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配不上陳來晞的名字
“別啊。”
麵對陳昇毫不客氣的拒絕，麵具男一下子就從位子上躥了起來：
“陳少爺，再考慮考慮吧，明明之前談的好好的。”
麵具男此刻顯得有些著急，開始繞著陳昇打轉，像推磨的驢一樣。
“你為什麽這麽急著我同意？”陳昇反問。
很奇怪。
從一開始陳昇就注意到了，這個自稱小林的麵具男迫切的想要讓他轉世托生，可按理說一個會仙術的男人沒道理會執著於一個凡夫俗子，陳昇也並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給予他。
金錢？權勢？
麵具男如果真的有心去拿的話，他會缺嗎？
另一方麵，這個麵具人明明可以動用武力迫使陳昇就範，陳昇相信沒人可以攔得住他，可從頭到尾麵具男都是一幅謙卑的模樣，不知道他到底在忌憚什麽。
所以，這個男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到底是什麽東西讓他如此的小心謹慎？
麵具男一下子就被陳昇問到了，他就站在那，訥訥說不出來，最後實在沒辦法隻能道：“這是規矩，我不能說。”
“那就沒辦法了，你的第二個問題我不答應。”
陳昇就死抓著麵具男不能用強卻又不能放棄的心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小蓮因為一點點未知因素，而深陷困境。”
這句話是真心的，同時也有反過來威迫麵具男的意思——想讓我同意也可以，但你必須要在第二個條件上讓我滿意為止。
皮球又踢給了麵具男。
我就知道，這個活不好幹！
麵具男欲哭無淚，心裏又把那些人罵了一通。
那些人幹啥啥不行，就隻會欺負他，看他年紀小，輩分低，專給他塞一些棘手的問題，這下好了，如果搞砸了，誰都別想好，你們也別想獨善其身！
不過抱怨歸抱怨，事情還是不能搞砸的，不然後果他擔不起。
抓了抓頭發，麵具男退了一步：“要不，直接省了尋你的過程，到時候讓小蓮直接去你身邊？”
語氣是商量的語氣，小林是卑微的小林。
“如果我一直沒有恢複記憶怎麽辦？不行。”
聞言，麵具男痛苦的“啊”了一聲，陳昇坐在凳子上，手指輕叩桌麵，無動無衷。
麵具男真的拿陳昇沒辦法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那這樣吧，讓小蓮直接找到你的基礎上，再加上馬上觸發你今生的回憶，誒，先說好，這是最後的底線了！”
“早這麽說不就行了嗎？”
陳昇大笑一聲，蒼白的臉色俱是掩不住的笑意，伸手將地上頹廢的麵具男拉了起來，這個動作讓麵具男有些受寵若驚。
兩人談妥以後，陳昇又加了不少細節，麵具男都一一應下了。
反正大的原則都破了，也不在乎小的了。
隻是可憐了我那三百年的道行啊！
跟著陳昇回到了樓下，麵具男還一個勁的對著陳昇碎碎念：“陳少爺，你可不要忘了今天我對你的付出啊，千萬不要忘了啊，我這次為了幫你，真的是下了血本了，以後要對我好一點啊。”
話越說越偏，陳昇無奈一笑：“好好好，不會忘的，林兄今日之恩必當銘記於心。”
話這麽多倒是讓他想到了陳裏，兩人都是一樣的碎嘴，心中自然而然多了幾分熟悉感，對待麵具男也親切了許多——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麵具男解決了他的心結。
至於“小林”說的準確性，反正陳昇也是燈枯油盡的狀態，騙他也沒有什麽好處，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林兄不敢當，叫我小林就好了。”
麵具男嘿嘿嘿的笑著，心想這次付出總算不虧，至少混了個好印象。
晚間，陳昇請麵具男吃飯，所有人受陳昇的指示輪流給麵具男敬酒，麵具男來者不拒，隻是詭異的是，他的酒往麵具上的嘴倒去後，酒就憑空消失了，像是真的喝下去了一樣，看的眾人瞠目結舌。
最後麵具男以一當十，喝趴了所有人後，依然神誌清醒。
陳昇也沒有意外，畢竟身懷仙術的人，多數是喝不倒的，也算是抱著試試的想法，喝倒自然好，可以套麵具男的話，喝不趴也沒關係，沒有什麽損失。
酒足飯飽後，麵具男便提出了告辭，臨走前陳昇喊住了他，逼著他又是發誓，又是簽契約的，一陣冗長的流程下來後，這才稍感滿意的放過他。
“陳少爺……”
麵具男剛開口，陳昇就笑著說道：“今日之事以後必有回報。”
麵具男嘿笑一聲，憨厚的撓了撓頭，這才拱手告辭，安心的離開了客棧。
可算是完成任務了。
麵具男走在黑夜中，踩著雪地，心情不錯。
相比起以後得到的好處，這三百年的靜修也不算什麽。
“不過這是最後一次破例，下次可不會這樣了。”
他喃喃自語，然後回頭看了一眼，笑了一聲，沒有掩飾，麵具的花紋開始旋轉，眨眼間整個人就消失在了漫漫雪夜。
??????
