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得理不饒人
方家的人沒有在秦家大院搜出秋妹子，秦老夫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才她的心幾乎提到嗓子邊來了。難道是方家的人弄錯了？或者馮興這個兔崽子把秋妹子藏到什麽地方去了？不管怎樣，今天的這個結果秦家總算在眾人麵前沒有顏麵掃地。
“方二爺，”秦老夫人望著方二爺，心平氣和的說道，“整個大院你們都搜過了，沒有你們要找的秋妹子。剛才我說過，馮興還是個孩子他怎麽可能把方七八的媳婦秋妹子帶回來呢？秋妹子又不是傻子，我看你們一定是偏聽謠言了，或者弄錯了。”
這時的方二爺十分的尷尬。雖然秦老夫人說話心平氣和，沒有發怒，但是方二爺知道他今天做事太魯莽，太無理智，這樣冒犯了秦老夫人，秦老夫人沒有發怒並不說明秦老夫人會原諒他，不會耿耿於懷。相反的是秦老夫人把怨氣發泄出來方二爺還不會那麽擔憂，誰知道秦老夫人今後又會怎樣報複他呢？秦老夫人在西瓜灣是個德高望重的女人，就算秦老夫人有度量不記恨他不報複他，但在西瓜灣父老鄉親的眼裏他方二又成什麽人了？想著這些方二爺的臉一陣變青一陣變白，他希望自己的腳下裂開一條縫讓自己鑽進去躲過秦老夫人那雙含著笑而又似乎帶著怨氣的眼睛。
“秦老夫人，方二冒犯您了，真是不好意思，真是對不起，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秦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方二爺您做事素來穩重，今天確實有點做得不妥，不過沒關係，我是不會計較的。”
“秦老夫人，今天的事方二給您賠不是，希望秦老夫人不要為今天的事……”
“方二爺，我說了我不會計較，您帶著您的人走吧。”秦老夫人擺了擺手。
方二爺今天大失臉麵，趕緊領著方家的人馬向外走去。
“慢著！——”這時馮興攔住方二爺那幫人，“方二爺就想這麽走了？沒那麽容易。剛才你是怎麽說的？不要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馮興，”秦老夫人用嚴厲的眼光望著馮興，“讓方二爺他們走。”
“不行！姑姑，他們欺人太甚，今天他們不給我們一個說法就別想走！”
“放肆，你給我回去。”秦老夫人用拐杖在地上頓了幾下。
“姑姑，……”
“回去！”
“姑姑，憑什麽讓我回去？他們還沒有還我一個清白呢。”
“說的也是，”二少奶奶接話道，“雖然我討厭馮興，但是馮興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要是今天的這件事傳了出去，我們秦家的顏麵何在？方二爺，這件事如果發生在您家裏，您有個什麽想法？”
沒有在秦家大院搜出秋妹子，方二爺自知理虧，本想趕緊離開秦家大院，沒想到馮興跟二少奶奶得理不饒人，這下有麻煩了。當然方二爺沒有幾分把握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的來問秦老夫人要人，隻是他低估了馮興這個毛頭小子而已。現在反而被動了，理虧了。
方二爺陪笑道：“三少爺，算老朽無理，冒犯了三少爺，冒犯了你們秦家，在這裏我給你們賠不是了。”
馮興吼道：“方二爺，一句賠不是就想不了了之？你把我馮興當猴耍啊？你當我馮興是傻子啊？”
“馮興，不得對方二爺無理。你給我回屋裏去。”秦老夫人又用拐杖在地上頓了幾下。
