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讓他們都消失吧
陳昇的離世在商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管是以前的對手還是友人，都對此報以遺憾和惋惜，有時候隻要一個人的人格魅力夠大，就足以同時征服敵我兩邊。
不過可惜歸可惜，該出手時還是會出手，陳家作為一個龐然大物，理所當然的被所有人覬覦上了，得虧陳昇把陳家賣的早，不然在左狼右虎的情況下，別說堅持了，連錢都賣不出來。
而賣掉產業的這筆錢根據陳昇生前的吩咐，分給了下人和分家的旁係。
這可把他們樂壞了，沒想到陳昇考慮的這麽周全，還貼心的幫他們提前換出了錢，真不愧是陳來晞。
對於他們來講，有錢拿就是好事，他們可不管殺雞取卵的道理，隻要攥著陳昇辛苦賺來的血汗錢，心裏就一陣踏實，這麽一想，因為陳昇去逝而帶來的少許悲涼也煙消雲散了。
在來年的年初，陳昇的葬禮召開了，是三叔陳芒主持的。
現場來的人挺多，但大部分都是商業的人，或是帶著緬懷，或是帶著惆悵，擠滿了葬禮的小廣場，較之以前的陳賢勤葬禮，這些人臉上多了許多真誠與真心。
下人中來了小蓮、工具人兄弟、王嬸還有一些對陳家懷有感情的家仆。
掌櫃的全來了，他們是和陳昇感情最深厚的一批人，一起並肩奮鬥過，所以臉上都或多或少帶著戚戚然。
相反，陳家自家來的人少的可憐，不，旁係中根本隻來了一個陳芒。
有些諷刺，陳昇為這些旁支做了這麽多，到最後換來的隻有冷漠，血緣關係脆的像易碎瓷器，不知當陳昇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亦有些感慨。
當然，葬禮上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麵具男。
他依舊是黑發玄衣白麵具，不同的是，今天來的時候手裏握著一隻白菊花，飄逸的長發束在一起，肅穆的立在一邊，垂首哀悼。
不得不說，麵具男氣質卓群，站在那自有一股飄然出塵的韻味，完全就是全場中最靚的仔，但再靚也沒有用，隻有小蓮看得見他。
“小蓮，什麽時候走？”
小蓮沒回答。
麵具男又喚了幾聲，才讓精神不振的小蓮稍顯振作，她輕輕的說道：“等少爺下葬了再走。”
“小蓮，你的聲音……”
“沒事。”
女孩堅強的看著那口棺材，俏麗的臉龐僵硬無表情，隻是眼裏的點點淚光讓人動容。
麵具男無聲歎了口氣，將白菊放在一片的花堆後，慢慢的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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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杯！”
“幹杯！”
陳源和陳康各自帶了家眷，聚在了北街有口皆碑的識君樓裏。
如果說葬禮那一邊是無盡的壓抑悲痛，那麽這一邊就是瘋狂的歡愉慶祝。
一方麵是拿到了錢可以揮霍，另一方麵是橫刀奪了本該屬於他們家主之位的陳昇終於死了。
“這就是報應。”
陳源冷哼。
他自認為如果沒有陳昇的出現，家主的位置一定是他的，所以造成他現在這副碌碌無為的原因，就是陳昇。
“一群肺癌鬼都死在了家主位置上，也真是夠天意的。”
陳康笑著說道，話裏話外都是對主係的冷嘲熱諷，被壓製著久了，此經一爆發，語氣徹底染上了尖酸刻薄。
其他家眷也在起哄附和，因為有了共同的針對目標，包間裏變得其樂融融。
“隻是他為什麽要賣掉陳家的產業，是看不起我們嗎？”
陳源“嘭”的猛拍桌子，雙目赤紅：“陳昇這小兔崽子，就算死了都要膈應人，世上再也沒這麽自私自利的吸血螞蝗了。”
又是一堆讚同聲。
陳源幾杯酒下肚，又被家人誇的飄飄欲仙，當下也沒有矜持，使勁在罵，頗有幾分懷才不遇的怨天尤人，罵到後麵又想到了陳芒。
“陳芒那小子呢？”
“去參加陳昇的葬禮了。”
“吃裏扒外，以前就看出他不是個好東西。”
