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禮物
第二天，鳳離聽著寺廟裏的晨鍾，仿佛身心都被洗禮了一般。她在現實裏遭遇過的苦痛都離她遠去，隻有這古老的鍾聲在她心裏回蕩，就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要把握當下，迎接更美好的未來。
她隨意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門。山上的空氣異常潔淨，太陽正在慢慢升起，這是屬於她的新生活。一想到這裏，她就特別高興。
吳玉清也早早的起了床，洗漱之後來找她，就見她倚靠著房門，看著不遠處的太陽出神。她喚道：“甜兒。”
鳳離轉頭看看她，道：“早。”
吳玉清心裏一跳，這是鳳離第一次主動跟她打招呼。她瞬間紅了眼：“早。怎麽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了。”
身後白芍道：“小姐，外麵冷，要不先進去多穿點衣服吧？”
鳳離點點頭：“好。”說著就跟白芍進房間去換衣服洗漱。
夏嬤嬤看著吳玉清，悄聲道：“小姐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吳玉清微微笑道：“將軍說過，甜兒吃過太多苦，對人都有戒備心，咱們得多對她好，讓她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情，她就會跟我們親近的。”
“是。”夏嬤嬤笑著回道。
沒多久，鳳離收拾好了，出來跟吳玉清一起用了早膳。吳玉清要去向住持道謝，鳳離則問了靈玄的去向，要去找他，吳玉清叮囑她等會兒到寺廟門口找他們，又讓白芍和白蜜好好跟著，這才放心地讓她走了。
靈玄做完早課在後山參禪，鳳離過去的時候，他正坐在回首崖的石碑旁邊默念著經書。
鳳離叫了一聲，他睜開眼，打量了一下鳳離，隨即笑道：“小姐這是想通了？”
鳳離在他身邊坐下，道：“昨天晚上我看清了許多東西，謝謝你提醒我。”
靈玄道：“佛求的是普渡眾生，我求的亦如是。”
鳳離微微側頭看著他，道：“說實話，現實裏你為我治療的時候也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現在看你這樣子，總有種你在忽悠我的感覺。”
靈玄笑了，道：“看來小姐還是把我當成那個人的影子啊。”
鳳離擺擺手，道：“你叫我名字就好，我不習慣你叫我小姐。”
“好。”靈玄並不矯情。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鳳離看著回首崖那三個字，道：“昨天晚上我夢見現實裏的我死了。”
靈玄念了一聲佛號，道：“大約是你放下了執念，那口氣便消散了吧。”
“是嗎？”鳳離笑笑，道：“其實我也這麽覺得。這樣也好，就算這裏隻是我的夢境，以後我也想好好過，過一次完全不同的生活。”
“原該如此。”靈玄從身上拿出一串佛珠，道：“這是我師父留給我的，說是等哪天我遇到一個看得順眼的人就送出去。”
鳳離看了一眼，是上好的紫檀木佛珠，她笑道：“你的意思是看我很順眼？”
靈玄也笑了：“這是你我的緣分。”
她接過佛珠，問道：“我可以送人嗎？”
“既已為你所有，便任由你支配。”靈玄不在意的答道。
“那，還有嗎？我想送好幾個人。”
“僅此一串。你要還想送禮，可以去求平安符，我來給你加持。”
“好。那你隨我去求吧。”鳳離一點也不客氣。不知為何，和靈玄在一起讓她感覺分外輕鬆。
靈玄起身，帶著她去大殿求了平安符，並親自為她的平安符開光，隨後又送她去跟吳玉清會合。在鳳離將要下山的時候，他突然靠近鳳離，低聲道：“鳳離，以後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我的俗家名字是黃~子~謙！”
鳳離一怔，還沒反應過來，靈玄已飄然離去。
她不禁思忖著靈玄的意思，難道，靈玄對她這麽照顧，就是因為他跟她的心理醫生確實同名？亦或者，他是現實裏的黃子謙入了她的夢？可聽他的語氣，他像是在這裏土生土長的，跟現實裏的那個人一點都不像。
或許是因為鳳離對他毫不設防吧？
