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三人會商
迪特琳德也看到了在這樣的製度之下，仍然存在著諸多問題的底層情況。如果自己能將這樣的現象匯報到洛林那裏，會否得到洛林的刮目相看？
那天他被那幾道題目考倒，說實話他算不上服氣，但他總想讓洛林承認自己的思想水平與實力，在哪裏跌倒，就要在哪裏站起來。
所以，這一行一定要做出功績來！
事情正在逐漸地發酵著，迪特琳德在走入政務所後以特派幕僚的身份拿到了監察通行令。在調查追蹤後，他成功找到了那個所謂的表哥的熟人，並聯合受到利益侵害的民夫們提供人證。
除此之外，軍需處的軍官也將收到懲處。出現這樣的事情未必不會有他們在暗中授意，最終在刑官的嚴拷之下，不管是勞動力“黃牛”還是軍需處的軍官都招供了。
按照法律來講，軍需處軍官的舉動僅僅是受到黃牛的賄賂而已，但這件事情卻被直接上表到布克城行政使處。
盧迪在了解到這件事情之後，雖然這件事情和他沒有關係，但還是嚇得一個哆嗦。上一次他已經受到了洛林的警告，這一次要是他的治下再發生什麽問題，那就慘了。
相比迪特琳德，盧迪更了解其中可能發生的問題，在盧迪接手第二次調查之後，接連挖出了一大片的利益鏈條。軍需處軍官不過是個在明麵上的棋子，他將勞動崗位交給黃牛，黃牛從中撈取差價，再給軍需處軍官回扣。軍需處軍官為了保持這個足夠撈油水的位置，將回扣的大部分上交給了上頭的海軍任職部，上下疏通關係的一大批官員全部落馬，而最終的指向則是布克城的老貴族。
盧迪這下是想壓住也壓不住了，隻能在事情傳到洛林那裏之前趕緊處理掉並寫下一份罪告，連辭職信都準備好了。
查出的貪汙款額不僅僅是在民夫雇傭上的，多多少少摞起來，這些官員們至少有超過七千金幣的現額和各地的房產、馬車、仆人、工廠股份一類的財產，總共估計大約有上三萬金幣的額度，折合三千萬元，相當於北方一個人五到十萬個月的工資了。
事情被雷霆手段解決，也在迅速被鎮壓。布克城的人們並沒有對這件事情了解到多少的全貌，隻是知道現在軍港的工資換了，招工的從幾個油膩中年人變成了英姿勃發的軍官。
十二月十二日，布克城行政府內。
“迪特琳德大人，這一次的事情，多虧了你啊！”客廳中傳來盧迪帶著些討好的話語聲。
“不不不不，這一次你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光靠我的話，恐怕不會有這麽大的發現。”迪特琳德謙虛道。
“別這麽說，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麽能繼續調查下去呢？嗐，是我沒有考慮到這些問題，畢竟軍港的事情也是軍部來管，這一次布克城這裏出了這麽大的問題，也不知道後續的人事任命怎麽辦，出了這麽大一批的空子啊……”盧迪像是隨便聊聊一般地說出了這些話，但其實這些話才是盧迪想要知道的重點。
並非盧迪貪戀權勢利益不願意卸下布克城行政使這一頂烏紗帽，而是因為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不僅僅對自己的政涯履曆可能有所破壞，還可能直接進牢子，就算出來了，以後想要在政途上有所作為就難了。
米連德對官吏的管製和評估非常嚴格，盧迪從一個無名小卒突然提拔道布克城行政使，根本就沒有建立完善的人脈圈，更何況即便擁有人脈圈，晉升道路也極為困難。
雖說是不貪戀權勢，但讓盧迪直接從布克城調任走他也不樂意，就像一個將軍帶出了十萬精銳士兵，說調走就調走了，這不是一樣的嗎？誰願意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幹出來的實績付諸東流？
“這一次盧迪大人才是真正的主推手，我隻不過是抓到了老虎的尾巴而已。人事任命嘛……我猜是先讓別的部門兼職接管，後續再從學院裏麵提拔一批出來吧。不過大人可能要直升刑部了。”迪特琳德拱手(表示祝賀)道。
“喔？直升刑部？”盧迪疑惑道。
