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掛念
六年後——
今天是中學生初三學子中考的日子，對季末而言亦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她今年15歲了，下次開學就16歲了，今天她也是初三學子中的一員，考場上，每個學生都嚴肅著表情，沒有了往日的嘻嘻哈哈，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中考也是學生們一次小小的岔路口，走不好，以後的路也是容易走歪的；
最後一門學科考完後，季末疲倦的從考場走出，她很累，已經大半個月天沒得睡好覺的她此時整個人都散發著又頹又廢的氣息，耷拉著身子向公交車站慢吞吞的走去
A城的夏天還是一如既往的熱，季末才沒走幾步就已經渾身是汗了，但她還是繼續向前走，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躲進奶茶店裏
“季末！！！”身後傳來卓小悅的聲音
“季末，感覺怎麽樣？”她追上季末後問她
“應該還不錯”卓小悅這幾年一直和她在同一所學校讀書，倆人上了初中之後就不再是一個班級，但平時也經常會聚在一起，尤其是這兩年來，卓小悅總是很主動的約她，她心裏感激
“季末，你真的不打算繼續在A城了嗎”卓小悅突然有點傷感的問她
倆人坐在公車站的休息椅上，季末看著人來人往的車輛，她覺得很累很疲憊，不是很想和卓小悅討論這個問題
“小悅，我有點累，我們可不可以先不說這個話題”
“嗯？好好好，不說不說”
“對了季末，明天說好去李叔那兒慶祝，你要去哦”
她提醒道，最近幾個小蘿卜丁都考試了，李叔特意吩咐周國君，叫他們到散打館吃飯慶祝
“嗯，好，明天我會準時到”季末笑笑回答她
“車來了，我們上車吧”季末拉著她上前候車
倆人上車後，走到了車廂最後麵，選擇了靠窗而坐，車倆正在平穩的行駛著，卓小悅看向窗外的風景，不知不覺就犯困睡著了
季末也在看著外麵的風景，但她的眼睛裏卻沒有焦點，眼神空洞而迷茫，最近，她總是很恍惚，忘性也大，這不是個好現象，但她沒放在心裏，她以為隻是太累沒有休息好的原因
車子在A城郊區停了下來，這裏是A城最偏僻的一個郊區，離市中心最遠，隻有三三兩兩的幾棟房子和幾條街，再遠一點就是農村了，季末現今住在這裏，這裏是李叔朋友的房子，對方已經將房子閑置好多年了，一直無人居住，而季末則在去年選擇離開了孤兒院，但戶口還沒遷出，等將來大學畢業了掙錢了，她再將戶口遷走，所以現在她的戶口還是掛在星星孤兒院那裏
拿出鑰匙打開門，是一棟兩層樓的平房，季末住在一樓，樓上放的是主人家的東西，季末住進去以後還沒上過樓，她一個人住在這裏，雖然安靜，但她已經習慣了
夜晚，她躺在床上發呆，今年是第六年了呢她心想，而她已經見不到高北北整整六年了，除去上輩子他死後的十年，這輩子又徒然添加了六年，這麽一算起來，高北北這騙子不管是小時候還是長大後都沒變過呀，說會回來找她的，結果這麽多年沒半點消息，他到底去哪兒了呢？李叔人脈並不廣，能力有限，曾經也試著打聽過，但徒勞無功，而孤兒院那邊，除了知道對方出國之外同樣什麽信息都沒有，她該怎麽找他呢，她翻了翻身，繼續思考著；
淩晨三點，她還是沒睡著，煩躁了翻來翻去，最後她挫敗的認命了，坐起身後看了看手機，信息是李叔發的，提醒她明天過去的時候買瓶可樂
季末有點奇怪，為什麽是她買，搖搖頭起身打算去客廳接杯水喝，忽然，她眼前晃了一下，水杯掉在了地板上，她甩甩頭，彎下腰去撿杯子，卻在這時，腦袋裏傳來一陣刺痛，痛的她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嚐試著深呼吸，好一會兒之後刺痛還沒消失，甚至越來越痛，帶著尖銳的疼痛讓季末忍不住哼出了聲，隻見她忍著尖銳的頭疼想要爬回臥室裏去拿手機，可還沒爬到一半就生生的痛暈了過去····
“嗶~~~，報告主機，記憶將在48小時後清除完畢！”安靜的大廳裏突然響起了一道電子機械聲
隨著聲音響起，有藍光照在季末身上，光芒大盛，卻又在最盛之時，一道虛影突然降至季末身上，藍光驟然變淡，直至消散
“警告！警告！有異物侵入，記憶斷層，消除失敗！！！”
電子聲最後發出一聲尖銳的“嗶~~~~”後消失，仿佛剛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而季末身上那道虛影在電子聲消失後重新出現在空中，隻見它虛虛的長長的身影又覆在了季末的身上
“末末，我的末末~~~~”
一道深沉而磁性的聲音響起，窗外一陣風吹進，隨後虛影連同風一起消散不見···
翌日清晨
季末僵硬著脖子小心翼翼的轉醒，由於在地板上趟了一晚，她還有點暈乎乎的，小心的站起來，慢悠悠的挪著腳步走向臥室
“叮鈴~~”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季末睜開眼
“喂，季末，你還沒過來嗎？快十點了誒”那邊周國君久不見她打個電話問一下
“你還沒起床嗎？”
“快點啦，過來就可以吃飯咯”
“不說了，你趕緊的啊”沒等季末回應他，那邊就把電話掛了
季末眯了眯，細細的感受著身體好像已經沒有什麽不妥之後才起身洗漱，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頓了頓