鳳離不再糾結，左右靈玄對她沒有惡意，不管他是什麽情況，隻要他是自己的朋友就好。
回城的馬車上，吳玉清沒忍住，問鳳離：“甜兒，靈玄大師跟你說了什麽？”
鳳離想了想，道：“就是跟我說以後遇到煩心事的時候可以來靈照寺找他，他會替我開解的。”
許是沒想到鳳離會這麽認真的回答，吳玉清愣了一瞬，隨即笑道：“既然他這麽說了，你以後想來便來，隻是要跟我們說一下，帶好侍衛。”
“好。”
路上，吳玉清又跟鳳離說一些京城的事情。這次鳳離沒有像來時那樣不搭話，而是有問必答，讓吳玉清又驚又喜。她看得出來，鳳離這是在接受自己的善意。雖然有些別扭，但起碼是個好的開始。
快進城的時候，鳳離狀似不經意的道：“那天我見文王對南謹······二皇子不是很尊重，為什麽呀？”
吳玉清看看周圍，低聲道：“二皇子的母妃原本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奴婢，某日皇上突然寵幸了她，皇後便為她求了個封位，皇上不得己封了她為美人。後來她生下龍鳳雙生子，皇上本想給她個嬪位，皇後又求情，說是雙生子難得，應當封妃，皇上便封她為良妃。二皇子三歲的時候，良妃因病去世，皇後將二皇子和三公主接到自己宮裏撫養。聽說良妃生前不得皇上喜歡，又無母家扶持，宮裏的人都知道，幾個皇子當著皇後的麵不敢做什麽，背地裏卻是使盡手段欺辱二皇子和三公主。兄妹兩人名分上由皇後照看，但心裏清楚自己是寄人籬下，皇上又像是將他們遺忘了一般對他們不管不顧，所以他們從不到皇上和皇後麵前告狀，讓皇子們更是毫無顧忌。要不是大皇子，二皇子怕是早沒了。”
吳玉清頓了一下，又道：“這些都是皇家的事，隻是你哥哥與二皇子是打小的情分，對他的處境很是清楚，看不得他受苦，所以沒事的時候常帶他來家裏玩，也算是讓他避災。”
鳳離輕輕“嗯”了一聲，正好要進城了，幾人便說起了其他的話題。
回到家，正好是午飯時間。今日是休沐日，鳳清江和鳳明澤早得了消息她們中午到，已經讓人準備了一大桌的菜，就等著她們。
吳玉清和鳳離各自換了衣服出來，就見父子兩人眼巴巴的看著她們。吳玉清禁不住笑道：“你們這是什麽表情？怎麽跟好久沒見了一樣？”
鳳清江將她攬過去坐好，笑道：“夫人難道沒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鳳明澤也扶著鳳離在旁邊坐下，道：“謹行傳了消息來，說皇上已下旨封他為安王，大皇子為仁王，府邸已經賜了，這些時日要忙著改建，過些天再來咱們家。”
吳玉清笑道：“大皇子和二皇子封王是好事啊，說起來他們兩人早該出宮立府了。”
鳳離聽著鳳明澤像是告知她的，想來上次她維護南謹行，讓這個哥哥看出了點什麽。她也不接這話，隻是拿出平安符，道：“這是我在靈照寺求的平安符。”說著給鳳清江和鳳明澤一人遞了一個。
不是她沒禮貌，實在是她還叫不出爹娘這種稱呼。
鳳清江和鳳明澤卻都樂開了花，接過之後小心翼翼的放進懷裏，那模樣仿佛手裏拿的是稀世珍寶。
吳玉清打趣道：“夫君可滿意了？前兩天還因為甜兒沒有給你買禮物吃醋，現在可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家甜兒是想給我驚喜呢！”鳳清江的嘴都合不攏了。
鳳明澤也道：“明天我就要跟謹行說我妹妹送了我禮物。哼，這些年，他老帶著他妹妹在我麵前晃，現在我要告訴他，我也有妹妹，還比他妹妹貼心！”
正在喝水的鳳離被嗆了一下，她沒想到看上去穩重的哥哥居然是個幼稚鬼。這人設崩得有點快啊。
她一咳嗽，三個人都緊張了起來。鳳明澤輕輕拍著她的背，關切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鳳清江則對夏嬤嬤道：“趕緊去找大夫來，讓他看看小姐是不是生病了。”
鳳離忙擺手道：“就是不小心嗆到了，沒事。”
吳玉清哭笑不得，道：“夫君，你是大將軍，要鎮定。”
鳳清江也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略有些尷尬，憨笑道：“夫人說得是，那我們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