡管把所有責任推至我身上來。不管成於不成，您都是老奴的大恩人，老奴定會銘記你的恩情。”
黎晚晴不解：“公公，這崔氏母子是對你有大恩嗎？讓你甘願受罰，也要護那嬰兒。”
三福坦誠道：“先皇後母子與我並無多少恩情，不過先帝對我有大恩。”
“先帝當年曾和老奴推心置腹交談過，他不想看到後代子嗣為了皇位，以致手足相殘。隻可惜先帝的願望終沒實現，他駕崩後，朝中局勢頓時失控，一發不可收拾地往壞處發展。”
“幾位皇子為了爭皇位發動一係列宮變政變，互相殘殺死傷殆盡。所以老奴想保住這繈褓的嬰兒。日後到了九泉之下，也好對得起先帝當年的這份恩情。”
黎晚晴不知自己今日的善意之舉，會給自己日後帶來了無窮無盡好處。她問道：“那孩子呢？你抱過來我看看。”
三福大喜：“奴才多謝公主殿下。”
太監晃動手中拂塵，撒腿就跑，不一會兒，便抱來了一個嬰兒。這嬰兒此時正在熟睡中，皮膚白皙，睫毛很長，輕輕顫動著，臉蛋光滑如羊脂玉。長得很好看，可體型十分瘦弱，抱在手裏輕飄飄的，幾乎沒什麽重量。
其實也難怪，這孩子的母親一直在守皇陵，皇陵那裏生活條件很苦，並沒有什麽滋補食物，生下的孩子自然是體弱的。
人皆有惻隱之心，特別是女人，對孩子天生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之前這個叫三福的太監苦苦哀求，黎晚晴還擔心會觸怒楚泱，而心有顧慮。可當真正看到這個繈褓中的可愛嬰兒時，她的那一份顧慮，莫名其妙消除。
誠如三福所說，孩子一出生本並無罪過。黎晚晴了要保留著孩子的念頭，不過她知道要想說服楚泱，還需要花些功夫。
黎晚晴將這孩子小心翼翼抱還給三福，“若是陛下知道你特意來求我，估計我還沒去說幾句話，便又要發怒她了。這樣吧，你先抱著孩子回乾元宮，我隨後就來，到時候看我眼色行事。”
三福恭敬退下，照著黎晚晴所說的去做。
當三福緩緩走進宮殿中時，黎晚晴果然隨後便出現了。她走近了些，望著三福手中的嬰孩笑意盈盈道：“三福公公，這孩子是誰呀？長得可真可愛，呆萌呆萌的。喲，這會還在熟睡呢。我來抱抱哈。”
黎晚晴給三福使了個眼色，太監立刻會意，將孩子抱給黎晚晴。
黎晚晴輕輕捏了下嬰兒吹彈可破的皮膚，臉上露出垂憐之色：“這模樣長得可真俊俏，真是越看越喜歡。”
她隻顧抱著孩子，居然沒把注意力放在正襟危坐的楚泱身上。
楚泱沉著臉，重重咳嗽一聲。
黎晚晴抱著孩子給楚泱賠罪：“陛下饒恕，我並非故意失禮。隻是剛進門便看見這孩子過於可愛，所以迫不及待抱來瞧瞧。”
“嗯。”楚泱臉色悄悄變化著，她朝三福揮手，“你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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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痛一天，忍著劇痛，更了六千。必須要回複哈。
孩子都有了，媳婦還會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