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爺不會離開的
少爺真的來了。
小蓮緊抱著袋子，眼含熱淚的看著的少年。
此時的少年正是最威風的時候，手裏舞著那根不知道從哪裏撿的棍子，表情微微猙獰，出手狠辣迅猛，砸的剛剛還氣焰囂張的小崽子們上竄下跳——
眾人何時見過如此暴躁的陳昇，光是看他落棍的地方就知道，陳昇顯然已經被怒火燒去了理智，當下便四下逃了個幹淨，免得不冤不白的被這個小瘋子打傷。
可不是瘋子？不就是口頭上欺負了一下陳昇的小丫鬟嘛，家裏麵的丫鬟多的是，他至於為了這麽一個小豆芽似的女孩這麽認真嗎？
眾人不是很了解陳昇的想法，隻覺得他過於小題大做了。
而作為主人公之一的小蓮卻不是這麽想。
少爺就是我的英雄！
她看著混亂的打架場麵，剛想再大喊一聲“少爺，小蓮在這裏”，隻是在這時，出現了詭異的一幕——所有人都不見了。
小蓮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看時，依然是這樣。
嘈雜聲消失的一幹二淨，書堂也一下子變得空無一人，隻有清風不斷卷著書架上的書頁，發出了“沙沙沙”的細密聲響。
它提醒著小蓮，這書堂與往日空閑時並無二樣，都是一樣的靜謐，空氣中也若有若無的流淌著淡淡的墨香味，如果硬要說不同的，就隻是窗軒外灑進的夕陽，似乎更加耀眼了些。
這是怎麽回事？
驀地，小蓮的芳心沒來由的悸動了一下，這似是心有感召的指示，令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接著便是一個錦衣青年出現在了不遠處。
他起初目光有些無神散漫，待看到小蓮後，似是遊蕩許久的流浪人想起了一切的回憶，笑容開始變得溫暖，並向著她緩步走來。
小蓮瞳孔微縮，因為她認出了這是長大後的少爺，不管是眉宇還是笑容，都是如此的相似。
隻是，我為什麽會看見長大後的少爺？
小蓮迷糊了，再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是在做夢。
在她暗自疑惑時，錦衣青年已經走到了小蓮跟前，彎下腰親昵得揉了揉她的頭。
“小蓮。”
這聲小蓮喊的很自然，仿佛已經喊了很多年了，同時錦衣青年的話又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一般，有些飄渺，卻依舊能聽出他話裏帶著的濃濃眷戀與感傷。
就好像是來告別的一樣。
然後眼前的青年落淚了，他雖然一如既往的笑著，但眼裏的淚珠分明已經肆意流淌了下來。
原來，少爺也會大哭嗎……
不知為何，小蓮的眼睛也開始變得酸酸的，心裏堵得慌，像是要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
這種感覺好討厭，我不喜歡這樣的場景，不想讓重要的東西離我遠去……
而身前的陳昇似乎是看穿了小蓮的心思，緊接著向她伸出了寬厚的手掌，笑著問她：
“小蓮，跟少爺回家好不好？”
“好！”
小蓮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一手抱著書袋子，一手握住了錦衣少年的手。
當然要和少爺回家了，因為隻有少爺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啊.……
也就是在握住的這一瞬間，場景破滅，錦衣青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現實世界的少年陳昇。
自家少爺正拄著棍子，粗喘著氣，伸出的右手稍稍一用力，就把小蓮從地上拉了起來，笑道：
“笨小蓮，以後再有人罵你，欺負你，你就主動打回去，出了事情少爺扛著，而且少爺也不是什麽時候都在小蓮旁邊的，小蓮要靠自己去……”
話未說完，陳昇隻覺得一個柔軟的身體投進了懷抱，撞了稍微有些力竭的他一個踉蹌，幸好最後穩住了。
不待陳昇開口，耳邊就傳來了嬌柔的哽咽聲：“少爺……”
陳昇頓時說不出別的話了，隻是輕拍著她的背，舒緩她緊繃的神經。
