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始於顏值,陷於才華
空島山和北黃相差不是很遠,若是坐馬車隻需要十幾日即可。
路上的風景沒有出彩的地方,或者說沒有秦姝想象中那麽的美好,沿途能看見不少的餓殍,滾滾車輪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越跑越遠,留下車後一地的絕望與麻木。
“這就是亂世嗎?”
到了一家客棧,秦姝問陳昇:“所有地方都是這樣嗎?”
有些驚詫於她的不諳世道,陳昇點了點頭,手中的青山扇輕搖:“亂世之中,最遭殃的就是百姓了。這幾年苛捐雜稅日益繁重,再加上時常顆粒無收,餓死的人不知凡幾。”
秦姝沉默不語,愣愣的看著門外的夥計牽著馬走來走去。
那匹棕色的馬兒發出希律律的叫聲,打了幾個重重的響鼻,才不情不願的被他們拖著走。
“秦姑娘被震撼到了嗎?”
“有點。”
收回目光,接過陳昇遞過來的涼茶,秦姝說道:
“我不想讓我的家人也這樣,我要努力活下去,努力讓衛家強大昌盛!”
說話時鳳眼依然有些高傲,揚著下巴,雪白的玉頸顯得更加修長。
除去兩人獨處時少有的柔弱,秦姝在平常就是這樣的,在有外人的場合更是如此,這時曲項向天而歌的傲氣,才配得上她衛平軍統領的身份。
“我還以為秦姑娘要庇護天下蒼生。”
陳昇輕笑一聲。
似她這麽高傲的人,原以為會有以天下之憂而憂的偉大抱負,卻沒想到,隻是想讓她和她的家人安穩的生活下去而已。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我之前就說過,不會離秦姑娘而去。”
陳昇“啪”的一聲合上扇子,在她閃閃發亮的注視下,回道:“我這一身學識謀略,就請秦姑娘盡情發揮吧。”
“呐,這可都是你自己說的!”
秦姝揚了揚紅唇,美麗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暢快的飲下杯中涼茶後,眯著眼,舒舒服服的伸了個“大”懶腰,衣襟勒的胸前緊繃繃的,同時她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不行,我怎麽可以做這樣的動作,我麵前可是做了一個超級登徒子!
陡一睜眼,果然看見陳昇正盯著她的胸看,關鍵是他還一如既往的正大光明,就差厚著臉皮詢問“秦姑娘,是不是衣服太小箍到了”。
使得她半路差點岔了氣,連忙端正了身姿,單手環抱胸前,臉色微冷:“你在看什麽?”
說話間,另外一隻玉手已經摸向了腰間的劍柄。
陳昇連忙擺了擺手,緊接一個戰術後仰:“是我孟浪了,還請秦姑娘恕罪。”
陳昇在認錯這方麵還是頗為熟練的,但講道理,其實她這麽一伸腰,窈窕的身材是個男人眼睛都會不由自主投過去,根本不能怪他啊。
男人嘛,眼睛總會像雷達一樣的……
想歸想,這些話可不能說出口,不然說不定秦姑娘真就一劍捅過來了。
“登徒子。”
秦姝輕哼一聲,不過沒說什麽,剛才摸劍鞘的動作也隻是嚇唬嚇唬他而已,瞧他這副明顯被嚇到的樣子,一時間,秦姝又顯得有些開心。
什麽嘛,原來是個膽小的笨蛋。
於是作勝利者姿態的瞪了陳昇一眼後,就向著樓上的客房走去,隻給陳昇留下一個曼妙的背影。
盯著那雙長腿緩緩消失在視線中,陳昇坐在椅子上,輕抿了一口涼茶,神態恢複了淡定自然,再也不複之前秦姝在時的慌亂。
果然,他演技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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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歡迎歡迎,歡迎衛家的各位能光臨寒舍。”
張子睿雖然名字聽著文縐縐的,但本身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隻蒲扇般的大手還在陳昇肩膀上拍了拍,歡迎秦姝一行人的到來。