因為陳芒沒有和他們走到一邊，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被當做了叛徒。
一群人又圍繞著陳芒進行了批判，站在道德的最高點對他指指點點，就連小輩的人也罵的有模有樣，像極了他們的父輩。
這頓飯吃的豐富多彩，一直從中午吃到晚上，一行人都對這次的聚會很滿意，稱得上是盡興而歸。
至於陳昇的葬禮，誰在意一個死人呢？
一群人說說笑笑的離開後，一個半大小子探頭探腦的看了他們一眼，才一溜煙的跑回了陳府。
此時陳昇的葬禮已經結束，一眾人也回到了冷清蕭條的陳府。
“你是說，他們去識君樓吃飯了？”
“是啊陳裏哥，千真萬確，我親眼看到的。”
“一群白眼狼！”
陳裏氣急，深深替陳昇感到不值。
“他們有這麽好的生活不都是少爺給的嗎？不來參加葬禮也就算了，還去酒樓吃飯，什麽意思？真是狼心狗肺！”
有些人就是這樣，一方麵理所當然的享受別人對他們的好，另一方麵又惡毒的想讓人死，人幹的事一點也沾不上。
罵歸罵，但也拿他們沒有辦法，難道還指望他們這種無賴可以改邪歸正不成？
隻能當做是被狗咬了一口。
本來就因為陳昇的死亡而悲痛的心情，此刻更顯壓抑，而最壓抑的也來了——
陳家倒了。
已經有工人紛紛的往外運東西，這個盤踞蘇都近百年的宅子也將在不久的將來被售出。
看著熟悉的或不熟悉的東西被一點點搬出，女人都哭成一團，男人也紅著眼睛。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從小在陳府裏長大的，早已經對陳府有了強烈的歸屬感，如今這麽一走，就好像沒了家一樣。
縱然有萬般不舍，但還是該走了。
等所有人收拾好行裝，一一道別離開後，天已經黑下來了。
本來陳裏和陳飛是想讓小蓮跟他們一起走的，這樣路上也好有照應，但被小蓮拒絕了。
“少爺已經有安排了。”
此話一出，兩人包括王嬸都沒有再堅持，隻當是少爺替她尋了個好地方，又細細囑咐她在外要注意安全，有事了可以去臨河找他們兄弟倆或者在蘇都找王嬸。
待三人走後，陳府徹底空蕩了下來。
小蓮坐在忘憂石上，表情淡淡，眺望遠方，猶如一塊寧靜的望夫石。
“嗨，小蓮。”
麵具男從黑暗中跳了出來，本來是想嚇她一下，隻是由始至終小蓮的表情都沒有變化，也沒有說話，讓麵具男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又站在一旁待了一會兒，看著小蓮古井不波的平淡俏臉，麵具男忽然有些害怕，以前見過她的可愛嬌俏，現在這副樣子反而讓他惴惴不安了，就像是暴風雨前醞釀的寧靜。
“林哥。”
謝天謝地，她終於開口了。
“客氣了客氣了，叫我小林就好。”
麵具男搓了搓手，稍後挺直腰板，從麵具後露出來的目光嚴肅認真：“有事不要怕麻煩，盡管告訴我吧，我都幫你解決了。”
“林哥知道陳源和陳康今天都說了什麽嗎？”
話說到這，麵具男哪還不明白小蓮的意思，當即殷勤的說道：“可以給小蓮看看。”
掐了一個法訣，漆黑的夜裏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光團，然後徐徐展開，像是畫卷一般的光幕開始重現白天時的場景，連聲音都有。
越看到後麵，小蓮的表情就越是平淡，直到看完也一言不發。
“小蓮？”
光幕看完已經有一會兒了，小蓮依舊沒有出聲，麵具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小林，你說要是讓他們全部消失，要付出什麽代價？”
一陣涼風吹過，寒冬的凜冽還沒有徹底的散去，吹的麵具男一個激靈。
怎麽感覺小蓮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需要代價，不需要代價。”
麵具男連連擺手，緊了緊身上的玄衣：“小蓮想要什麽時候行動？”
“就現在。”
小蓮看著寒夜星空上的點點星光，輕啟紅唇，猶如在說一些跟她毫不相幹的事：
“讓他們現在全部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