迪特琳德微微一笑：“現在中央四部的刑部空缺，暫且由吏部任職。這一次盧迪大人懲處有利，如果是這方麵的人才，洛林大人是不會吝嗇把重要的位置交給您的。”
盧迪眉眼頓開，迪特琳德既然是特派幕僚，極有可能便是洛林的耳目，這樣一來……前路充滿希望啊！
“哈哈，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還是腳踏實地做現在該做的事情比較好。”盧迪雖然嘴上是這麽說，可心中卻已經樂開了花，暢想著自己未來任職中央部的光彩。
“大人做出這麽大的功績，那我就提前祝賀大人了，”迪特琳德躬身道，“那麽時候也不早了，我還得幹本職工作呢，西克大人和洛林大人準備提供更多資金給布克城進行支持。米連德的海洋貿易業將會是成為布克城未來重要的發展方向，大人在等待任命調令之前還請做好自己的工作。”
“好好好，一路順風啊！”
“多謝祝福，同樣祝您文運昌隆。”迪特琳德轉身走出了房門。
盧迪一想，也的確是這樣。海軍部出的問題，關自己什麽事？怎麽可能不升反降？倒是自己多慮了。
可惜，如果要升職任中央刑部的話，自己以後就不是布克城的行政使了。盧迪對這片自己傾注了不少心血的土地還富有感情。
嗬，現在想這些幹什麽呢？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走吧。盧迪這麽想著，便再次拿起了一部政書。
同日，下午時分。距離布克城數百千米外的埃洛普利王城。
“感謝兩位大人有時間與我聚會。”埃洛普利城一所高檔餐廳內，洛林麵帶微笑，看著眼前的雷斯?法斯和亞瑟?瑞爾。
“哪裏哪裏，能得到洛林大人的青睞可是在下的榮幸。帝國上下何人不知那帝國北方的曠世之壁壘是何英雄？”亞瑟不愧是政場上的老油條，一上來就放低了自己的姿態，將洛林抬高了。
洛林雖然對奉承無感，但人家誇讚沒有人會不受用。
一旁的雷斯點了點頭：“大人找我們來，要商量什麽事情？”
“兩位大人時間緊迫，那麽我就不客套多說。雷斯大人，既然您身為財務部長，自然是懂得國家經濟的。互通市場對於一個國家的經濟來說一定是有利的，相信您也是知道的。”洛林道。
雷斯稍稍沉思：“你的意思是，要推動支持米連德和其他地區的商業往來，降低出省稅？”
“不，我希望以官方主導進行貿易往來。我願意為中樞省提供新型的農業種植技術，新式機器的運行成本能降低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不再采用煤炭作為能源，而是一種人工特製的能源石頭。而化肥則可以提高土地肥力，豐年期間增產三分之一不在話下，災年期間產量翻一番，都不是問題。”洛林的言語中透露著自信，他相信這兩種條件就能將對方拿捏住。
亞瑟點了點頭：“如果這樣看的話，洛林大人原意將辛苦研究出的技術共享，實乃萬民之福。洛林大人可有什麽條件？”
“條件算不上，我隻是希望中樞省、布隆省作為主要力量進行農業生產，南方則逐漸恢複農業、加速經濟恢複。為了支持中樞省的農業發展，米連德願意收購經濟作物。”洛林道。
此刻就連雷斯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往常都是米連德在為帝國供血，好聽點是這麽說，可不好聽點說是傾銷產品破壞勞動力市場也不為過。畢竟生產結構轉型並沒有那麽簡單，農民不是說去當工人就能當工人的。
也就是說，米連德願意接受王室轄區的傾銷？這吹的什麽風？
“除此之外，普隆帝國對塞納帝國的疲敵計劃已經進入平穩期，隨時可以收縮，往後米連德也會把這一重任交給中樞省。不過我們不支付塞納帝國金幣，而是專門支付特定證券讓他們從官營市場購買東西，捆綁住他們的財富。”洛林見兩人仍陷於驚訝，繼而道。
“妙啊！但是……”雷斯瞪大眼睛，隨後作出沉思的樣子，“米連德現在是發生了什麽問題嗎？”