誰叫陳昇站在前麵,氣質出眾,人又長的俊逸飄然,想看不到都難。
盡管他不認識陳昇。
“張統領過謙了。”
秦姝和張子睿一陣寒暄(其實都是張子睿在單方麵說話)過後,領著衛家眾人吃了一頓洗塵宴。
好家夥,野豬肉,野鹿肉,野兔肉擺了滿滿一桌,還有不少叫不上名字的肉類和少量的蔬菜,要不是見過平民饑渴交迫的樣子,秦姝甚至一度以為現在還是書裏說的那種太平盛世呢。
“秦姑娘,這個吃點,這個也吃點。”
秦姝胃口不大,心中又記掛著衛張聯盟的事情,自然吃不下多少,可偏偏陳昇還不斷的給她夾菜,那一碗的菜怎麽吃都不見有下降,於是桌底下擰了擰陳昇的腰上的軟肉,陳昇這才作罷。
“秦統領和這位公子看起來關係很好啊。”
兩人眉來眼去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得過張子睿的眼神,張子睿哈哈一笑,左手拿著一隻野豬腿啃了幾口,顯然對這個俊朗公子產生了好奇。
“這位是陳昇,陳長俟,是專門來進行談判的。”
言簡意賅,沒有過多華麗辭藻的堆砌,這很秦姝。
陳昇則順勢站了起來,舉著一杯酒,朗聲說道:“早就聽說空島山的張統領心有猛虎,細嗅薔薇,乃是當今屈指可數的不世豪傑,今日一見果真如此,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不卑不亢,中氣十足,這種鄭重其事拍出來的馬屁讓人一聽就心生好感。
“嘿,你們這些讀書人說話就是好聽。”
從他臉上的笑容來看,張子睿顯然對陳昇的話很受用,連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秦姝在一旁看的有些難以置信。
張子睿好歹也是一方大佬,阿諛奉承的話肯定聽的不少,一天一小誇,三天一大誇都是常態,怎麽陳昇這平平無奇的一稱讚,這個大佬就樂的不行了?
秦姝怎麽也想不通,向陳昇投去詢問的眼光,而陳昇神秘的笑了笑後沒說什麽,隻是調皮的對她眨了眨眼。
都什麽時候了,這登徒子……
秦姝回瞪他一眼,見陳昇什麽都不說,便也不再堅持,慢條斯理的吃著陳昇夾過來的菜,一邊吃一邊皺眉。
這是什麽肉啊,怎麽吃著有些怪怪的味道……
初次談話之後,陳昇和張子睿也算是初步認識了,兩人又互相喝了幾杯酒,感情“蹭蹭蹭”的往上飛漲,就差燒黃紙斬雞頭,當場結為異性兄弟了,好懸才被張子睿身邊的幕僚拉住。
飯後就是正式的談判,張子睿將談判桌放在了一處小溪旁。
夏日的林間少了幾分烈日的毒辣灼熱,多了幾分清涼舒適,連帶著心情亦愉悅了許多,隻是周圍站滿了警戒的士兵,那若有若無的目光同時也給予了秦姝等人很大的壓力。
陳昇自然沒有這方麵的困擾,他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樣,在衛家是這樣,在今天的空島山也是這樣,一顆大心髒似乎從來就沒有緊張過。
秦姝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他自信的俊朗笑容,頓覺心裏的忐忑也隨之被安撫了不少。
接著便是一段又一段冗長枯燥的談判爭鋒。
談判桌上看不見的刀光劍影才是最耗腦力的,因為不僅要分析對麵說的話帶來的好處弊端,還要時刻注意他們語言裏的陷阱,又得充分清晰的表達出自己這邊的意願,不能引起對方的誤會。
在這種高壓的氣氛下,秦姝分明見到,清涼的樹林環境下,張子睿身邊的三個幕僚的額頭都已經漸漸出了汗水,反觀陳昇,臉上一如既往的帶著暖人溫潤的笑意,智珠在握間以一挑三的模樣真的好帥啊。
秦姝正襟危坐,可眼神卻一直被陳昇不凡的氣質和俊逸的容貌所吸引。
恐怕秦姝連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從上了談判桌後,就一直盯著身邊這個白衣公子看了,他的每一言每一語,每一挑眉,每一笑,都不知不覺牽動著她的神經,以及那顆無法再次平靜的芳心。
正如陳昇出發前所說的一樣,才華橫溢的他確實在秦姝眼裏閃閃發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