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誰覬覦鎮國琉璃
顏人鏡慌忙跪下,這個時候,說什麽也不能給他留下任何削藩的把柄。
看著顏人鏡的臉色頓時由紅變青,由青變白,顏龍訣才展開笑意,緩步走下台階,扶起顏人鏡:“兄弟之間感情深刻是好的。隻是,若把感情看得比江山社稷還重,隻怕這份熱血丹心也會變成別有用心……皇兄,你說對嗎?”
“臣……惶恐。”
看著他幾人依次退出奏事房,顏龍訣緊繃的心再也承受不住,放佛在那一刻,心底有什麽東西正在崩塌。
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無力的喚道:“福子。”
一個模樣清秀的太監畢恭畢敬的來到顏龍訣身邊,低聲應道:“皇上。”
“出發了嗎?”
“回皇上,昨個夜裏就出發了。估摸著這會子應該到奉京了。”
顏龍訣緊閉上雙眼,一個發絲紛飛,淡然悠遠的仙子模樣在腦海裏不停地閃現。
是她。
那個十七年前被父皇抄家滅門尚未出世的女子。
那個三年前跪在金鑾殿上接招受封的女子。
那個在窗前念著“心比秋蓮苦”的女子。
完顏傾城。
告訴我,該如何做,才能將你在我心裏生的根盡數拔去?
握著手中淡紫色的琉璃碎片,顏龍訣恍惚間似乎做出了決定。如果這樣做會讓你有愧於我,僅僅破費無價的鎮國琉璃又如何?
*******************************
無憂穀的後院。
山清水秀,實在是避世的好去處。大片大片的墨竹迎風擺動,夾雜著潺潺的水流,宛若叮當環佩一般,悅耳動聽。
隻是不遠處,依山傍水而建的涼亭內,一老一少眉頭不展。
“師父召徒兒前來,不正是為了給愛妻解毒一事?現如今又為何愁眉不展?”
顏玉七隻是緊盯著老者緊閉的雙眼,他相信,既然師父說此毒有解就一定是有解。隻是他不明白,師父現在的蹙眉苦思又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有良藥難求,縱使是師父如雷貫耳的玄機子大名也求藥不得?!
玄機子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著麵前心急如焚的徒兒,放佛十年前收徒的那一幕就在眼前。
一切恍若隔世。
“玉兒,為師且問你。你與訣兒感情如何?”
聽到這話,玉七略怔了怔,瞬間反應過來,急忙答道:“我與皇兄一母所生,關係自然是好。”
“那玉兒可忍心有人傷害訣兒,動搖國之根基?”
顏玉七挑眉,認真的看著老者:“自是不忍!隻是……這和傾城?”
玄機子蒼老滿布厚繭的手捋了捋胡須,片刻之後才道:“為師說有解就定然有解。且解藥雖已配出,但還缺一味藥引。”
看著師父若有所指且又不道破的樣子,玉七心下大驚:“師父說的是……能破解所有陰鷙之氣的鎮國琉璃?!”
玄機子站起身來,看著不遠處的那一汪池水,似有若無的點了點頭。衣擺紛飛、銀發飄揚的背影此時看在玉七的眼中卻顯得甚為蕭瑟。
“若是玉七執意動搖國之根本,後果如何?”
“九天星宿多不勝數,但在帝王和權貴眼裏,最看重的隻有貪狼和七殺兩個星宿。因為貪狼代表著權利和地位,七殺代表著殺戮和永無止境的爭奪。若鎮國琉璃今日破損或銷聲匿跡,兩年後的今天,貪狼星和七殺星便會合為一體。”
顏玉七呆住了,身體不自覺的向後仰去,呆呆的坐回石凳。合為一體的後果就是……就是……
像沒有看到一般,玄機子自顧自的說道:“二星合體,天下易主。”
“傾城自知無福消受,萬不敢成為禍國殃民的罪魁禍首。”
一個冰冷的聲音毫無預兆的在離涼亭不遠的走廊響起。
“城兒!”顏玉七快速奔到傾城身邊,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傾城肩上:“外頭風大,你怎麽出來了?”
對上玉七擔憂的眼神,傾城淡淡一笑:“睡得有些久了,就想著出來走走。”
款步走到涼亭裏,傾城略施薄禮:“初次見麵,本不該打擾。傾城無意竊聽,還請老前輩不要怪罪。”
玄機子嗬嗬笑道:“無妨。老朽與玉兒所討論的正與你有關,如此,便算不得偷聽!”
“無論是天下易主還是琉璃消逝,所帶來的結果,總躲不過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傾城命薄,再不想有任何因為傾城的原因而帶來的傷害或死亡。”
顏玉七見狀,忙將傾城攬在懷裏,下巴不停地摩挲著傾城的額頭:“城兒,你相信我。用琉璃做藥引,一定能解了你身上的寒毒,你相信我!”
傾城緩緩地推開玉七,清澈空靈的眼睛讓人看了總是在不自覺間慢慢淪陷下去,無法自拔:“玉七……現在的問題並不在於鎮國琉璃能不能解我身上的毒,而是我不想解毒了。”
二人頓時相見兩無語。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還能說些什麽。
先不說鎮國琉璃不可能得手,單憑自己誓要解了她寒毒的這份心,就已經是對大梁不忠,對長兄不孝了。可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消耗殆盡,他更是做不到!
如此境況,實在難以做出決斷。
**********************************
奉京第一琴館,謫仙樓內。
悠揚不絕的琴聲緩緩地從二樓最裏間的房內飄出,曲中含怨,輾轉伏流,再細細一聽,竟是失傳了七百多年的曠世名曲《湘妃怨》!
男子信步走上二樓,循著琴聲,緩緩的推開了房門,但見一個麵如白玉的少年盤腿麵向著門口盤腿而坐,手指不停的撥弄著琴鉉,從少年微晃得頭和緊閉的雙眼來看,他似乎非常喜愛這首曲子。
《湘妃怨》,舺帶著當年湘妃向竹灑淚的怨恨,雖說此曲清麗婉轉,但婉轉的背後的怨恨卻是像那湘妃竹一樣罄竹難書。
“你來了……。”淡淡的,不夾雜一絲感情,卻顯得格外的寧靜致遠。
“你認識我?”男子挑眉。
少年嘴角輕揚,搖了搖頭:“方才在樓下聽曲的人不是你麽?”
男子露出原來如此的笑,招了招手,身後的侍從立刻把手上的上好古琴遞到男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