馮興不服氣，回道：“姑姑，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你咽得下這口氣，我可咽不下！今天的事必須要有個說法。”
方二爺這時隻能低聲下氣的道：“三少爺，這件事是老朽考慮不周。你要怎麽樣才能咽得下這口氣？”
“看來方二爺是個明白人，”馮興回道，“很簡單。第一，賠償我一千塊大洋的名譽損害費，第二，向我馮興公開賠禮道歉，從天河村放鞭炮到秦家大院。這兩條你可以隨便選一條。否則你方二爺就等著吃官司吧！”
這話雖然是出在一個十多歲的娃娃之口，但方二爺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第一個條件可是一個天文數字，第二個條件雖然能夠承受，但他們則顏麵丟盡。他不能拒絕這些條件，但也不能答應這些條件。馮興畢竟還是一個娃娃，方二爺就等著看秦老夫人的臉色了。他希望秦老夫人能夠高抬貴手，放他們一碼。
“馮興，你沒耳朵聽嗎？趕緊給我回屋裏去！”秦老夫人又用拐杖的地上頓了幾下，她的臉漲紅了，看來她已經很生氣，幾乎有點克製不住自己了。
見秦老夫人生氣了，馮興哼下鼻子，狠狠地瞪了方二爺那幫人一眼，吼了一聲：“回去就回去，但是我絕對不會就這樣放過他們的！”
馮興怒氣衝衝的回去了。
方二爺走到秦老夫人麵前：“老夫人是方二無理，冒犯了老夫人，方二甘願受罰。”
方七八還是不服氣：“不，有人親眼看到馮興把我的媳婦秋妹子拉進大院的，他們一定是把秋妹子藏起來了。”
“方七八你跟我住嘴！”方二爺橫了方七八一眼，“你還嫌不夠丟臉嗎？”
“你們走吧，”秦老夫人閉上眼睛，揮了揮手說，“別無事找事。”
“是。”方二爺領著方家的人趕緊走了。
很久秦老夫人才睜開眼睛，見方二爺那些人走遠了，才對二丫頭說：“二丫頭，叫馮興去堂屋見我。”
“是，老夫人，二丫頭這就去。”二丫頭應道。
秦老夫人怒氣衝衝的回到堂屋，板著臉，坐在椅子上。
不一會，二丫頭領著馮興來到堂屋：“老夫人，馮興三少爺來了。”
“姑姑你找我？”馮興問道，“方家的那些人走了？”
“畜生，你給我跪下！”秦老夫人板著臉吼道。
馮興愣了一下，問道：“姑姑，為何要我跪下？”
“你這個畜生，難道你還不知錯嗎？方家的人會無緣無故的找上門來嗎？”
“姑姑，我有什麽錯？是秋妹子願意跟我回來的。”
“畜生，你承認了？”
馮興理直氣壯：“姑姑我有什麽不敢承認？她願意跟我回來，我給了她報酬，兩廂情願。她人走了，也沒事了。再說秋妹子也還沒有跟方七八拜堂成親，可是他們方家的人憑什麽來……”
“畜生！你要氣死姑姑啊？”秦老夫人拍著胸口。
馮興不以為然：“姑姑，不是我要氣死你，是你自己要氣死你自己。本來這是芝麻綠豆的小事情，你卻小題大作，把芝麻綠豆當成西瓜。”
“你，.……你這個畜生！真是……真是恬不知恥啊！”秦老夫人氣得快要吐血，“啪！——”的一聲，狠狠地給了馮興一耳光。
“姑姑，你打我？”馮興摸著火辣辣的臉。
秦老夫人歎了一口氣：“看來，都是姑姑的錯，當年要不是姑姑把你留在身邊就不會發生今天的這種事情。可是姑姑原本希望你長大以後，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能撐起一片天地，可是你卻一點都不務正業，早知道是這樣姑姑就不該收留你這個不爭氣的混賬東西。”
馮興耍起無賴來了，說道：“姑姑，我知道你們都看我不順眼，你們都想攆我走。不過現在我也是這個家的一分子，你們攆我走也不要緊，但你們得分我一份財產。我馬上就走，反正你們都看不起我。在你們眼裏我還不如一個下人。”
“你說什麽？你要姑姑分你一份財產？”秦老夫人真沒想到馮興會說出這種話，她感到吃驚，也感到後悔，她怎麽就收留了這麽的一個橫蠻無理的東西呢？