等小蓮情緒穩定下來，陳昇看著小蓮哭紅的桃腮杏眼，有些心疼，幫她擦了擦眼淚，又替她把粘在臉上的發絲理了理：“小蓮這麽愛哭可不行，小蓮越是哭，那些人就越是凶.……”
陳昇隻當小蓮是被欺負她的人嚇哭的，於是心裏對他們的怒意更深。
“不是他們，是少爺.……”
她委屈的說道。
這話一出，陳昇頓時一愣。
小蓮的杏眼裏盈滿了後怕：“小蓮怕少爺永遠的離開了.……”
錦衣青年破碎的場麵曆曆在目，那化作齏粉的笑容，令小蓮當場一窒，覺得自己當時的那顆心也跟著他一起碎了。
“少爺不會離開的吧，對吧，少爺？”
小蓮探詢的問道，美眸牢牢的盯著陳昇。
陳昇摸了摸她的頭：“當然不會離開了，小蓮這麽可愛，少爺怎麽舍得離開。”
陳昇不知道小蓮看到過的幻象，以為她是缺乏了安全感，於是又耐心的哄了幾句，才終於把小蓮安撫下來。
小蓮垂著小腦袋，乖巧的跟在陳昇身邊，一言不發，隻是腦海裏一直想著方才看到過的場麵。
這一定是警示。
她自己默默的想到。
一定是她之前自暴自棄的想過極端，所以老天爺用這種方式來警告她了，試圖用這種痛徹心扉的辦法來使她清醒——
如果你再學不會堅強，你最喜歡的少爺就會離你遠去！
不得不說，這個方法是最有效的。
小蓮偷偷瞄了瞄身邊的少年，被他握住的手稍稍用了點力，暗自下了決心。
下次不會這樣了，為了少爺，小蓮會努力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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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學堂的門，昏黃的夕陽灑在了院裏的石子路上，淡黃的陽光照的人暖暖的。
“少爺，小的在這。”
陳裏揮著手，樂顛樂顛的跑了過來，驚得小蓮向後縮了縮。
感受到了小蓮下意識的膽怯，陳昇眉頭皺了皺，揚腳踢去，不過被陳裏輕鬆躲開。
陳昇根本沒有用力。
小蓮在看清是陳裏後，才鬆了一口氣，不過陳昇可不想放過他，於是牽著小蓮的手，另一隻手的棍子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在地上，看著陳裏：
“之前打架為什麽不來幫少爺？”
陳裏不怕，嬉皮笑臉的說道：“這種事情，小的不能參與，如果真的打了那些少爺，以後等他們的長輩問起責來，小的受罰倒是沒事，隻是小少爺太講義氣，那時候肯定會為小的擔著，那也太不值當了。”
“你就不怕少爺我被他們反打？”
“當然不會，且不說他們本來就心裏有鬼，單單是少爺手上握了根棍子，就足以震懾到他們了，小的相信少爺。”
陳昇混世魔王的稱號不是白叫的。
陳昇仔細一想，陳裏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這才放過了他：
“你倒是挺聰明，行，原諒你了，那，先把小蓮帶回去，少爺還有事，出去一趟。”
“記得，你寧願多挨點揍，也要保護好小蓮。”
陳昇鬆開了小蓮的手，把手裏的棍子往陳裏的手裏塞，陳裏接過棍子，收斂了笑容，嚴肅的點了點頭。
學堂是陳府集資開的，卻離陳府有一些距離，怕那些壞小子卷土重來，陳昇讓陳裏在一旁護著。
手一鬆開，小蓮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連忙說道：“少爺你要去哪，小蓮也要去。”
說著，小蓮又握住了陳昇剛鬆開的手。
陳昇看了眼目光促狹的陳裏，心下無奈，他摸了摸小蓮的頭，輕聲哄道：“少爺有重要的事情，小蓮先乖乖回陳府等著，少爺馬上就回來了，很快的，乖。”
說是哄，其實語氣上已經有些強硬。
隻有這樣，小蓮才會聽話。
被陳昇摸著頭，小蓮微眯著雙眼，像隻乖巧的小貓一般的享受著主人的撫摸，又聽到了他不容置疑的口吻，隻能軟軟的應了一聲。
見安撫的差不多了，陳昇趁機向陳裏使了個眼色，陳裏會意，嘴裏一邊胡侃著沒營養的話，試圖轉移小蓮的注意力，一邊帶著一步三回頭的小蓮離開了。
陳昇駐足看著，直到兩人消失在視線中，他才走向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