雷斯的問題同樣是亞瑟的問題，米連德如今掌握著貿易和技術，就意味著米連德立於不敗之地。如果王室真的想對米連德下手，恐怕第一個反對的就是塞納帝國的那些貴族，因為他們的全部身家都放在米連德了。第二個則是普隆帝國中樞省內部的貴族們，他們同樣享受著米連德為他們帶來的福利——廉價的商品使平民生活水平大幅上升，這些可都是政績。
而洛林，要拱手把這些交給中樞省。他到底在想什麽？
被時代局限眼光的他們並不知道，洛林的目標是拋開限製米連德發展的一切。米連德的農業雖然相較於其他地區發達，但熱量終歸不足，收益遠遠比不上南方的省份。除此之外是米連德需要進入工業化，需要大量的工業原材料和糧食保證工業革命推行。
為什麽需要大量糧食而不是夠吃就行？隻有在生產糧食的利潤較低的情況下，他們才會轉型去發展工業。民間自由競爭企業的力量可比在保護政策下的官方企業有活力得多，光靠官方企業帶動工業發展，那是萬不能夠的。
不過米連德還是會開放官營農場，民營農場數量也不會迅速驟減。轉型總是慢慢來的，想要一步到位就隻會扭到腰。
洛林搖了搖頭，微微笑道：“兩位也知道，米連德現在在打仗嘛。”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年輕人壞得很。誰不知道當年十幾二十萬的大軍全靠米連德一省之地供血？普隆帝國的恢複全靠米連德的產能，要是米連德因為打仗出現經濟問題，誰信啊。
亞瑟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洛林是要把自己的權柄交給王室，如果洛林繼續這樣做大，君臣之間難免出現間隙。沒想到洛林年紀輕輕就已經能考慮到這一點，真是後生可畏啊……
再說了，也沒人能在二十五歲之前就當上實地公爵，雖然現在爵製已經變成了裝飾稱號，但洛林的確擁有這樣的權力。那可是連小阿爾汗默也是在三十多歲的時候才繼承公爵的，比起洛林，他的功績要差得多了，更何況洛林出身草莽，而克雷德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
亞瑟有所感歎，可惜洛林並非修內派的成員……不，加入修內派才是玷汙了洛林。一心為民哪會天天想著朝堂的紛爭？
洛林：其實我根本不是這麽想的，我隻是想利用一下你們。
“哈哈，洛林大人為普隆帝國鞠躬盡瘁，辛苦大人了，”亞瑟道，“這件事還看雷斯大人如何處理，我這老頭是萬萬不會推辭的。”
雷斯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此事可行，那麽我們三人聯合準備上表陛下好了。除此之外，我希望洛林大人能提供第一期的貿易計劃準備，恒曆250年便要開始執行。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些問題。”
“雷斯大人請講。”洛林道。
“擴大生產並不是想擴大就可以擴大的，目前中樞省與布隆省的市場因為戰爭造成的遺留影響相對萎靡。所以即便我們計劃生產，也很可能無法調動生產積極性。”雷斯道。
洛林點了點頭：“這一點我也有所考慮，米連德出產的工業製品，諸如高級的服飾、家具、工藝品、奢侈品、化妝品、加工食品等等類型商品都會在貿易計劃中進入中樞布隆兩省的市場。”
“果然，洛林大人考慮事情還是周到。”雷斯雖然嘴上是這麽說，但心中卻豁然有了別的想法。洛林將糧產的任務交給中樞省和布隆省，到底是交出“權柄”對王室妥協，還是為了能讓米連德的生產力轉換到其它產業當中？
不過，這不是值得雷斯深思的地方。因為他隻是一個財務部部長而已，並非皇帝也非內閣丞相。
“如果還有疑問的話，可以再提。如果暫且沒有疑問，我就把第一期的貿易計劃交給你們查看修改。畢竟你們也時間緊迫，事情盡可能一次性解決掉。”洛林道。
亞瑟眉毛微挑，看來洛林是有備而來。也充分考慮到他們的職位，於是道：“哪裏的話，洛林大人想找我是隨時的事情。倒是洛林大人日理千機(隻有皇帝能稱日理萬機)，什麽時候有時間還說不定呢。”
“在這，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