“少爺，真是撞鬼了。”
回來複命的家丁一臉活見鬼的表情，陳昇給他遞了一杯水，家丁道了聲謝後一飲而盡，這才說起了之前不可思議的一幕。
“小的本來跟的好好的，突然間那個戴麵具的人就不見了。”
“小的還以為是天黑眼花，跑上前去看時，發現腳印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這才意識到這可是一條大路啊，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可偏偏腳印突然沒了.……”
眼見家丁臉越來越白，陳昇也不再讓他說下去，給了他一把錢：“好了，你先回房休息吧，今晚的事不要向任何人說起。”
等家丁失魂落魄的走後，於叔忍不住問道：“少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人的恐懼都是來自未知，之前家丁說的話明顯超出了於叔的三觀內，如果這個家丁說的是真的話，那這事情可就玄乎了。
“不清楚，我也不比於叔懂得多。”
陳昇“簇簇簇”的喝著熱茶，似是看不出半點心事。
於成輝看了他一會兒，又想到了什麽，擔心的問道：“少爺和那個男人是不是達成了什麽協議，沒有什麽問題吧？”
整件事情越想越離譜，於叔總覺得麵具男在故意挖坑，逼著陳昇往裏跳，說不定麵具男無所不用，脅迫威逼都用上了。
麵具男：？？？
“是我自願和他合作的。”
陳昇明白於叔的憂愁，當即笑著安撫了下於叔，以於叔的年紀隨著陳昇長途跋涉已經夠他愧疚的了，要是不說清楚，老人家怕是一晚都得輾轉反側。
“隻是以後我作出了什麽決定，還請於叔可以原諒。”
陳昇說這話時是惆悵的，他看著桌上的那盞油燈，此時覺得無言再麵對於成輝。
老人家眼裏的期盼與希冀是他現在不願觸及的光芒。
屋外的風在呼呼的吹著，打的窗戶啪啪啪的響，油燈下的陳昇顯得格外憔悴，蒼白的臉上已經有了濃厚的慚愧。
於成輝心疼這個背負了太多的青年，出聲安慰道：
“我知道少爺做的任何決定都是經過慎重考慮的，我也一直相信著少爺，就像當時相信少爺能帶著陳家崛起一樣，你一直都是陳家的驕傲，一直是我們的驕傲。”
說到這裏，於叔一直臉上終於帶上了難以言喻的自豪感。
這種表情陳昇見得很多，從小蓮臉上見的最為純粹，但更多的是在夥計們麵上見到的，在掌櫃們臉上見到的和在老夫人臉上見到的。
他們都在後麵看著陳昇，期望他帶領著陳家創造一個又一個奇跡，重回巔峰甚至更上一層。
可陳昇卻臨陣脫逃了，這讓陳昇深感自己的卑鄙和自私。
“可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就算是假的，為了小蓮也要拚一拚。”
陳昇喃喃自語，滿臉的痛苦。
沒人知道他當時作抉擇時受到了怎麽樣的煎熬，那股如蟻啃食的痛癢感直至現在依然纏繞心間。
或許我隻是一個平凡人，並不是什麽天之驕子陳來晞，我有負於自己先前的雄心壯誌，有負於眾人的殷殷期盼，已經配不上陳來晞的名字了。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