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你的算盤打空了！
秦姝自然不知道她已經在麵具男的心裏留下了可怖印象，還順帶走了一波他對女朋友這種生物的恐懼。
於秦姝而言，她隻是說出了心裏話這麽簡單而已，甚至對她自己說出的話，都沒有覺得有多狠毒。
再毒毒得過秦鞏和衛傑他們的人心嗎，怕是連百分之一都沒有吧？
自從知道真相後，秦姝今生今世都從未這麽痛恨過人，乃至於常常夢見“親手替陳昇報了仇”的場景。
這種大仇得報的暢快感是不可言喻的，霎那間就升起了一種跟“以前被陳昇肆意折騰”一樣的滿足舒爽，因此每每在夢醒時總是要去換小內內。
隻是重新躺回床上時，又是無盡的空虛，因為床上再也沒有可以讓她枕著的手臂了。
秦姝明白自己內心痛苦的煎熬，現在她能夠咬牙活下去的動力，無非就是想讓更多人知道陳昇的故事，英雄不應該被埋沒，陳昇應該被世人所謹記，就像她著迷陳昇一樣，他們都應該對陳昇產生無盡的崇拜，這是陳昇應得的！
所以秦姝才會喜歡聽書，甚至她自己也親自扶持了不少的說書人，寫出的台本通通都是歌頌陳昇的豐功偉績。
聽說書人活靈活現的展現陳昇當年的雄姿英發，再聽看客們的喝彩叫好聲，秦姝終於意識到，這便是她餘生唯一的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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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隆七年，六月十八日，清晨。
像往常一樣，秦姝一大早就帶著女侍衛之緣去了大街。
與平常不同的是，甫一出門就瞧見天邊灰蒙蒙的，雲團裏像是藏著隱秘而又凶狠的雷團。
之緣抬頭看看天空，驚奇問道：“小姐，這天是怎麽了，下雨也不是這樣的景象啊。”
確實，這樣的場麵總有一種天欲傾塌的末日之象，而且秦姝的心裏開始莫名的惴惴不安，連帶著嬌容都不禁浮現出焦躁之色。
之緣見此勸道：
“小姐，今天還要去聽書嗎，這天看著怪嚇人的，總感覺不是什麽好兆頭。”
秦姝忍著心中的急躁，咬牙切齒的說道：
“去，必須去，天塌下來又怎麽樣，最好壓死他們這些忘恩負義之徒！”
之緣自然知道秦姝說的是哪些人，但這些話秦姝能說，之緣卻不能說，於是她隻能微垂著雙眸，立在一旁不說話。
秦姝複又囑托之緣：“之緣，你去拿兩把傘出來，以防忽然下雨。”
“是，小姐。”
兩人各持一把傘，這才重新出門而去，走到熟悉的地方，轉身進了早餐攤位。
秦姝找了個位置坐下，大長腿微微並攏：“老板，和以前上一樣的。”
店家高聲應了一聲：“好咧。”
旁邊的之緣笑道：“小姐怎麽天天來這家店吃？”
秦姝淡淡的回道：“因為這家店的豆漿最好喝。”
因為這家店是陳昇帶我來的。
兩人正說著，熱騰騰的小籠包和豆漿就端了上來。
秦姝一瞧那豆漿的顏色，頓時眉頭一皺，喊住了店家小二：“等等，夥計，我要的是鹹豆漿，怎麽來的是甜的？”
店小二夾著托盤，疑惑的說道：
“秦小姐，我們喝的一直就是甜豆漿，從來沒有過鹹豆漿，也沒聽說過鹹豆漿。”
瞧店小二認真的表情，秦姝張著紅唇出不了聲，那股自出門後就一直縈繞著的不安愈發明顯：
“怎麽可能會沒有鹹豆漿？！”
之緣也在旁邊說道：
“是呀，小姐，我們一直以來喝的就是甜豆漿，都沒聽說過鹹豆漿。”
若說店小二有騙人的可能，但之緣是絕對不會騙秦姝的，所以秦姝一時不能接受。
“不可能，我昨天喝的還是鹹豆漿！”
秦姝徑直拍案而起，因為心中漸漸有了猜測，俏臉再也維持不住平靜，麵容倏而蒼白下來，且隱隱有了歇斯底裏的跡象：
“少唬我了，要是讓我找出一碗鹹豆漿，看我不砸爛你們的店！”
秦姝甚至不等之緣就奪門而去，找遍一家家攤位，得到的都是絕望的回答。
店裏隻賣甜豆漿，鹹豆漿是什麽？
這對秦姝來說不啻於晴天霹靂。
“不可能，鹹豆漿是陳昇親自帶我喝的，一定是他們串起夥來騙我！”
之緣追了上來，聽到秦姝的喃喃自語便是一愣，脫口而出：
“陳昇是誰？”
隻一問，秦姝便覺得世界上所有的人聲都離她遠去了。
之緣急切的問道：“小姐，你怎麽了，小姐？”
現在秦姝的狀態很令人擔憂，她睜著一雙空洞無神的鳳眸，任憑淚水從眼角肆意流淌而下，嘴裏還神經質的念念有詞。
之緣靠的近了才聽清秦姝在說什麽。
秦姝說：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佳人語氣中的彷徨無端令人心碎，之緣何時見過秦姝這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此刻心疼的眼淚也跟著流下來了，攙著自家小姐的手，小聲哭道：
“小姐，我跟你一起去找吧，多個人多一份力。”
聯係秦姝之前說的話，之緣知道秦姝口中的“他”就是陳昇了。
盡管不知道陳昇是誰，但之緣此時再蠢也已經反應過來，這個陳昇是秦姝心中最重要的人了，不然何至於如此肝腸寸斷？
於是之緣扶著秦姝，按照秦姝的指示去了嶽明樓。
不出意外的，以往分個六章九卷，來回循環講陳昇的說書人此刻說的是別的東西。
“之緣，去.……去別的地方.……”
秦姝在門口徘徊了一下就不敢進去了，深怕裏麵有魑魅魍魎一般。
此後整整一個上午，尋遍整個杭城，所有關於陳昇的事情都似在一夜之間被徹底抹去了。
秦姝是真的絕望了，望著天邊黑壓壓的烏雲，鼻腔內俱是狂湧而上的窒息，她呆呆的佇立於西子湖畔，忽的覺得人生已經沒了意義。
這等事肯定不是衛傑喊人幹的，甚至都不可能是人力所為，因此，秦姝最先想到的就是那個身著玄衣的麵具男。
不，不可能，那個麵具男看著就唯唯諾諾，不像是有膽子做這事的人。
驀地，她忽然想起陳昇最後還許了一個不明的願望。
是了，那一定是陳昇幹的，所有人的記憶最先被抹去後，那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我了？！
秦姝如何都想不到，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可以做的這麽絕，光是一言不合的離開她不說，還要剝奪她最後一件有盼頭的事。
他怎麽會有這麽毒辣的心，狠起來真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啊！
秦姝對陳昇這種自以為是的行為很反感，上次就是這樣，自顧自的就在杜馬道拋下了她，這次更是自作主張的想要淡化秦姝對他的記憶，嘴上說著是為了秦姝好，實際上都是大男子主義在作怪，著實是壞到心腸裏去了！
你是不是以為我忘了你，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活下去了？
不，我告訴你，你永遠不會如願的，你的如意算盤就此打空了！
秦姝恨恨的想到，心裏的悲痛和絕望被一點點吞噬，相應的，滋生出更多決絕的剛烈來。
我倒要看看是你讓我忘的快，還是我自己死的快。
不就是死嗎，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嗎！