馮興回答道：“可不是嗎？姑姑，你收留了我，我就你的兒子，難道你不該給我一份產業嗎？秦山，秦海，我們兄弟三個應該各有一份。”
秦老夫人當年收留馮興的時候真的沒考慮到這一點。她想的太簡單，隻想替自己的遠房兄弟把馮興撫養成人，今後能回去重新振興起那個沒落的家，她從來沒想到馮興長大以後會跟秦山和秦海評分家產之事。看來今天馮興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偶然的，而是早就有這份野心。秦老夫人氣得手都顫抖，喘著氣說：“好你個白眼狼，當年姑姑看你可憐，讓你留在身邊，望你長大以後能回去重新撐起一片天地，可是你不知恩圖報就算了，今天你竟說出這樣的話，要跟你兩個表哥分家產，.……”
馮興說道：“姑姑，你要做好人就做到底，你不要讓我喝上一口蜜又灌我一肚子的黃連水，如果是這樣當初你就不該收留我，你讓我餓死在路邊就好了。”
“你……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你真的要氣死姑姑啊？”秦老夫人拍著胸口，覺得胸口被什麽堵住一樣，她重重的往椅子上坐了下去。
二丫頭急忙跑過來，一邊給秦老夫人拍著背，一邊說：“老夫人，你消消氣啊，別氣壞了身體。”二丫頭又對馮興說：“三少爺我求求你少說兩句行嗎？”
秦老夫人咳喘了一陣：“二丫頭，老夫人沒事。”
“老夫人，二丫頭去給你倒杯茶。”
“好。”秦老夫人點下頭。
二丫頭給秦老夫人倒來一杯茶：“老夫人，你慢點。”
秦老夫人喝了一口茶，覺得氣順暢了一些。
二丫頭望著馮興又說：“三少爺你就別惹老夫人生氣了，你還不趕緊走吧。”
“誰惹她生氣，這是她自作自受。”馮興哼下鼻子。
“三少爺，二丫頭求你了，你就別惹老夫人生氣了行不行。”
“讓我少說兩句？這些年我也受夠了他們的狗氣。我在他們的眼裏簡直不如一個下人。什麽三少爺，全是他娘的屁話！把我當成三少爺就給我一份財產！”
“馮興你想幹什麽？”秦山和秦海從外麵跑回來，一左一右的扶著秦老夫人，“母親你沒事吧？”
“母親沒事。你們去休息吧。讓二丫頭陪著我就行了。”秦老夫人閉著眼睛，輕輕地擺了擺手。
馮興見秦山跟秦海回來了，便轉身想離去。
“馮興，你給我站住！”秦海指著馮興。
秦山走到馮興麵前：“馮興你太過分了。”
“秦山，我過分了嗎？我告訴你，其實過分的是你們。我算徹底地看清楚了你們，你們沒有一個是好人，都是蛇鼠一窩。”
秦山大少爺說道：“馮興你怎麽能這樣說話呢？你摸一摸自己的良心，這些年來我們對你.……”
“秦山你不要跟這個白眼狼囉嗦，叫他跟我滾！滾！立刻滾出去！”秦海性子急，按耐不住心中那股怒火。其實秦海一貫都不喜歡馮興，自從馮興進了這個大院，他們就經常吵嘴，叫馮興滾出去這句話不止一次了。
“秦海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不讓老子好過，老子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你敢稱老子？你在說一聲。”秦海指著馮興的鼻子，眼睛裏冒出來火花。
“你們吵什麽？眼睛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不死的東西？”秦老夫人用拐杖狠狠地在地上頓了幾下，她的氣又開始喘起來了。
秦山見秦老夫人一臉的怒氣，拉了下秦海：“秦海你少說兩句吧，母親很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