“為什麽會有點陌生她覺得？”
沒想太多，收拾完之後匆匆忙忙的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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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界線-——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睡過了頭”
季末一進門就向大家致歉
“喲，你還有睡過頭的時候呀，真是難得”卓小悅驚訝的看她
季末害羞的笑笑
“好啦，趕緊去洗手吃飯”旁邊李香港端著菜上來催促她
季末連忙跑去洗手，坐在飯桌上，她看了看
“王小明呢？”她問
“他去買飲料去了”周國君回答她
片刻之後王小明提著可樂就就回來了，一大家子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是的，這幾年，他們就像家人一樣，時不時的會經常一起吃飯，李香港這幾年都沒結婚，這麽多年過去了單生狗都成了老光棍了，他的散打館早就不開了，但也沒拆，就剩這個家一樣的店鋪了（但其實店本來就是他的地）
他和周國君就住在這裏，幾個小孩也習慣把這裏當成第二個秘密基地似的時不時的往這兒跑
“來來來，為了慶祝你們中考順利，今天大家要吃的盡興”李香港大聲招呼著
“幹杯！”
“幹杯！”
“叔叔今天祝你們以後揚帆起航，前程似錦，叔走一個！”
李香港吃著吃著又舉起了酒杯
“叔，怎麽能你自己喝呢，我來陪你”周國君喊道
“我也來”旁邊王小明也湊上去
兩個女孩子搖搖頭相互一笑，十五六歲的孩子，也敢喝酒了
“末末，吃這個”卓小悅夾了塊土豆給她
“謝謝”
“客氣什麽呀”
就在大家吃的正歡的時候，周國君突然提起了高北北和韓遇，歡快的氛圍降了一點點
“不知道，他們現在好不好”他撓撓頭突然有些傷感的說
“想什麽呢，肯定好的不得了，人家有個有錢的親叔叔你忘啦”
王小明撞了一下他手臂提醒道
“嘿嘿，我知道，我就是，就是~有點想他們了~~”周國君害羞的擋擋臉
在座的幾人有誰不想念的，兒時的玩伴，感情還是很珍貴的，但最難過的，怕是屬季末了吧，好端端的，兩個哥哥都走了，他們看向季末
“我相信，他們會很好的”察覺到眾人的視線，季末輕聲說道
“季末，你放心，等他們回來了，肯定打一頓給你出氣，以後我就是你三哥”周國君拍著胸脯保證
“噗呲！”季末笑出了聲
“對，小君說的對，以後我和小君就是你的家人，我就是你親叔叔”李香港也應和道
“謝謝你們”
季末熱淚盈眶，她站起來，拿起了酒杯，正準備說點什麽，但頭卻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霎時間她慘白著臉，跌坐在座位上
“季末你怎麽了？”旁邊幾人嚇了一跳，急忙向她走過來
“季末？季末~~~`”
卓小悅慌張的喊著，季末看著眼前放大的臉，痛苦的陷入了黑暗中
“快送醫院”
周國君向李香港嚷，李香港去開車，周國君將季末背起，卓小悅和王小明在身後慌張的跟著。
醫院內
“沈醫生怎麽樣了？”李香港帶著三個半大的孩子著急的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白大褂的青年男子問道
“她的情況很複雜，她的抑鬱症複發了你們知道嗎？”
“什麽？怎麽會？”卓小悅不敢置信
“這，這怎麽會呢？不是已經治好了嗎？”李香港焦急的說
“抑鬱症這種病症是很難根治的，就算治好了也是非常容易複發的，現在她就相當是產生了副作用，不但加重了抑鬱的程度，大腦也受到了損傷”
“什麽？是會變傻嗎”周國君震驚的大喊出聲
“不是變傻，她抑鬱了四年，這兩年有點好轉，可她身體的機能一直得不到好的恢複，從而導致她不但身體虛弱，抵抗力差免疫力差等等，現在身體的機能啟動了自救模式，所以她才會暈倒，那是身體發出的信號，她應該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沈醫生耐心的解釋著
“那您剛說的大腦受損是什麽意思？”
“由於重度抑鬱症複發使得病人在極度痛苦的狀態下，大腦的神經係統受到了損傷，導致大腦的記憶功能出現了阻礙，也就是說她會失憶”
會診室裏一片安靜，卓小悅捂著嘴巴努力不哭出聲，李香港等人也被震住了，他們不知道原來抑鬱症這麽的恐怖，明明已經治好了的呀
“原來她這麽痛苦嗎”王小明輕聲的說著
“是我們忽略了，太不應該了我”周國君自責道
“家屬們也不要太自責，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有人陪著她”沈醫生建議
“好的，我們會的，謝謝沈醫生”
李香港等人回到病房後，看著季末睡著的樣子，都不忍心的別過了頭
“醒來把她帶回家”李香港說
“那過幾天中考成績錄取通知書怎麽辦？”
“幫她收著，發下來了就交給她”
卓小悅抿著嘴不說話，她看著季末的睡顏出了神：“原來掛念一個人是這麽的痛苦嗎”
她還沒經曆，所以不懂，但願這輩子都不要有這樣的經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